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蓁一言不发,自己去柴房搬柴,反正一顿饭用不了多少柴。
可这么一耽误,半个时辰过去了。
饭送来了,廖大夫不满道:“今天怎么晚了这么久,都饿死了。”
“岑姑娘今天饭做晚了。”
送饭的人委屈道。
廖大夫看着他,“为什么?”
岑蓁来将军府的一个月,都没有晚过,今天怎么会晚?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岑姑娘烦了?”
“混账,是谁让你跟老子说这些话的?”
廖大夫生气了,这种腌臜的后宫手段居然用到了将军府,虽然只是几句言语上的话,可若是在后宫,就这几句话,就能出人命。
送饭的赶紧跪下,“廖大夫,您别生气,没人让我说这些,是我的猜测。岑姑娘都来将军府一个月了,我猜她可能是烦了。”
他说话都在打哆嗦,可就是不承认是别人指使他这么说的。
“不说是不是?不说我今天就让人把你打出将军府。”
跪着的人吓坏了,廖大夫别看只是个大夫,可在将军府也是说一不二的人。别说把他打出将军府,就是打死他随便找个理由都可以了。
“我说,我说,是厨师长。”
石墨寒也发现今天饭菜晚了,还发现岑蓁的脸上有淡淡的黑烟。
“今天饭菜晚了,对不起,饿了吧。”
“没关系。你先洗把脸。”
他命人打水来给岑蓁洗脸,岑蓁下意识摸摸脸,“是不是我脸上有什么?”
“嗯,有黑烟。”
“哦,可能是生火的时候不小心擦到脸上的。没事,你先吃饭,我自己去洗就行了。”
正说着,水已经有人打来。
岑蓁也就不矫情了,把毛巾放到铜盆里洗了把脸。
石墨寒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习惯,边吃边道:“我的身体在恢复,你明天就回去吧。出来一个月了,家里人该想你了。”
“嗯,我也这么想的,不过我再留几天。”
“为何?”
岑蓁笑嘻嘻的道:“没啥,就是想在将军府多留几天。”
石墨寒知道肯定不是这个原因,可是也没有继续追问,刨根问底不是他的性格。
厨师长撺掇着厨房的人岑蓁使绊子,可岑蓁总是息事宁人,弄的他反而是拳头打在了棉花上。
“厨师长,廖大夫让你去一趟他的院子。”
“知道廖大夫找我什么事情吗?”
“不知道。”
厨师长捧着个暖手炉,来回走了两圈。
这老东西找他做什么,每次见到他不是训话就是冷嘲热讽,最近他的饭菜可不是他做的。
他这是要找茬?
厨师长放下暖手炉,出了院子朝廖大夫的院子走去。
天气越来越冷,凤凰镇的第一场雪半个月前就下了。
好在石墨寒给岑蓁屋里早早就烧上了暖炕,还给她买了两个丫鬟。
这两个丫鬟来了有半个月了,下雪的第二天就买来了。
将军府里加上岑蓁也就三个姑娘。
两个丫鬟岁数都不大,平时岑蓁都忙,晚上倒头就睡,甚至没有跟她们好好说过话。她们白天也就待在院子里不出去,晚上给岑蓁打洗脚水铺床。
两人的名字倒是很好记,一个叫冬儿,一个叫冰儿。就说都是腊月出生的,所以取了这个名字。
今天岑蓁高兴,谁不知道,拉着两人说话。
三个小姑娘年纪相仿,坐到炕上,起初两人还有点拘谨,可是见岑蓁真的没架子,两人也就坐到了炕上。
“你们的爹娘呢?”
冬儿和冰儿是姐妹,冬儿比冰儿大一岁。可能是石墨寒觉得姐妹俩更好跟岑蓁相处吧。
也或者,这事儿是交给别人办的,总之岑蓁挺喜欢这两个小丫头的,不多话,也不多事儿,白天从未见她们出过院子。
“我们没有爹娘,我们姐妹一直在舅舅家长大。舅舅负担不起我们了,所以就卖了我们。”
冬儿说道。
冰儿不说话,可是想说什么,张了张嘴,终是没开口。
岑蓁暗道一声,真是生活磨砺人啊,别看这两姐妹年纪不大,可已经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她好歹比她们多吃了几年饭,一听就知道冬儿说的不是全部实情。
寄人篱下,肯定是吃了不少苦的。
既然那些是不开心的事情,岑蓁便换了个话题。
“我过几天就要回家了,你们留在将军府好歹吃喝不愁。我会跟廖大夫说,让你们去他的院子里。廖大夫年纪大了,你们好好照顾他。”
两人的表情微微错愕,冬儿突然跪下,冰儿也跟着跪下。
“姑娘,你能带我们一起走吗?”
岑蓁扶起她们,“怎么了,跟着廖大夫不好吗?”
两人对视一眼,不说话,可还是满脸的乞求。
“没事,你们直说,我又不是什么主子,我也就是个乡下丫头。”
冬儿是姐姐,大着胆子道:“我们听说廖大夫性格古怪,他会不会杀了我们?”
呃……
“这都哪里听来的谣言,廖大夫人可好了。我跟你们说说啊。”
岑蓁把廖大夫怎么救的她弟弟,怎么救的她,都从头到尾说了一遍,也不知道是不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太强大了。两人到底是将信将疑。
反正廖大夫又不是那种人,岑蓁相信,两个丫头跟着廖大夫一段时间就会知道的。
这两个丫头是因为她才被买进了将军府,她要离开了,总要安置她们一下。
也不知道为啥,她下意识的就把两人避开了石墨寒。
就没想过让两人留在石墨寒身边照顾他。
反正石墨寒也习惯了男人照顾,岑蓁这样说服自己。
岑蓁也不想再费口舌了,她困了,让两人也回屋睡觉去了。
冬儿小心的关上房门,冰儿有点担心,“姐,姑娘是不是生气了?”
“嘘,咱们回屋吧。听姑娘安排吧。”
两人忧心忡忡,就怕听到的那些是真的,到时候被廖大夫折磨死。
厨师长穿着狐皮裘衣,看上去富贵逼人。
可廖大夫就是看他不顺眼,“你好歹也是从御膳房出来的,背后对一个小丫头使绊子,你觉得有脸吗?”
廖大夫毫不客气道。
其实他们不是在凤凰镇才见面,当初在宫里还有过小过节。只是廖大夫当初是宫里的御医,厨师长那时候只是御膳房的一个小厨子,两人的差距大着呢。
“廖大夫,您何处此言?为难哪个小丫头?”
“你还给我装傻?明知故问是吗?今天岑蓁烧饭用的柴是你让人换的吧?还有,故意让人来我面前挑拨?”
“没有的事情,廖大夫,我好歹也是御膳房出来的,正四品,我会做出这种事情吗?”
厨师长一口否认,廖大夫也拿他没办法。
说起来,厨师长如今还是四品,虽然只是个虚的,可廖大夫现在就是个民间郎中,两人的身份根本不对等。要是真较真,廖大夫该给厨师长行礼才对。
“希望你不会,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使坏,我肯定不会放过你。滚吧。”
廖大夫就是这个性格,别说厨师长就是个四品的虚职,就算当年在皇宫,他连一品大员都敢训斥。
可皇帝不会杀他,杀了神医,谁知道什么时候就有用得着的地方。
厨师长低头告退,可隐在黑暗里的表情,简直想要杀人。
廖大夫摸了摸胸口,最近胸口痛的毛病都没出现过了,今天这是被气着了。
都说医者不自医,这话不假。
他虽是神医,可对自己的身体一点办法没有。平时又好吃,管不住自己的嘴。
岑蓁探头探脑的,廖大夫瞥了她一眼,“进来就进来,贼头贼脑的做什么。”
“哪里有贼头贼脑的。”
岑蓁笑嘻嘻的走进院子,这大冷的天,廖大夫还在院子里拾掇他的那些药材。
有些药材是很耐寒的,岑蓁对中药材并不懂。
甚至廖大夫现在弄得是什么药材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想到种植天麻的?”
廖大夫随口问道。
“因为我只会种植天麻啊。”
岑蓁也回答的老实。
“你倒是老实,不过种植天麻倒是件利国利民的事情。以前天麻只能靠药农去挖,你竟然能种出来,倒是奇了。”
“有什么奇的,我就是个井底之蛙。哪里有廖大夫您,什么都懂。其实您会种植天麻是不是?不仅会种天麻,我总觉得,什么药材你都会种,只是您不说。”
岑蓁有时候会留意廖大夫的那片小药田,跟现代的培植技术很像,除了没有大棚啥的。
廖大夫又瞥了眼岑蓁,“小丫头太聪明可不好,容易被人灭口。”
岑蓁笑起来,“我一个乡下丫头,谁把我当回事,就算灭口也轮不到我。”
她刚刚那番话也不全是拍马屁,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以前以为她是穿越的,总觉得自己知道的,这个时代的人肯定不知道。
就说种植药材这件事,问了几个人不知道,就以为所有人不知道,实际上,像廖大夫这样的大夫,自己就在种植。
只是他们不像商人,会利用这些去牟取利益。
而她,没有什么伟大的志向,她的骨子里就想在这个时代当一个成功的商人。所以道不同,岑蓁也不想再继续说这个,免得惹得廖大夫心里不痛快。
“廖大夫,你最近是不是感觉心口痛好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