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扇似乎对我莫名的停顿有些迷惑不解,正欲开口,我却极快的捂住了她的嘴,神色微凛。不过片刻间,画扇似也明白了几分,朝我点了点头,我这才放开她,将手中的帕子放在了她掌心说:“梨澈便交给你照顾了,我还有些事需先走一步,改日再来看你们。”
她默然的接过帕子没有说话,却在我开门的那一刻在我身后轻轻道:“公主。”我顿住,她继xù
:“万事珍重。”
我怔了一下,这才推门而出。初冬的夜晚凉薄如水,那一刻我却只觉心间一阵融融软软的暖意,忍不住便扬起了嘴角,片刻后却化作一片凛然。脑中很自然的便映起了刚刚窗外凉衣行走的方向,似是在朝酹月府北面在走。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这柴房该是酹月府极北面的一方破旧陋简的住处。若是再往北,似乎只有一条泥泞的小路,且鲜少见到有人往那里去。我曾也一时好奇想去瞧瞧,君墨舞却拦住我说,那北面尽头是一片荒地,葬着许多酹月府过去死掉的内眷,因阴气太重,被列为禁地,一般人不得踏入。
我本也只是好奇,听闻如此便没再坚持。只是今日凉〖%中文网
M.35zww.衣这半夜偷偷摸摸的行为,却着实让我来了兴致,也顾不上其他,便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
淌过一段脏泞的泥地,又越过了一片杂乱的荆棘,眼前才豁然开朗出一片平地来。而在这平地之上竟有一栋修葺的很是华贵的房屋,屋外围成一片花园,园子内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状似百合类的花朵。也不知是因着这月色亦或是怎的,我竟觉得那些花朵均是沉如墨玉般的漆黑。
而刚刚一直跟着的凉衣,此刻便身处在这片花海之中,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萧索凄清的站着。半片惨白如纸的侧颊在黑暗中隐隐的发着抖,身体仿若飘浮的无骨幽灵,空灵清寂的没有任何存zài
感。
我在园子口寻了个视觉极好的位置隐藏好身体,一动不动的观察起来。凉衣刚开始只是有些微颤,渐渐地渐渐地便抖如筛糠,脸色简直惨败难看到了极致,忽然腿一软便狼狈的摔倒在地。手颤颤然的摸向了自己的腰间,掏出一个瓷罐,低着头十分虔诚的默念着什么。因距离隔得远,听不清内容,我却只模糊的觉得那声音诡异的像是来自地狱的催命符。
过了好半响,她才停止‘念符’,颤抖着手将瓷瓶扭开,歪着瓶口小心的将瓶中的液体一一洒向了身旁的花朵。猛然间,我惊恐的睁大眼,几分不可思议的望着那动作。只见昏黄灯笼映照下的洁白瓷口,汩汩流出的竟是一片——猩红的液体!
色泽妖娆瑰丽的令人毛骨悚然。我无意识的便抓紧了前襟,只觉胃中一阵翻山蹈海的恶心,胸口却是茫然至极的空惶。
林叔哀嚎的噩梦,阴气深重的黑色花园,空灵惨败的凉衣,血色蔓延的瓷瓶……
今晚发生的每一件事都是那样的莫名与不同寻常,诡异到不过只是想一想,便是一阵凉透心底的害pà
与惊惶。
凉衣洒完那猩红的液体便拾掇好瓷瓶,屈膝跪地,十分正式的朝那花园正前方的屋子行了三个叩拜礼,这才重又握住灯笼,走出了花园。只单单落下一把沉重的金锁,似只有这样才能将这有别于人间的‘阴气地带’永隔。
待她走了很久很久,我方从隐藏的角落站起,默默然的走到了那花园的门口。透过根根分明的栅门,我看到如辉月色下肆意绽放着的黑色花朵,缓缓的扬起了唇角。
或许今晚发生的这一切,便能成为一切真相揭晓的切破口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