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一个黑色的小身影从张家和、潘明和赵监工三个人眼前一闪而过。那小家伙身姿矫健,敏捷迅速,不过一个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了矮树丛里。

赵监工停下了脚步,向着矮树丛的方向看了一眼:“是狸奴吗?”

当赵监工向他的方向走来时,张家和感觉他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他听着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是格外的大,在这种紧张的时刻,张家和甚至感觉别人能听到他的心跳声,甚至跟他听到的心跳声是一样的大。他越是想要让躁动的心脏平静下来,心脏反而跳动地越是剧烈。

直到一只狸奴跳了出来,吸引了赵监工的目光,张家和的紧张才算是有所缓解。但是更为老练的潘明却并没有放松警惕。

赵监工最终还是回过头来,继续向着潘明与张家和的方向走去。

赵监工从不相信所谓的巧合,所谓的意外,一切的巧合都是早有预谋,一切的意外都是计算当中。

他一定要亲眼去看看那个地方到底有什么没,要是什么都没有也没什么损失,万一有些什么那就是收获。

潘明看着赵监工一步一步地逼近他们,他知道赵监工一定是要得到一个结果的。潘明用最快的速度做出了一个决定。

潘明转过头来,附在张家和的耳朵上,用只有他们两二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想跟你娘长长久久的话,最近先别回家。等人都被吸引走时,你再跑。最后记住一句话,向北跑,别回头!”

潘明交代完就站了起来,他向着南面疯狂跑了过去。

赵监工看到有人逃跑,大呼一声不妙!

紧接着赵监工扯着嗓子喊道:“矿工向南逃跑了,快追啊——”

赵监工的一嗓子不知道惊醒了多少人。县兵们从营帐里出来,监工们也全都清醒了。

就连负责开矿事宜的谭主事也被惊醒了。现在黜置使等人就在豫章驿站,万一要是让这名矿工逃了出去在处置使面前嚼舌根,那这一切就毁了。明府(豫章县令谭晋)千叮咛万嘱咐的事情被他搞砸了,他在豫章还怎么混得下去哟!

都怪那群泥腿子,你说你要是不逃,他哪里用得着像现在这样焦头烂额的,都是那群不听话的泥腿子的错!

开个矿而已又不是要了你们的命,每天还有工钱领呢!

骨瘦如柴潘明:呵呵,我信你个鬼哦!每天工作几个时辰,你心里没数?矿工吃的什么,你心里没数?至于工钱,别逗了,记账的工钱能到我们手里就怪了。而且知道了私自开矿秘密的我们又怎么可能活着走出岑台山。

谭主事的衣衫都是凌乱的,但是这时候也不是在意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候,他一脸焦急地问道:“人呢?人往哪个方向跑了?”

“好像是南边,是赵监工最先发现并带人去追的。”一个尚有些被惊醒的迷迷糊糊劲的县兵说道。

“该死!”谭主事恨恨地说道:“一半的县兵立刻包围矿洞,从此刻起,只许进不许出!严冬,你跟着这一半县兵走,去点名,去查,到底是谁走了。”

“诺。”严冬得了令就立刻带着县兵前去矿洞。

“另一半的县兵,跟我来,往南,去把那个胆大包天的矿工给抓回来。”

整个岑台山算得上是乱做了一团。

张家和在草丛中继续趴着,他在等待时机。他要听潘大叔的话,他要带着潘大叔的份儿跑出去。然后他要去找潘大叔说的那个什么贵人。

潘明向南跑了很久,他在山间就像是一只灵活的猴子,跑到他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有希望逃走。

但是很可惜,这只不过是潘明的错觉,这么多人的围捕,使得潘明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小,最终潘明就只能是瓮中的那只鳖。

“前面的汉子,别跑了,现在你早已经是插翅难逃了,若是趁早醒悟还为时未晚!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潘明的后面传来了魔鬼诱惑人的声音,但是他一直坚定地往前跑。他知道自己就像那人说的那样,他已经是插翅难逃了,他逃跑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张家和争取逃跑的时间。

潘明跑到了山穷水尽,跑到了筋疲力竭,最终他被抓住了。这不是件令人意外的事情,他平静地接受了现实。

赵监工看着潘明平静地样子总觉得有几分不对,为什么他逃跑失败了,却没有丝毫沮丧?潘明给他的感觉,就像是完成了一项任务。

赵监工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大呼一声:“不好!”

“怎么了?不是都抓住了吗?”谭主事不解地问道。

“主事,属下见此人面色平静,没有丝毫沮丧且有一种完成了任务的轻松感,所以属下猜测此人是为了掩护另一个人逃跑。”

“什么?”谭主事感觉是晴天霹雳,天要亡他。时间都已经过去了这么久了,那个人想必已经逃得很远了,他们能追得上吗?

谭主事和赵监工一起向来的方向看去。

此时,张家和躲藏的地方是一片寂静,一个人也没有。

张家和这才站了起来,拼命地向北跑。

张家和没有回头,他谨记着潘大叔的每一句话。

张家和的眼睛红了,眼泪在他的眼眶中打转,但是他不敢哭,生怕发出一点声音导致前功尽弃,浪费了潘大叔为他争取的一线生机。

他就这样一直跑,一直跑下去,回不了头,也回不了家。

而另一边的谭主事在此兵分两路。一路由赵监工带领,让他留在原地,无论是使用出什么方法也一定要拷问出到底有没有第二个逃跑的人。

第二个逃跑的人长了什么模样?

第二个逃跑的人又是往哪里跑了?

就在谭主事划分了的时候,看守矿洞的那部分人,派人传消息来了。

他们点完名,发现少了两个人,一个名叫潘明,一个名叫张家和。听矿工说,潘明的年龄要大一些,由于常年打猎手指处的老茧要格外厚一些,张家和的年龄要小一些,他的左眼角下有一颗黑痣。

结果出来了,也不需要问到底有没有第二个人了。很显然逃跑的一共两个人,他们面前的这个人年龄有些大,且身手矫健,能跟他们周旋这么久,显然就是那个猎户潘明。那么第二个人就是张家和无疑了。

现在他们最重要的任务就是抓住逃跑的第二个人张家和。

“完了。”谭主事一脸绝望。

“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追啊!”谭主事绝望归绝望,但是他该做的努力绝对不少。毕竟矿工们每日的吃食不多,也就满足他们活着的需要而已,他们的体力绝对比不过每日吃饱喝足的县兵的。

“往……往哪里追?”县兵当然看出来了谭主事的脸色不太好,但是他也得去问啊。

“我哪知道,你问我,我去问谁啊?问谁……”

谭主事好像想到了什么,他一把抽出县兵腰间的弯刀然后将刀抵在潘明的脖颈处,然后威胁道:“说,那个张家和往哪个方向逃跑了?”

潘明闭上了眼睛拒绝回答,他知道在抓到张家和之前他都会是安全的。拔刀而已,吓唬谁呢?

这就跟他在山林里遇到大虫(老虎)时,他能够恐吓走它是一个道理,都是虚张声势呗!

大虫忌惮他手里箭,但是它不知道那般利的箭,他也就只有一枚。

现在在他面前的人也是在虚张声势,所以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潘明将脖子往前递了递,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谭主事反而怕他死了,将弯刀往后移了移。

潘明的脸上露出了嘲讽地笑容。

谭主事没有雀盲,眼神也很好使,所以他看到了潘明脸上嘲讽的笑容,这样他怒火中烧。他有一种什么都不顾了,一刀解决了潘明的冲动。

“主事,让属下试上一试。”

谭主事让开地方,让赵监工放手一试。事情还能更坏吗?很明显不能!

“王哥跟我打过一个比方,说你们就像是羊,我们就像是牧羊人。按常理来说,驯服的羊是不会离开牧羊人鞭子的范围,但是为什么有两只特殊的羊会想要逃跑呢?”

“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这两只特殊的羊心里有执念。执念也可以成为挂念。”

“潘明,你想回去见谁呢?”

潘明一直木楞的脸上总算是有了多余的表情。

“人生在世,没有牵挂的人,我觉得其实是有点悲哀的。牵挂的人也就那几个,父母?子女?或者是伴侣?”

“潘明,你的妻子漂亮吗?”

“你想做什么?”这是潘明被抓到以来说的第一句话。

赵主事知道他的方向是对的,接下来当然是要加大力度啊!

“别害怕,其实我们是雇佣关系啊。我们给你们工钱,你们替我们采矿,仅此而已。”

“呵!牧羊人养羊难道不是为了羊的皮,羊的肉吗?”

潘明的嘲讽并挑起让赵监工一丝一毫的怒火,他承认他就是为了羊的皮,羊的肉,所以承认又能如何呢?

“别说得那么难听,我们是可以共赢的。本来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让事情变得不好的是你的选择。”继续当你的羊,不要清醒,不是就没这么多痛苦了吗?

“呵呵——”潘明嘲讽地笑了。他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利。

“说吧,张家和往哪个方向跑了,他会去哪里?你们一起计划的,你一定知道的,对吗?你也一定不希望你妻子平静的被打破,对吧?”

这是威胁,但是这个威胁正好是潘明的软肋。

潘明再一次地预知了结局,他迟早会松口的。

他从来都不敢高估这些人的道德感,他也不敢低估这群人的卑鄙的程度。所以他没有告诉张家和要去哪里,只是给他指了个大概的方向。

最后无论他招没招供,他知道的真就只有这些。

“说吧,别等我们去为了你的家,抓你的妻子来跟你作伴。”

最终赵监工他们还是得知了张家和往北跑了,至于更多的信息潘明不知道,他们也不知道。

得知了方向,谭主事就带人往北追了去。走之前,他留了一部分人给赵主事,让他去张家和的家守株待兔。这个赵主事,他觉得他很有前途嘛!

谭主事仔细想了想还是没有让人点燃许多火把,大张旗鼓地找,万一要是直接暴露开矿的位置,他就可以直接自尽了。

谭主事忧心满满,但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实话实说,将今晚发生的事情报告给明府。

他怕明府降罪,但他更怕误了明府大事,走漏了开矿的消息,三族都不够他连累的。

“往北追,快!快!快!”

……

京都。

在大明宫外的探子们见高寄和承泽侯一前一后地出来了,都连忙回去回报给自己的主子。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猜测。

有人觉得吕琤她慕长生是真的,这从年号都可以体现出来。所以承泽侯和高寄之所以进宫不过是因为皇帝对舅家站别人队的不满而已。

有人觉得这丹药有问题,不然承泽侯也不能被太后召进宫,恐怕又是一番腥风血雨啊。

有人觉得承泽侯和高寄既然无事,他们也应该无事。万一皇帝要发落,他们不妨拿承泽侯和高寄举例子。

回到家后,承泽侯也没见到夫人,他向高管家问道:“夫人呢?”

“夫人最近很是疲倦,应该是在小憩。”我总不能说夫人刚刚清点了嫁妆,由于嫁妆太多清点太耗费心神,所以才太累回去睡觉的吧?

夫人在一天就还是夫人,所以他该敬还得敬着,哪些话不该说,他心里得有数。

承泽侯一踏进房间,其实承泽侯夫人就清醒了,她调整了以下状态,悠悠转醒,脸上是一脸担忧。

她故作惊讶,惊讶中又带着三分焦急道:“侯爷?情况怎么样?一切顺利吗?”

“顺利吧……”承泽侯其实也有一点不确定。

承泽侯夫人:忍住!忍住!我不可以失望!

“但是我永感觉一切都还没结束。”

承泽侯夫人:这是但是我喜欢。

“夫人。”

“侯爷,妾身在。”你想干啥?

“太后她可能有些生气了,你勤进宫看看去。”

“妾身记下了。”呵呵哒,二娘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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