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淮醉支吾其词,“一直很固执啊。”

“一直?”月瑾心中讪笑,“淮公子,我们可在别处见过。”

淮醉躲开月瑾探究的目光,思绪片刻,张了张口却听楼下传来阵喧哗,接着便听到叮叮当当瓷器碎裂声。

小厮用力敲了敲门,焦急地道:“苏……苏小爷,尚御史夫人带了一群人来封了咱们的门,非要见涴娘,还说若今日见不着那就不走了。”

“尚家人又在作什么妖!爷爷我正想去找他算账呢,他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淮醉猛地一拍桌子,起身就要出门,被萧永清拦下。

“来的是尚御史夫人,又不是尚御史,你去有何用?”

“也是啊,我总不能打女人吧。”淮醉在屋中踱步,半天没想出对策,“那你说怎么办吧?”

“这儿的老板都没急,出不了什么大事。”萧永清指了指出门查看的苏念道,接着他淡然地呷了口清茶。

“再让她叫嚣会儿,等累了自然会消停。”苏念从栏杆边远远地望了眼,毫不在意道。

“对了,你让客人从侧门出去吧。”想了想,她补充了句。

“那……需要给他们点优惠什么都吗?”小厮提议道。

苏念摇摇头:“不用,记得提醒门房那边,只有结清了账款才放行。”

“可这样影响也太不好了吧,毕竟……”来这的不是有钱,就是非常有钱。

后半句小厮没说出来,他觉得自家老板的行为有些不可理喻。

苏念轻笑了声,道:“那就让他们抱怨去吧。”说罢,拢了拢披风走回屋去。

“苏小爷,奴家是不是又给您添麻烦了。”涴娘在丫鬟的陪同下走进屋来。

见到涴娘,月瑾忍不住倒吸一口气。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可人儿,仿若画中仙走入尘世间。

从她深蓝的发色中月瑾确定涴娘是东海一带的人,可即便是在美人辈出的海国,她也绝对算得上出挑了。

“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错。”苏念道。

“可是……”

“苏爷苏爷,她已经开始拆桌子了。”

小厮急冲冲地汇报着楼下的进程,他看看一楼的情况,再看看屋中闲聊的几人,可把他急坏了。

奈何老板不发话,他也只能找了份纸笔来记录损坏的东西,不一会儿就写了长长一条。

淮醉给涴娘让出了位置,他一直默不作声地望着她。

涴娘的玉手紧紧攥着衫裙,随着楼下声音越来越响,她也越攥越紧。

“怎么?这楼里的人都死光了嘛?”尚御史夫人骂骂咧咧道。

“看样子,御史夫人火气有点大呐。”苏念扶梯而下,却在最后一节台阶那止住脚步,“给御史夫人上点儿清茶,降降火。”

“呵,一个不入流的侧室也配和我说话,更何况还是个……”尚御史夫人傲慢地抬起头,瞥了苏念一眼,勾起嘴角冷笑,“逆臣之女。”

“喂,她再怎么说也是太子府的人吧。”月瑾趴在栏杆上冲尚御史夫人喊道。

听到这话,尚御史夫人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待她看清喊话的人是月瑾后,讥笑道:

“太子妃也在此啊,看来你们两人的关系还真不一般呐。”

“过奖,尚御史夫人也让人耳目一新。”苏念带着她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表情,看似恭敬地行了个礼。

“你……”

尚御史夫人还想说什么,一旁的丫鬟小声提醒道:“夫人,咱们还是不要做太过了,她毕竟也是未来的娘娘。”

“多嘴。”谁当皇帝还不一定呢。

尚御史夫人还没傻到把心里话说出来的程度,她也象征意义上的回了个礼,道:“今日没想找你麻烦,识趣点别多管闲事。”

又提高声音道:“把你们这儿的老板喊来?难不成家里死了人,忙着送葬去了吗?”

这话骂的十分难听,像极了骂街的泼妇,可自诩高贵的尚御史夫人完全没有意识到。

“御史夫人好生傲慢,本王今日算开了眼界了。”萧永清冷冷地道。

尚御史夫人一行连忙跪下:“参见太子殿下。”

太……太子殿下,小厮听到后忍不住腿一软,自家姑爷原来是当朝太子嘛?看来自己的情报实在是太落后了。

“看来尚御史对本王的意见确实很大呐。”萧永清道,“前头参本王一本,这私下里就开始咒本王死了。”

“没……没有,妾身不敢,妾身所说并非太子殿下。”

“哦?这玉香楼是本王侧妃的财产,那你说的莫非……”

萧永清步步紧逼,尚御史夫人开始慌了,她的计划从萧永清出现的那刻全部为化为乌有。

她毕竟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短视女人,一生全栽在那尚府中,若她动点头脑,也不至于闹到玉香楼的程度。

最可笑的是,她来踢馆子的原因是,听说涴娘还活着,那个曾经当着她面刺瞎双眼、还被扔进乱葬岗的小妾居然还活着。

她是害怕,而怕的竟是涴娘可能会去找老爷指控她。

尚御史夫人伏在地上浑身颤抖,此时她终于清醒了,方才被担心气晕的头脑重新运转起来。

“起来吧,今日之事本王可以当做没发生,但……”

“殿下有何吩咐,妾身万所不辞。”

尚御史夫人不敢稍有懈怠,自知祸从口出,此事可大可小,全看太子殿下如何判断。

“没那么严重,回去给尚御史带句话:希望他真的做到监察百官之职。”萧永清可以强调的“百”字,其意极为明显。

尚御史夫人起身带人正准备离去,却被小厮拦下,小厮塞给她一份长长纸单,道:“麻烦御史夫人赔付本楼的损失,共计黄金五十两。”

“五十两?”尚御史夫人不镇定了,“怎么会……”她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说不出话来。

小厮塞给她的纸单上,详细的列举了损坏的每一样物品的来源、年份与价格。

尚御史夫人匆匆写下字据欠条,狼狈的离开了。

淮醉在隔间看着这一切,嘲笑道:“尚御史这辈子做的最精明的事,就是找了个糊涂夫人,给我们省下不少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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