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手麻了不想打,那咱们还是继xù
评理吧,当年你先祖触犯军令,我爷爷只是按律掌刑,有何错之过,况且这些年来陈家来挑衅数次,家父都不忍伤害,可算是仁至义尽,你因何还如此冥顽不灵执意要来寻仇?”这话我说时语气变得十分严肃,双目紧紧盯着陈东遥。
“触犯军令,哼,那只不过是一名蛮夷女子,更何况我祖为朝廷立下赫赫战功,难道就凭这件小事也该斩首吗?”陈东遥虽然心有不忿,但却并未像刚才一般叫打叫杀的,真的顺着我的意思和我辩起理来。
“哈哈哈……可笑,真是可笑之至,蛮夷女子难道就不是人吗?按你这般说法,你师傅也是漠北外族,是不是他的妻女姐妹你也可随意欺凌?”我的语气突然变得强硬起来。
“这怎么可以相比,师傅的亲人就是我的亲人,我若做出此等事岂不畜牲不如。”陈东遥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理亏,声音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遭遇战争的人本来就是不幸之人,那些遭受欺凌的女子更是不幸,你也是人,同样有母亲姐妹,如果换成是你的亲人遭遇这等事你会是什么感受,战争虽然无情,可人是有感情、有良心的,你难道觉得做了这等肮脏事不应该得到惩罚吗?或许,以你的立场会觉得这样的惩罚太重了,那好,我们抛开这个是与非,你也是将门之后,我来问你,行军作战之时若想获胜的第一要素是什么?”谁都难以想像,看上去像是一个文弱公子般的我,发起威来能有这么大的气势,一旁看着我的众人都不由自主换成了一种敬佩的目光。
“哼,别以为只有你们燕家是将门世家,我陈家也是五世将门,这种问题连六、七岁的孩童都能知晓,行军作战,首要的是上下一心,令行禁止……”
“对,上下一心,令行禁止,你没有说错。”我不等陈东遥说完,马上截过了他的话头,继xù
责问道,“那么,请问令祖当年的行为算不算是有违军令,按律是不是当斩呢?”
“好,或者你会说以令祖立下的赫赫战功足以抵过。”我不等陈东遥张口辩角,又快速说道,“若都像你这般说法,军中只要经lì
过战阵之人多多少少都立过军功,如若违令了都可以功抵过,那要军令刑律何用,这支军队还能指挥还能打仗吗?”
陈东遥的额头渗出了一层密密的汗珠,几代人的影响,一直认为自己为先祖报仇是正义公道,此刻心里的那番谁知却被我用无情的事实给剥的那般丑恶,陈东遥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其实换了任何一个人,也无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
“我燕家祖先传下的家训仍然有效,若你何时觉得自己有能力报这个仇了,可以随时来找我,不过我有言在先,若你用些什么卑鄙的手段来伤害我的家人,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向你索命。”
陈东遥突然浑身一颤,站起身的我突然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气死死在锁住了他,令他感到一股无法压制的寒意从心底直透而上,短短的数息像是经lì
了生死轮回,冷汗湿透了整个衣背。
这是我故yì
针对他表现出来的气势,在旁边诸人的眼中,我只是轻轻地抱下朴雨站起身,注视了陈东遥一眼。
“我还缺少几个武功高强的仆人,如果阁下有意居之,若水必会欢迎。”
当我和众人一起回到客厅时,空中突然降下一场暴雨,陈东遥独自跪在雨中,十指深深地插入青石缝中,紧闭的双目不断往下坠着水滴,分不清是雨还是泪,或者两者皆有。
雨越下越大,打在瓦上发出“噼哩啪啦”的吵闹声,令独坐书房的朱剑南思绪更乱。
朱家数代为官,在京城与柳家、楚家、杨家、金家、燕家并称六大家族,而今杨家男儿全都为国捐躯沙场,只有一个过继过去的杨邦布;燕家自燕征退隐之后也逐渐退出了政治舞台。剩下的四大家族里,金家当家人护国公金厚德年岁已高,近几年更是尽量避开朝廷上的争斗,再加上后人能力有限,也大不如前了;只有朱家、柳家、楚家的当代家主皆是当朝宰执之一,三家子弟中从二品到四品的官员比比皆是,况俱有重兵在手,就算是那位高高在上的皇帝陛下,要行什么决策时也不得不处处考lǜ
三大家族的反应。
自从明帝弑兄争位后,朝廷里的局势发生了明显变化,虽然三大家族的势并没有什么变动,但楚柳两家似乎形成了一个默契,大事不表态小事对着干,朱家则是装聋作哑置身事外,如此一来皇帝陛下的许多政策在得不到三大家族的支持下,都只能强压在肚子里。
但明帝可不是什么善主,他既然敢做出弑兄夺位之事,手下的大臣他也决不会放在眼里,特别是近几个月来,这位皇帝陛下已经数次表现出了对三大家族的不满,朱剑南不是笨蛋,心里虽然什么都明白,但他也只能暗自着急。
如果他马上向陛下那边靠拢,首先就将遭到楚柳两家的联手制约,皇帝陛下若有心相护还好,若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先搞垮一个家族,那么他们朱家就会夹在中间当替罪羊;再则,就算他向皇帝陛下示好,但以皇帝现在的权势,还制约不了楚柳两家,一旦两家真的联起手来,吃亏的还是他朱家;第三,朱家若真zhèng
和楚、柳两家联手制约皇上,除非改朝换位,要不然一旦皇帝握回权力后,三大家族的下场不想可知。
朱剑南现在是真的觉得累了,可偏偏他的一举一动将关系着整个家族几百号人口的身家性命,特别是年内永乐长公主的归来和皇帝陛下所做的一件件事,令这位在宦海沉浮数十年的老人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哦,是翰儿啊,这么晚来此,是否有事要找为父?”
一碗热茶出现在眼前让这位正在胡思乱想的同平章事回过了神来,抬头看去,是自己的二儿子朱舍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