刚在武威王宫门前下了马车,天蛇便带来了一条惊人的消息,安排在朱剑南那边负责联络的幽影传来消息,明帝中毒昏迷不醒,看来凶多吉少。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这消息还真是来的突然,纵使我的定力超凡,内心也不免感到一阵惊慌。虽然我对明帝只有仇恨,但绝不想看到他现在就死,毕竟我现在的力量尚弱,一旦现在失去了这颗大树,驱逐外族平定天下的想法只能成为空谈。
“自天仪王妃之事后,明帝便病倒在床上,前天夜里,一向负责伺候明帝起居的太监内总管小安子在明帝的药里下毒,虽然此事被护龙阁主藏共及时发xiàn
,然而因药物毒性过烈,太医救治多时亦无法祛除毒素,据朱大人传来的消息,明帝这两天已经陷入昏迷,他疏通了一位太医后得知明帝将时日无多。”天蛇知dào
此事关系重大,将收到的情报尽可能详细的告之与我。
“可曾在小安子身上追问出主使之人?”这名太监我也曾见过几面,听雨阳说他是从小进宫就开始伺候明帝,为什么会突然下毒,以明帝对他的宠信,临事受人唆使的可能性少之又少,若是他当年进宫就是有人特意放置的一步棋,那这个背后主使者的阴谋之深还真是令人堪忧。
“小安子见藏共发xiàn
后,怕自己受不了皮肉之苦,便当场咬舌自尽,背后主使之人至今尚未查出。”
“朝廷里的那些大臣有些什么举动?”皇帝驾崩在即,那些所谓忠君爱国的大臣,肯定不会安安份份地呆着。
“明帝并无子嗣,中毒事发后,柳楚两家来往密切,据藏身在柳家的千面人传出的消息,柳楚两家似乎已经达成了什么秘密协议,意欲拥立锦阳王赵冶世子赵稹继承大统。”
“看来现在才是真zhèng
的好戏开场了。”我冷冷地笑了一下,转首对天蛇说道,“先去书房吧。”
由于岛上会议后众人都分头去忙自己手头上的事,仅鸾儿、流云和刀奴三人随我回王府,事态紧急下我只能立即和他们进书房商议。
“王爷,奴下认为此时乃王爷称皇的大好时机,不若以探病为由前往越州,举兵控zhì
整个大局,那些大臣如若拥立王爷便留,谁若出言反对直接操家灭族,重兵威压下,谅那些贪生怕死之辈亦不敢出头。”真想不明白,天蛇这家伙为什么对造反这类事如此感兴趣,不过他的话也确实让我有些心动。
“不可,天下大统,归望于民心所向,纵使王爷举兵夺下皇位,然此举必会使民心背离,况且众大臣及边镇诸将士必有异心,若他们再举兵勤王,则江南大地将陷入战火,致使民不聊生。”
我仅是眼皮轻轻地跳了一下,鸾儿便似明白了我的心情,出言反对,不过她这一开口,天蛇便乖乖地闭上了他那张煽动性极强的嘴巴,如果说除我外再找一个能令天蛇真心敬佩的人,当非鸾儿莫属。
“如今事态紧急,你快帮我拿个主意吧?”我知dào
鸾儿足智多谋,既然她毫不犹豫的出言反对,那心里肯定有了一个明确的计划。
“若论资格,临安王赵浩辰乃明帝之弟,又是明帝西归后先帝仅存的一位殿下,自然比锦阳王世子赵稹更有资格接替这个皇位。”鸾儿轻轻地白了我一眼,不急不缓地说道,“王爷有陛下御赐的黄金锏,权可临察百官,此时应站出来主持公义,保临安王继承大统,以王爷现今手上握着的兵力,京城越州完全有能力掌控手中;二来边关诸镇大多为杨家及燕家门生,而王爷此举又顺应祖宗法则,杨家与朱家必会鼎力相助,亦可保边关无忧;三则王爷此举无私为公,必得天下百姓拥戴,又不落百官口实,纵使柳楚两家有心发难也师出无名;临安王尚未成年,王爷有明帝御赐黄金锏可行监国之权,虽无帝皇之名,但能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为其四;有此四利,窃以为保举临安王继承大统乃上上之策,还望王爷斟酌。”
鸾儿的一番话不由得令我拍案叫绝,明明是趁乱夺权,却能掩饰的这般漂亮,这才是玩阴谋的最高境界。
“现今之计,王爷定要在明帝驾崩之前赶至越州,若能讨得明帝遗诏最好,此行明着可让彩虹充当亲卫,暗里则命烈日军团急行军紧随王爷身后赶赴越州,以防万一;二是即刻让朱舍辉组织兵力,严防柳楚两家趁王爷未到越州之际举兵逼宫;三是让四门守备燕威立即关闭京都四门,只准出不许进,以防柳楚两家调外间势力入京;第四,命燕振雄大人率铁衣军团五万前往京都,作为临安王继位后的京城守备力量,坐镇杭州督管西北战线事宜可命叶延前来接手。”
鸾儿起身在房内慢步踱着,有条不紊地陈述着她的计划。
“王爷可即刻传令门中调派一些高手前往先行潜入越州,暗中协助护龙阁保护明帝;鸾儿将率领残月卫暗中跟随王爷前往京都,可随时为王爷出谋献策。”
“嗯,如此布置甚好,只是柳楚两家几代经营实力绝对不可小视,难保他们手头上不会有什么厉害的高手,仅残月卫的保护我还是有些不放心,这样吧,我会令琴花双使赶来贴身保护你,还有,此番明争暗斗免不了演几场杀鸡给猴看的戏,我会让银星卫乔装潜入京都,必要时执行刺杀任务。”鸾儿的安排应该说是面面具到了,本就对鸾儿深觉愧疚的我,在连续失去三个真心爱着自己的女人后,对她的安危看的比什么都重yào。
鸾儿见紫冰在如此重大时刻先想到的便是她的安全问题,心里感到一阵甜蜜,看着紫冰的眼光也变得异常温柔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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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都越州,风起云涌,先生以为何人会从中胜出呢?”锦袍老者的笑意里泛着一股令人心寒的意味。
坐在他下首的一位中年儒生轻笑着捧杯浅啜一口,“柳楚两家来往过密,必已达成某种协议,只是朱家却在此时闭门谢客,令人有些难猜心思,至于那位驸马爷,坐镇西北一线,纵使有心夺权也无力而行,况且他亦不会丢掉到手的西北封地而去毫无势力的越州,如若不才猜测不错,锦阳王世子赵稹是楚柳两家力顶继承大统的人选。”
“哦,何以见得?”
“明帝并无子嗣,其弟临安王无任何势力,赵室宗亲之中,留在京城的有西江王、锦阳王、定海王三家,而西江王与定海王两人亡故多年,家中势力早已没落,能在朝廷里说得上话的宗室仅锦阳王一家,锦阳王乃明帝之叔,且又年事已高,按皇家宗训不可能继承帝位,而其世子赵稹乃明帝堂兄,故亦为继位的不二人选。”儒生胸有成竹的侃侃而谈。
“柳楚两家之所以看中赵稹继位,一是赵稹之母乃柳家之人;其二,赵稹为人天生懦弱无能,此种人最易控zhì
,他若继位实则柳楚两家分掌了大宋江山。”儒生又继xù
说道。
锦袍老者轻轻捋了捋颌下长须,不住地点着头,随即嘴里发出一声阴笑,“柳楚两家把持朝政,祸乱朝纲,那我们这些属国是否该举兵勤王呢,哈哈哈……”
“哈哈哈哈,天下归属,指日可待了,不才这里先行恭喜王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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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可有心事,因何今夜如此心神不宁?”鞠丽萍看着近乎坐立不安的丈夫,十分惊奇地问道。
难怪她会心里感到纳闷,丈夫柳胜勇乃大将军杨广昌所收的关门弟子,由于作战勇猛屡立战功,二十八岁便出任狼威军军团长,六年前又被先帝封为东南总镇,陈兵分水关独挡东南一面,出身柳氏大族,二伯柳风廷又是当朝枢密使,自己从十八岁嫁与他为妻,这二十多年来纵使面对千军万马也从没见丈夫这般苦烦不安过。
“唉!”柳胜勇与爱妻向来恩爱,此刻见鞠丽萍满脸为他担忧的样,露了一个带着歉意的笑脸,握住爱妻的双手轻叹着说道,“陛下遇刺,恐时日无多,今晨二伯派人快马送来亲笔书信一封,他欲与楚家联合拥立锦阳王世子继承大统,让我做好准bèi
,必要时率军回京助其一臂之力。”
“啊!”一听这话鞠丽萍心里猛然一震,甚至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打颤,“如此说来二伯公是准bèi
让夫君进行兵谏,为妻虽一介女流不识什么大道理,但兵谏之举乃诛灭九族之大罪,夫君可要三思。”
“为夫亦知此举滋事体大,贤妻就算未问起,为夫也会与你一议的,唉!”柳胜勇拉着爱妻在床沿坐下,乃不住地叹气。
“夫君但凡有所决定,纵使水里火里为妻亦必跟随。”鞠丽萍坚定地口吻表明了她对丈夫无比坚定的爱。
“谢谢。”柳胜勇略带感激地将爱妻揽入怀里,“我所烦并非这件事,中午时分为夫又收到一封书信,乃杨老夫人之亲笔信,老夫人希望无论朝廷如何争斗,边关诸镇勿要介入,以免引起兵乱,成为祸国殃民之罪人。”
“杨老夫人多年未曾过问政事,此番既然亲笔手书与夫君,看来朝堂之上已闹得不可开交了,想来定是老夫人与二伯公之间的意思令夫君难以选择了。”鞠丽萍出身官宦之家,对于这种事多少还是有所知觉的。
“为夫能有今日,皆赖大将军之恩,况当年征南一战,大将军曾从万人军中浴血奋战救下为夫一条性命,老夫人也一直视胜勇如子,今虽大将军已不在人世,但这份恩情为夫无时无刻都难以忘却,况今老夫人之意也是一片为国为民之心,为夫实不忍违背她老人家心意,但是……”
“但是,吾儿天定今住在二伯公府上,二伯公的要求夫君便不能不听。”多年夫妻,鞠丽萍哪能不明白丈夫心里所想的是什么。
“你们夫妻多年仅此一子,依二伯父的心性,我今若不从他之意,恐吾儿性命难保,我又怎能忍心,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唉!”
“唉!”夫妻两人又不约而同地深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