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下尊卑?现在又不是封建社会!我们需要的是彼此尊重和信任,而不是家长似的占有和控制!”路慧讽刺道。

“我们哪里不尊重你了?我来看看自己的外孙、看看自己的女儿也有错?”林又蓉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我们不需要你天天来看!我那么跟你们说了,优思需要成长空间,你们不要管得太多。可我们昨天才见了面,今天你们就又来了!这是干嘛呀!你们不知道你们这样做,很令人窒息吗?”

路慧是真生气了。

“令人窒息?”林又蓉显然被惹恼了,她将身上的围裙一脱往凳子上一甩,拉着路程新就往外走:“老路我们走!”

路慧扭过身,让出一条道来,一副好走不送的模样。

优思看到路慧和林又蓉剑拔弩张的,有点不知如何是好,他立即拉住林又蓉的手,对路慧道:

“妈,姥姥和姥爷他们这次是来找你的,不是来找我的!”

路慧蹙眉看着优思,来找我的?谁信啦?

路程新也蹙眉道:“路慧,你还真误会我们了,我们今天来是真的找你有事!”

有什么事,不可以在电话里讲么,非要找上门来?

路慧根本就不信,觉得这根本就是拙劣的借口。

“先吃饭吧!吃了饭再讲!”

路程新看到已经上桌的菜,蹙眉道。

要是就这么走了,那他们这次来岂不白费功夫了?

林又蓉看了一眼一脸不安的优思,忍下一口气,转身去盛饭去了。

路慧也不想在优思面前弄得太难看,她也收敛了气息,去洗手拿筷子。

一家人沉默地吃着饭。

林又蓉忍不住,又不住地往优思的碗里夹着菜,路慧的眉越拧越紧。优思立即将自己的碗移开,道:

“姥姥,你不用给我夹菜的,我想吃什么自己来!”

路程新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林又蓉,提醒道:“优思已经长大了,他能够照顾自己了!”

林又蓉又要发作,但看了路慧那张已经非常隐忍的脸,又不得不忍了下去。

吃了饭后,优思主动去收拾碗筷,林又蓉见了,又要去帮忙,被路程新一把拉住。

“优思懂事了,懂得主动帮家里做事了!”路程新说着,向林又蓉递了一个眼神:“你不是有事对路慧讲吗?”

路慧走进自己的房间,路程新拉着林又蓉跟了进去。

林又蓉看到路慧任由优思去洗碗而无动于衷,她十分不满,撇过脸去,根本就不想跟路慧说话。

路程新只好打圆场:“路慧,我们今天过来呢,是有一件事情告诉你!”

路程新看了林又蓉一眼,继续说道:

“你妈妈的一个朋友想给你介绍一个对象,对方呢也是机关干部,年龄相当!我跟你妈呢,悄悄去看过,觉得挺不错的,你们见见如何?”

路慧猛地抬起头来,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路程新和林又蓉,脸上又是悲伤又是愤怒:“爸,你说什么呢?之澜才去世多久呀?”

路慧有些说不下去了。

在路慧心里,陈之澜尸骨未寒,依然是她心里不能触碰的地方。

但林又蓉和路程新可不这么想。路慧今年三十六岁了,年龄不等人,遇到合适的就要抓住。女人一旦过了四十,要找对象就更难了。

都说男人四十一枝花,女人四十豆腐渣。他们做父母的,也想她能有一个好归宿。毕竟人是要往前看的。

“之澜去世已经八个月了,我们觉得有合适的你还是可以考虑下的,毕竟生活还得过下去,人也得往前看!你说呢?”路程新道。

路慧已经被泪水模糊了双眼,她摇了摇低着头:“爸,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考虑的!”

陈之澜去世了,她不会再去爱上别人的!在她心里,再也没有人能取代陈之澜在她心里的位置。

路程新不想就此放弃,他试着道:“我们小区,你认识的那个肖叔叔,妻子去世才三个月,就找了一个!之澜已经去世八个月了,你现在还年轻,有合适的,还是不要错过……”

“我说了你不要说了!”

路慧猛地抬起头来怒视着路程新,那双眼泫然欲泣的泪眼在愤怒的光芒下,显得格外地决然和悲怆,让路程新将未说完的话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林又蓉眼见这事要泡汤,有点不甘,便接着路程新的话题道:

“现在是中年男人很俏,中年女人难找,再过几年只会更难……”

路慧猛地站了起来,拉开房门朝林又蓉和路程新吼道:“你们立即给我走!我不想听你们说话!”

“你……”

林又蓉还想说什么,被路程新一把拉着就往外走:“行,我们不说了!路慧你也别生气!优思,姥姥姥爷回去了!”

优思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和路程新、林又蓉再见。

林又蓉走出了小区,心里还是难受得不得了,她忿忿不平地对路程新道:

“老路,你觉得路慧心态正常吗?她说我控制欲强,她不让我们来看优思,她不是就在控制优思吗?我们难道还会害优思么?你看她,让优思去洗碗,自己什么都不做,有这么当娘的吗?”

路程新叹息道:“路慧不是说了嘛,优思需要成长空间,关心过多等于是在害优思!”

“我呸!她不关心优思,还不准我们去关心他,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不行,得把她尽快嫁出去,不然她一双眼睛老盯着我们、盯着优思!”

路程新吃惊地看着林又蓉:你想把路慧嫁出去,就是为了让她没时间盯着你吗?真是有病!

路程新也是无语了。

但他还是止不住怼了句:“我看不只路慧有病,你也有病!”

林又蓉狠狠地盯了路程新一眼,正想着要驳斥,路程新已经走远了。

林又蓉与路程新走后,路慧一个人关在自己的房子,抽抽搭搭地哭了好久。她觉得自己心脏一处好不容易结壳的伤疤又被人撕开了,心痛不止。只是为了不惊扰到优思,她不敢哭得大声。

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又传来了敲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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