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超人类基金会解散了?”站在阳台上看风景的黑骑回头向传达消息的鬼牌问道。此刻,他们正身在叶寒酥的房间里,而他站的,正是叶寒酥拉小提琴的位置。

鬼牌点了点头:“似乎是因为某种不明原因造成的群体感染,像病毒一样。”

而另一头,屋子的主人叶寒酥正躺在沙发上,百无聊赖地看着天花板:“解散就解散了呗,那样的组织留着也只会妨碍公司做事。”

“话是这么说,”鬼牌走到叶寒酥跟前,捋着她那一头银色的长发,“可你想想,能做到这个份儿上的,有几个人?”

“你的意思,该不会又是他吧?”听到这话,叶寒酥把视线转到鬼牌倒置的脸上。

鬼牌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

“哟,都在呢。”这时,门被推开了。年轻人扶了扶眼镜,迈着悠闲的方步踱了进来。

“出去,这间屋子不欢迎知识分子。”黑骑开玩笑地冲来者笑了笑,虽然疲倦的笑容看不出什么热情。

诡焰摇了摇头:“唉,你看看你,整日无精打采的,状态堪忧。”

接着,他又扭头看向坐在一起的鬼牌和叶寒酥:“诶诶诶,你别再捋她的头发了,你不知道白头发很脆弱特别容易断吗,一不小心给捋秃了。”

“滚出去,”寒酥都懒得看他一眼,直接伸手指向大门,“我这头发又不是天生白的,你摊上我这么个破能力你头发也得白。”

诡焰嘿嘿一笑,已经对叶寒酥的训斥习以为常了。

“你来,有事啊?”黑骑问他。

“怎么了,都是六芒的人,许你黑骑优哉游哉来聊天,不许我诡焰优哉游哉来聊天啊?”诡焰反驳了一下,看到桌上有糖,伸手问鬼牌要。

鬼牌把糖扔给他,顺便接了他的话:“人家黑骑以后没准儿就是叶先生的女婿了,你诡焰到时候还得给人家当打手呢。”

听到这话,叶寒酥伸手拽了拽鬼牌的脸:“别说了。”

鬼牌笑了笑,住了嘴。

听到这话,诡焰拍了拍脑袋,又把头扭向黑骑那边,故意提了提嗓门:“诶呀,你瞅我这记性。十多年同事,转眼要变上级了!正好,二小姐不是要结婚了么?我看,不如你们两对儿一起结了吧,省时省力。”

黑骑抬起双手,做投降状往门外走去:“得,走了走了,避嫌要紧,避嫌要紧。”

“别别别,”诡焰赶紧叫住了黑骑,“正事儿还没说,别走。”

“什么正事儿?”半只脚已经踏出门外的黑骑又退了回来。

“最近那家伙好像又有新动向了。”诡焰终于变得正经了起来。

“哪个?”黑骑故意问了问他。

“还能有谁,”诡焰瞅了他一眼,“新姑爷。”

黑骑撇了撇嘴:“他那个公司是叫……哦,对,‘白鸦’。”

叶寒酥白了一眼:“表面上是与各国合作的科技公司,背地里却进行军火贩卖和高火力武器研发,最可恶的是进行各种人口贩卖和人体实验。”

“估计上一次任务干掉的那七个人,也是他试验的产物。”鬼牌看看黑骑,开口说道。

“呀,你们上一次执行任务还遇到那种东西了?难怪能把罗马豁开一个大口子。”诡焰好奇地凑了上去。

寒酥伸手指了指诡焰:“继续说正事儿。”

“哦,”诡焰点了点头,“半个月前,公司的人发现他去了一趟美国,而现在又频繁在北欧现身。所以,有合理理由怀疑,超人类基金会格陵兰基地事件,和他有关系。”

“果然……”黑骑点了点头。

“这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叶寒酥皱起眉头。

“另外,公司发现他的一个手下似乎前往了这里。”说着,诡焰打开投影,地图投射到了宽敞房间的一面墙上。

“哦?”看着地图上的坐标点,黑骑朝叶寒酥看了一眼——那个坐标,是特战组,也就是萦岚与顾忘川现在所在的城市。

“他是奔着二小姐去的么?”鬼牌询问道。

“估计是。”黑骑点了点头。

“先生的意思,是让我和黑骑一起去解决一下,”说着,诡焰又把目光投向叶寒酥,“不过我觉得吧,你肯定也要一起去。而且依着你的性子,就算先生不让你去,你也一定会先斩后奏。”

叶寒酥盯着诡焰,虽然面无表情,却可以看到她的眼神中有一种“你想碍事就干掉你”的意思。

“先生还拜托我一定要阻止你,”说着,诡焰的拇指和中指摩挲了一下,随即,一束紫色的火焰从他的手中跳升起来,“毕竟你是公司未来的继承人,不能有半点差池。”

“这是我爸的意思,”叶寒酥说着站了起来,“你的意思呢?”

场面一度变得紧张起来,坐在一边的鬼牌和站在诡焰身边的黑骑都默默无言,生怕丝毫的响动成为这场无意义的战斗的导火索。

忽然,火焰熄灭了。诡焰看了看黑骑,露出了狡猾的笑容。

“我的意思是,黑骑就别去了。”

“呃?”被莫名针对的黑骑瞪了瞪眼睛。

“对付一个‘白鸦’的手下,要六芒中的两个同时出马,岂不是太丢人了。”一边说着,诡焰拍了拍黑骑的肩膀,“正好上一次任务先生没让我去,这一次怎么说我也得出去玩玩,所以你就让我陪大小姐去一趟,怎么样?”

“这……”黑骑看了看叶寒酥,仿佛在征求她的同意。

叶寒酥寻思片刻,点了点头:“你留在家,要是我爸找我,就说我跟鬼牌去伦敦玩去了。”

黑骑无奈地点了点头,又叮嘱了一下诡焰:“你可得小心一点啊。”

“放心,我会小心的。”

“我是让你小心大小姐,别让她受伤。”

“重色轻友的玩意儿!”

……

“队长!我们要撑不住了!”掩体背后,被火舌压制的众人艰难地回击,不时有子弹从耳边飞过,发出“咻咻”的破空声。

男人看着眼前的场景,却说不出话。

“快闪开!”

爆炸。

“埃文!埃文!”银发的少年用力地晃动着自己,不时起身回击。视野之中,同伴的身躯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空气中有着烧灼气管的刺鼻气味,夹杂着嘴里的血的味道,脸上好像沾上了东西,可能是土,也可能是别人身上被炸烂的肉。

“埃文!你死了吗!你这样半死不活的我怎……”

少年的声音被炮火的巨响给掩盖了下去。

终于,他松开了自己,拔出了腰间的刀,向前奔去。

最后的场景,是一颗炮弹飞来。

中年人猛地睁开了眼睛。

“你在做梦?”脑袋中有声音在回荡。

“是。”埃文罗伯特点了点头。

“当兵的总会梦回战场呢,好像叫创伤后应激障碍什么的。”声音笑道。

“只是没想到,过了几十年,我在一万米高空上,还是会做这些梦。”中年人自嘲地笑了笑,看着窗外的景致——云海落日,余晖掩映在层云之间,橙光穿透厚重的云层,像是翻滚在白色波涛中的绫罗。

“你梦里的那个人,和我可是老朋友了。”

埃文摸了摸脑袋:“你和他有些方面挺像的。”

“比如?”

“比如你们都带着那种让人不安的微笑,看起来很随和,其实很危险。”

“嗯哼?”

“比如明明都是亚洲人,却用着别扭的英文名字。”

“哈哈哈哈,我们很早的时候就离开故乡了,所以用英文名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怀特……”中年人意味深长地琢磨着。

“怎么了,你还没有从重获青春的梦幻感觉中挣扎出来么?”声音问道。

“只是觉得跟上了故人的脚步之后,我这失落的灵魂有些无所适从。”

“你跟不上他的脚步的。”

“什么意思?”

“没什么,你不会因为战友情谊而不舍得下手吧?”

听到这话,男人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笑容:“我跟一个叛徒,有什么情谊可讲!”

橙红色的余晖洒在这架私人飞机上,为城市抹上癫狂前最后一抹红妆。

“叩叩”的敲门声响起,面带倦色的女子打开房门。

“呀,你终于回来了!”见到了熟悉的脸,女子又惊又喜,长舒了一口气,给了男人一个拥抱。

“儿子呢?”男人一边换鞋子一边往屋里探头。

屋里,坐着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正在跟小孩子玩闹。

看见他,男人撇了撇嘴。

小孩子看见了男人,眼前一亮:“爸爸!”

男人笑了笑,走进客厅,女人紧随着他。

小伙子见男人走了进来,站起身子,深深鞠了一躬:“您没事真是太好了。”

男人皱皱眉头,这是他第一次见自己的搭档如此真情实意地表达慰问。

“百里啊,你真是老陈的幸运星啊。他这都将近半个月没有消息了,给单位打电话只说在出差,我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呢。”女人在一边喋喋不休地说着,又扭头向丈夫嗔怪起来。

“你怎么不接电话?!”

“啊?”陈义看了看自己的妻子,“我电话泡水里了,寻思着回来再买新的,就没多管。”

“那你也不能把自己给搞得失联了呀,真是的……”

女子在一边抱怨个没完,陈义却给百里白帜使了个眼色。

会意的百里白帜站直身子,朝女子也鞠了一躬:“既然陈兄没有大碍,我也就放心了,先告辞了。”

被打断的女子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啊,你瞧我,光顾着说他了。不如留下来一起吃点便饭吧。”

“不了,时间不早了,我还有些事情。”说着,百里朝陈义的儿子挥了挥手,“我先走了,下次见。”

“走,我送送你。”说着,陈义与百里一起走了出去。

已是下午,小区里稀稀落落的尽是无事的老人和无事的孩童。

“你没说漏嘴吧,”站在外面,陈义点着香烟,问道,“我一直都说在一家国企工作,你可不能一开口说老子是个杀手啊。”

百里白帜摇了摇头,又问道:“你怎么回来的?”

“靠,”听到这话,陈义有些激动,“那个该死的小子,害老子掉到谷底,多亏谷底有些活物,我把损伤都转移给它们了……花了这么久才回来。”

“上次的事,对不住了。”百里有些愧疚地看着地面。

“诶,没事,”陈义摆了摆手,“算我们倒霉,碰上了狠角色。”

“你不在这阵,上头又有新任务了。”

陈义吸了口烟,缓缓吐出来:“总得……让我休整休整吧。”

“不急,还有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

“我知道了。”

说完,陈义把烟丢到地上,踩灭。

“布鲁斯他们怎么样,没死吧?”

“没有,”百里摇了摇头,“他们都很好。”

“行,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百里点了点头,向前走去。五步之后,他的身形“嗖”的一下消失在了陈义的视线中。

“切,这么走倒是方便,来无影去无踪的。”摇了摇头,陈义转身往楼道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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