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我都忘了那晚是如何沉沉睡去的,只是当第二天醒来时身旁却早已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茫然的望着枕畔清冷,不知为何,心间竟有些隐隐的下沉。
凉衣见我醒来,走上前恭敬的礼了一礼:“梨公子已经醒了。”
我遽然抬头,愣怔了瞬随即极慌忙的拉开被沿责怪的道:“你为何不早些叫醒我?”
她垂首在我身旁,声音中隐约带着几分低沉:“王爷说王妃昨晚有些劳累,特意交代凉衣不要吵王妃清休。”
我起身的动作顿了一顿,将她方才的话仔细一琢磨,脸上顿时便染上了一片刺红。
昨晚有些劳累?如此这般暧昧不明的话不论谁听入耳只怕都是一顿想入非非。即便昨晚的的确确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此刻却依然有些做贼般的心虚。起身由着凉衣替我找来一件水蓝色的对襟罗裙换上,随意的挽了个流云髻,淡淡的施了些粉黛,便匆忙的往柴房赶。
柴房前*
m.35zww.*我正欲推门,凉衣却一把将我拦下,玄而拿过身旁丫鬟手中的一方红木托盘,递到了我面前:“想必昨晚王爷的话王妃应该还未忘记吧,如此也无需我再多费唇舌,我只提醒王妃一句。不要以为梨公子救活了就没事了,王妃若是言而无信,凉衣自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他见不到明儿个的太阳。”
我站定,略蹙眉,将眼前的她细细一打量。依然是初见时的倾城玲珑之貌,淡眉如秋水,冰肌藏玉骨,俨然一个剔透绝伦的羊脂美人儿。
可不知为何,这一刻我却只觉得无比的尖刻刺眼。低头拿起那红木托盘上咽药的茶水,紧紧的捏在了手心里,接着便缓缓举过她头顶,以众人都无法想象的方式朝她的脑袋泼去。
“啊——。”身旁隐约传来了小丫鬟低低的惊呼声,我却恍然未觉,嘴角扬起一抹淡冷的笑痕。泼完后,注视着她略显狼狈的脸,我拍拍手,笑的温柔无害:“凉美人,我想你是忘了,不过现在提醒你也不算晚。不要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我是王妃,这个家里的事由我说了算。我若是想要你的命,自然会有千千万万种方法让你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你若是觉得委屈,尽管可以去找王爷,只是可惜啊真可惜,我一点儿都不怕……。”
说完我便一把抽过了她手中的托盘,推门而进。
门内的女子似是被我聒噪的开门声吓了一跳,忙起身做出一副嘘声的动作,只是当她看清来人是我时,眼里立时便蓄满了泪水,哽咽着道:“公主,你来了。”
我见那女子是画扇,忙放下托盘,抽出手中的帕子替她将脸上的泪痕拭去:“他怎么样了?”
画扇道:“昨晚屋里来了五六个御医,一个个把完脉后皆说公子受的是极深的内伤,且这伤由来已久,恐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一年前的那场重伤再加前段日子的那顿板子只是一个引子,将公子这长期隐埋于身体里的内伤给激发了出来,所以才会这样来势汹涌,险些酿出人命。”
我点点头:“后来呢?”
“后来那些御医们给公子开了好些珍贵的药材,说是只要按着方子调理,几个月内便会有明显的好转。但当我火急火燎的将那药熬好,服侍公子喝下后,却发xiàn
公子依然没有转醒的意识。无论吃什么都没有效,就好像一个活死人一般。御医们对此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最后还是清禾大夫赶到,以针灸之法替公子治了大半夜,四更时分公子终于醒了过来。奴婢服侍他喝了些暖胃的清粥,之后便睡下了,一直到现在。”
我看着她熬得通红的眼,心疼的拍了拍她的手:“辛苦你了,你先去休息吧,这里由我来照应着。”
画扇摇摇头:“奴婢不辛苦,奴婢想等公子醒过来。”
我摸了摸她憔悴的娇颜,叹息道:“就算想等他醒来,也该先吃些东西补充一下体力吧。不然你若是倒下了,以后我又能放心谁来照顾他呢?”
画扇稍稍迟疑了瞬,似也觉得我的话中含着几分道理,这才福了福身,“那奴婢便退下了。”
我点点头,目送她离开,待房门关合,这才将复杂的目光投向了病床上的他。清晨的薄曦几分淡浅的斜射入窗,照亮了一张绝世少年安静的睡脸。不过才将将几日的功夫,他便清瘦了好几圈,俊雅的清颜之上满是层层覆落着的疲惫与憔悴,让人看着不觉一阵心尖尖般的刺疼。
我走上前,替他将翻起的被沿捂好,心思沉然的坐到了他身旁,脑中不可自制的便念想到了画扇刚刚说过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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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屋里来了五六个御医,一个个把完脉后皆说公子受的是极深的内伤,且这伤由来已久,恐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而一年前的那场重伤再加前段日子的那顿板子只是一个引子,将公子这长期隐埋于身体里的内伤给激发了出来,所以才会这样来势汹涌,险些酿出人命。”
极深重的内伤?
我向来便知,以梨澈在医学药理方面的造诣来说,不可能不知dào
自己身负内伤。但这一年内,他却只字都没有在我的面前提及过,他到底是想要隐瞒些什么?亦或是——?
摇摇头,不愿让自己再多想,起身正欲拿过桌旁的帕子替他擦去额间细汗,却忽觉手腕一紧,我抬眸,眼里便映上了那男子久久未曾见过的盈盈笑意,遥远的恍如隔世。
他对我说:“公主,你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