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在这儿耗了三天了,还不打算走么?”坐在柜台边,萦岚百无聊赖地摇晃着杯子。向坐在在她旁边的怀特·克罗问道。

“嗯?”抬抬眉毛,怀特冲她说道,“毕竟我得娶你,多了解一下不可以么?”

站在柜台里的调酒师默默地抛掷着调酒器,看着这对即将结婚的人。

“你这人还真是奇怪,”萦岚噘着嘴,好像对怀特很失望的样子,“我都说了不喜欢你,为什么还要坚持娶我呢?我觉得我姐姐也不错。”

“你不喜欢我,可我喜欢你啊,”怀特笑起来,温柔而苍白的样子,“和自己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不好吗?”

摇了摇头,萦岚喝掉杯子里的酒。嘴里有些微苦的感觉,酸酸的。舔舔嘴角,沾了盐边而发咸发涩。

“可我却与自己不喜欢的人生活在一起。你不觉得你的想法太自私了吗?”

“这我倒是没有意识到哦,抱歉,”怀特笑着,却完全没看出来有抱歉的样子,“我觉得总有一天会让你喜欢上我的。”

萦岚看了看他,继续摇头。

“下次别给我调这个了。”把空杯子往前一推,萦岚起身向外走去。而怀特则一同跟了出去。

“小姐,还有一杯呢!”冲萦岚远去的背影喊着,调酒师举起手里的调酒器,酒还没有倒出来。

萦岚摆了摆手,消失在了拐角处。

摇了摇头,酒保将酒倒了出来。

忽然,另一个门口,踏进了黑色的皮鞋和素白的高跟鞋。

感觉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的非比寻常的气场,调酒师朝那个方向瞥去——背着光芒,黑骑和周神通的身影虽然只是两个连在一起的模糊轮廓,却足以让人辨认出来。

波澜不惊地看了看他们两个,调酒师低头倒着酒:“来都来了,尝尝吧。”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坐上椅子,周神通向调酒师问道。

“昨天。”调酒师干脆地回答着。把酒推给周神通与黑骑。

“这样一来,只有‘坠星’还没有回来了。”黑骑扳着手指头,冲调酒师说道:“难得啊,咱们六芒的人竟然这么齐整地回到了公司。”

调酒师爱答不理地抬了抬眼皮:“白刃先生也回来了么?”

“是啊,而且比你回来的还要早一些”周神通点了点头,“现在可就坠星还没有回来了。”

“我觉得她回来的会很晚。”调酒师撇了撇嘴。

“怎么,”听到这话,黑骑眼中闪过一丝寒光,盯着调酒师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低头冲洗着萦岚留下的空杯,调酒师点了点头:“先生让她去找凌寒了。”

“先生信不过凌寒?”周神通皱皱眉头。在这公司之中,论情分,叶审尊白刃为长辈、与黑骑称兄弟、视凌寒如己出——这三个人在前,其他人都得靠边站。

“估计是想让凌寒早些回来吧。”黑骑喝着酒,解释道。

不过,调酒师没有这么想。摇了摇头,用“囫囵吞枣浪费我的酒”的埋汰眼神望着眼前大大咧咧的周神通,接过她推回来的空杯。继而向黑骑说道:“我觉得凌寒动了念头,二小姐也动了念头。”

好像在一瞬间就领悟了他的意思,黑骑眯起眼睛,在嘴前比了一个“嘘”的手势。

“什么意思?”见黑骑严肃起来,周神通也压低声音问道。

“思想是一棵树,念头就是一粒种子,”调酒师从吧台里走出来,“念头一旦落在了肥沃的脑海里,就会迅速生根、发芽,最后成为一棵树。若有幸斩断,轻则一时彷徨,重则痛不欲生;若不幸长成,那你的心思恐怕就被当初那一个小小的念头所占领了吧。”

“那你觉得……二小姐的念头在哪,凌寒的心思又在哪?”

“你自己都晓得,问我做什么。”耸了耸肩,调酒师走进吧台后,换衣服去了。

看着消失了身影的调酒师,黑骑沉默起来。

“诶,你跟冷云打什么哑谜呢,”摇晃着黑骑的胳膊,周神通问道,“你们说什么呢,快跟我说说啊。”

“哎哎哎,你别摇,”伸手按住周神通摇晃自己的胳膊,黑骑无奈,“亏你还学着这么多奇门遁甲、阴阳八卦的,怎么这么不懂得话中玄机呢?”

“我还年轻嘛。”嘟起嘴来,周神通卖萌。

叹了口气,黑骑的表情恢复了刚刚的严肃:“小姐的念头,是‘嫁’;凌寒的心思,在‘逃’。”

……

“嗯,我知道了,嗯。”听着通讯仪中传来的消息,凌寒点点头,“告诉先生,我明天就会复命,另外替我恭喜二小姐。”

凌寒坐在楼边,脸色与远处的天气一样阴沉。自从那场雨过后,这座城市就进入了连续的阴天,再加上一连串的糟心消息,令人的心情也跟着不快起来。

关掉联络仪,凌寒站起身,楼顶空无一人。萦岚结婚的消息已经正式放出,而几天来一直杳无音讯也无处可寻的特战组一行人的位置,此刻竟然奇迹般地被探测到。他总觉得,这并不是巧合。

“看样子,你这次是不干也得干了哟,凌寒酱。”忽然,凌寒的身后传来了女人的声音。

下意识地回身,冰棱随着凌寒的挥扫而凶猛地向着他身后的声源刺过去——之前的楼顶明明没有人,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身后的!

“等一下,是我啦!”见冰棱刺来,女人却既不躲闪也不防守,只管冲着凌寒发出求饶的声音。

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凌寒“嘁”了一声,拳头一捏,冰棱随着凌寒的动作而碎裂化解开来,消失在风中。随着冷雾慢慢消散,女人的身影显现出来:看起来似乎不过十八九岁的年纪,留着顺直的黑色波波头,眉目之间完全就是一副人畜无害的学生模样。虽然已是秋凉季节,女生却还穿着短短的裙子,红白条纹的长筒丝袜在这种阴沉天气中明艳得略有些刺眼。不过这可爱的面容与俏皮的打扮,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听到了尖叫声,李游书与浮士德以极快的速度冲了上来。

“哟,你们也在啊?”开心地冲另外两个人打招呼,女生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挥动着。

但李游书和浮士德的表情却没有因为是凌寒认识的人而变得轻松下来,相反的,李游书的眉头间甚至慢慢暴起了青色的血管。当下三人如一个稳固的三角形,将一脸无辜的女人完全地包围在了中央。

“诶诶,你们要干什么?”环顾着一言不发的三人,女生慌张地询问道。

“你来干什么?”盯着慌乱的女声,凌寒以冰冷地语气问道。

“来帮你啊。”冲凌寒吐吐舌头,女生笑起来。

“先生是觉得只炸毁一栋大楼还不够壮声势,非要把这个城市毁了才开心么?”阴着脸盯着女生,李游书问道。

“别这么说嘛,”女生蹲下身来,抱住膝盖,一副可怜的样子,“其实我也很希望能早些回公司去,这个城市又冷又湿,也没有鲷鱼烧卖。要不是先生的命令,我还不来呢。”

“再说……”声调降了下来,女生的声音与她的表情一起变得阴森起来。盯着凌寒,她笑起来,“我怕你想逃诶。”

“你说什么?”紧紧皱起眉头,凌寒的语气中染上了愠色。

气温在下降,潮湿的地面慢慢结霜。

站起身来,女生一脸坏笑地走到凌寒面前,毫无畏惧地踮起脚尖,仰头看着凌寒。

“别装了,我看得出来,你我都心知肚明,我呀……”伸手摸了摸凌寒的脸颊,女生的表情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天真,“不过是个督战的而已。不到万不得已,我不会出手的。”

坠星,最后一位六芒,同时也是最危险的一位。

调酒师冷云说,念头是一粒种子,可以长成思想的树。那么坠星的能力,就是让这棵树的枝桠从脑中延展出来——将想象化为现实,打破思维与物质之间的界限,实现逾越实践直接作用于物质的思维的力量。所谓“坠星”,就是因其想象出令敌人顷刻间覆灭的陨石而取胜得来的名号。

她的能力能发挥到何种程度、有何限制、有何弱点,至今未知。

理智像太阳,它的光是恒久的,不变的,持续的;而想象,则像发光的流星,不过是稍瞬即逝的闪耀,其活动无规律,其方向亦不固定。一如“坠星”本人,虽然看起来可爱温驯如绵羊,却让放松警惕的人在下一秒消失上半身——这也是李游书与浮士德警惕其人的原因。没有足够的行为规范和思想牢笼来规范这个女子,她是极度危险的。

“我真是佩服你,”像是结束了自己的威胁,坠星忽然后退了一步,变回了刚才的可爱模样,“能把事情憋在心里这么多年。”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在三人的凝视下离开了楼顶。

上前一步,浮士德揪住了凌寒的衣袖,压低了声音,却是恶狠狠地说道:“想什么呢!再犹豫下去,都要死!”

没有回答他,凌寒点了点头。

……

“等这次探险结束,我就要与怀特结婚了,可能以后我也要姓怀特了吧。简·怀特,听起来不坏。在他的国家,这个姓氏好像念作Bai,那我就是简·拜,这个可就糟糕了。”

看着纸上的英文,白狐露出了微笑。

“今天的天气很好,不知道明天出发的时候,会不会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希望结婚以后也可以和怀特,和‘Xuan’一起探险,虽然他们总管这个叫工作。希望我们可以踏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希望我们永远不会老去。”

“我的祖父,曾在这个房中留下一处暗室,里面好像藏着……”

合上本子,白狐伸了个懒腰。看内容,这应该是某人的日记,不知道白狐为什么愿意沉下心来阅读一个人在长长岁月中留下来的诸多的感悟。

这两天自己除了吃饭,寸步不离这个暗室,好像都没有再问候一下老人。

这么想着,白狐走出暗室,打开书房的门。

房中也很阴暗,没有刺眼的光。

楼下似乎有交谈声。

靠在楼梯的扶手边,白狐伸头向下望去:客厅中,老人正与一个男人长谈,不时发出苍老的笑声。

“所以说,我常常害怕蛇。”老人说着,感觉到白狐的目光,抬头看了过去。

“早上好。”冲老人挥了挥手,白狐说道。

“其实已经是下午了,怀特。”老人笑着,站起身来,“我想你的朋友应该也等急了,不过他真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愿意和我这样一个老人聊这么久。”

“别这么说,您聊天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坐在另一边的男人说着,抬头看向白狐。

那面孔,令白狐皱了皱眉头。

“那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说着,老人向另一个房间走去,“人啊,像云一样,聚散由风。”

两人相视,老人的关门声传来。

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狐,埃文·罗伯特朝他招了招手。

“不下来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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