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玉连城击败长生不死神之际,又有一道人影飘忽而来,落在距离玉连城不远的一颗柳树上。

这人定住身形,但见他身材魁梧,一头雪也似的长发高高扬起,左脸几乎被寒冰覆盖,双眼血红,充满暴戾的气息。

那人眼露残酷的笑意,声音中也透露出一股冰寒气息:“小子,你就是编纂的‘惊惶榜’之人?”

玉连城上下打量那人一眼,眉宇间露出思索之色,过了半晌,才徐徐道:“你是帝释天的手下,冰皇?”

那人顿时一惊,他是帝释天收下的入室弟子,因天赋不俗。帝释天曾传他绝学“雪血爪”,并凭借这一绝技,成为天门地界最强高手。

但他几乎都是在天门中活动,江湖人士无人知晓他的存在。

而在十来年前,他因为一个女子的缘故,向帝释天发起挑战,结果被冰封在九重冰狱,不见天日。

就是近年来加入天门的高手,也未必知道他的存在。

可这人这不过打量了他一眼,就洞破了他的来历名字,实在令人惊讶。

“好!这等博学,知道如此之多,看来必是第十四惊惶无疑。”冰皇狞笑一声。

他奉帝释天之命,调查编撰惊惶榜之人。

为此。先是去了无双城一趟,在剑圣手中吃了点小亏。

不过在天门遍布整个中原情报网的帮助下,还是查到了蛛丝马迹,于是他赶来西湖。

先前玉连城与长生不死神交手,引发不小的动静,将他引了过来。

“哦,你待如何?”玉连城微笑道。

“‘请’你去天门走一趟,‘天’想要见你一面。”冰皇道。

“实在抱歉得很,我并不想起你们所谓的天门。”玉连城淡淡道。

冰皇眼中流露出残酷的笑意,只见他两臂寒气凝结,“咔嚓咔嚓”声中,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成一层坚逾铁石的寒冰,如同覆盖上一双寒冰手甲。

“这可由不得你!!”

话语落下,冰皇纵身一掠,倏然出现在玉连城面前。

他屈指成爪,如风如电。带着一股森寒残酷的气机,凌空穿杀而来。

——雪血爪。

这正是帝释天传他的绝学。

雪血爪一出,四周寒气凝结,更生出一片肃杀凄厉的景象。

当年冰皇正是凭借雪血爪,在天门中的地位仅次于帝释天。

眼看这一击就要落在玉连城身上,玉连城眼睛一抬,这眼眸深邃如源入海,更有两道无形劲力如神殿射出,在半空荡开两道涟漪,后发先至,轰在冰皇的胸口上。

顷刻间,冰皇身体如遭雷击,向后倒掠出数丈距离,脚下地板寸寸碎裂,拖出一条长长的冰痕,眼中犹自带着惊疑之色。

“以眼发功?这难是‘天’的惊目劫?”冰皇眼中红芒闪烁,眉头紧皱。

“不,只是我刚偷学的一道眼劲。”玉连城淡淡一笑道:“另外,我劝你不要再动手了,不然必死无疑。”

“是么?”

冰皇眼神微变,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他将浑身内力催动到极致,寒气肆意,方圆十丈内温度骤降,不远处的西湖水面上竟都覆盖上了一层寒冰。

“我不信!!”

爆喝声中,冰皇双爪挥动,喷涌出万年玄冰般的寒气,发动一轮狂暴轰击。

只见罡风猎猎,漫天爪影横空,遍布眼帘,周围的空气几乎成冰,就好似要将这方世界化作寒冰地狱。

玉连城却毫不动容,只是并指如剑,一“剑”刺出。随时简简单单的一剑,却织就出天罗地网的剑势,迎向冰皇全力催动的雪血爪。

在劲气激荡中,两人终于交手。

但甫一接触,冰皇身形立即爆退,脸色苍白。

他低头看向自己凝冰寒爪,在这一记剑指之下,竟是瞬间布满裂纹,然后轰然崩碎。

粗大的手掌之中,细碎的剑痕密布,蹦碎出一道道伤口,鲜血不停滴落。只是刹那交手,这双手就差点被废掉。

好可怕的修为。

“不行!不可力敌!”

冰皇虽是有百年功力,自信除了“天”外,难寻敌手。

但今日在玉连城一眼、一指之下,接连受创,不由还得心胆俱丧起来,转身就要逃走。

在极致的压力之下,他的身法比寻常更加迅捷,眨眼间已掠至十余丈外。

与此同时,冰皇不忘回头向玉连城瞧了一眼,生怕对手追来。

幸好,玉连城只是负手站在原地,面含笑意的看着冰皇:“我说过,你若再动手,必死无疑。”但他身形却依旧一动不动。

冰皇冷笑,难道隔空十丈就能杀自己?

他不相信。

哗啦啦!!

忽然,冰皇体内的血液快速流动起来,甚至发出如同河水奔涌的声音。

血为气之母,鲜血狂涌之中,竟带动他体内的精气神,如烈火燎原般的燃烧起来,化作汹涌澎湃的纯粹力量。继续在体内,好似即将爆发的火山。

冰皇可以保证,他接下来这一击,将是他毕生最强的一击,足以震天撼地。

但这一击后,他就算还能活,也只是风中残烛。

“这、这是怎么回事?”

冰皇惊骇欲绝。

难道是玉连城在他体内动了手脚?

不,对方只是一眼、一指。

纵然第二道指剑有劲气入体,但已被他驱逐的一干二净才对。

但除了眼前这深不可测的“惊惶之惶”,还有何人能不知不觉对他冰皇动手脚。

不对!

真的还有一人!

冰皇的脑海中纵然浮现出那周身凝结玄冰的巨大身影,以及“圣心四劫”中可操控血液的“邪血劫”。

“帝释天,你不得……好死!”

冰皇神情狰狞而绝望,一瞬间就明白了帝释天的打算,竟是要以他的性命来试招。

只可惜,他已再无法去报复那个自命为“天”的家伙了。

轰!!

伴随着一道惊天动地的巨响,冰皇整个人忽然炸开,炸成一团血雾。

血雾携裹这一股浩浩荡荡,不可抵御的气流,向玉连城冲击过来。

在血雾最前方,赫然凝聚成一张淡漠的面容,充满了与天比高的威严气度,仿佛一尊执掌乾坤,俯瞰众生如蝼蚁的神明。

“神明”所过之处,肆虐汹涌,撕碎一切,将沿途事物紧接粉碎,向玉连城扑了过去。

“这老鬼,还真是谨慎,以冰皇发动隔空一击,可真以为我伤不了你么……”

玉连城看着这一尊由冰皇精气神所化的血色“神明”,嘴角略过一丝冷笑。

嗡!

心念一动,一柄小剑已出现在玉连城面前。

小剑并不如何出奇,只是带着一股独特锋锐气机。

只是以眼观之,就令人有些刺疼。

“去!!”

名为“李靖”的小剑飞了出去,在与血色神灵僵持了片刻后,轰然将血色神灵破开,化作漫天血雨挥洒。

“老鬼,这一剑可不好受吧。”

……

天门。

堪称中原最强门派,其势力遍布之广,门内高手之多,就算是席卷中原的天下会都远远不如。本是隐匿无痕,因“我”的一旨惊惶榜而曝光,震动整个武林。

但即使武林认知知道有天门这一门派,可若非受天门神官指引,绝没有人能够找到这神秘莫测的武林门派。

只因天门藏在一座巨大的冰窟之中。

冰窟分为天、地、人三界。

第一层不动人界,这里有近百的雕像。雕像大多都是中原声名显赫的高手,暗中投靠天门,帝释天以他们的容貌做成冰雕,允许他们陪伴神的左右。

第二层自在地界,乃是帝释天麾下众神官所居之地。充满了奇异巨大的冰柱,奇寒彻骨。

而第三层便是虚空天界,渺渺蒙蒙。其中最显眼的,赫然就是一块巨大的冰块,晶莹剔透,如同一面镜子。

而这一层中,只有天才能居住。

“失败了么?‘我’果然是个难缠的对手。”虚空天界中,缥缈莫测,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在喃喃低语。

“啊!!”

忽然,那声音中发出一声低呼。

巨大的冰面上,同样映照出一道奇诡的身影,似因头疼而捂着脑袋。

“该死!!那家伙竟能通过本座留下的一道神念,而击伤神魂。”帝释天呼吸微微有些急促,过了半晌,才重新站起来,恢复属于天的姿态。

“本座会让你知道,天的威严,绝不能轻易触犯!!”

当这句话说出,整个冰窟动荡,天地人三界震颤不已。

而留在地界的神官和人界的武林高手,只觉一股莫大的威严笼罩。他们立时跪倒在地,神情惶恐而虔诚,如同在膜拜最敬仰的……天。

但如此轻易受伤的天,真的会是天么?

……

天山。

天下会。

天下第一楼。

雄霸正在批阅一卷册子。

作为统御半个武林的江湖霸主,雄霸绝不只是一介武夫,处理政事得心应手,只怕就算是皇帝也比不过他。

而他批阅完一摞卷宗后,就由身旁的文丑丑将卷宗带出天下第一楼,交由各大分堂,严格执行雄霸的命令。

待将今日最后一匹卷宗批阅完,文丑丑带着卷宗离开之后。

雄霸长长松一口气,那一张天生霸者风范的脸上,也松弛下来,仿佛苍老了许多,也疲惫了许多。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你会这样疲惫,这样老……”

一把沧桑的声音响起,话犹未完,雄霸床畔的一堵墙,倏然向旁划开,一个全身笼罩在紫衣中的身影出现。

但见这紫衣人断了条手臂,两鬓斑白,年龄已然不小,全身赫然散发出一股霸气,那一张脸更是与雄霸十分相似,仿佛就是二十年、三十年后的雄霸。

雄霸没有看他,只是叹道:“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老了,原本天下会有条不紊的横推江湖,我有信心统一江湖。可是,自惊惶榜出世后,这个江湖我就看不懂了,若世上真有神魔级人物,在默默俯瞰世间,那我所做的一切,也不过是他们的棋子罢了,只要他们愿意,随时可将棋子摘走,乃至于掀翻棋盘……”

紫衣人拍了拍他的肩:“莫要多想,你是天生的霸者,注定是要称霸江湖,让万人敬仰。那所谓的惊惶榜,我瞧也不过是真真假假,用以扰乱江湖人心罢了。”

雄霸目光一凝:“话虽如此,但我始终有一件事不放心。”

“什么?”

“惊惶之惶。”雄霸神情越发凝重,那宛如宛如金铁的面容上,自然而然的带着一股难言的威严气度,叫人情不自禁的心生敬畏。

“其余十三惊惶或真或假,但此人是真实存在,而且与无双城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此前我派遣天下会的探子,日以继夜的探听此人的消息,终于查到了一些隐秘。此人之前就藏身于无双城中,不久前现身西湖,更似与人一战。”

“而且我还翻阅典籍,还查到了一个很有价值的消息。西湖一代,有关于四大奇石中神石的传说,那人或许已经找到神石。如今,那人已在重返回无双城的路上。若真让他带着神石回到无双城,只怕对我天下会不利。所以需要截杀此人,而我需坐镇天下会,以安人心,不能离开……”

说到此处,雄霸将目光放在紫衣人身上:“这一回,就要看你了。”

紫衣人沉默良久,终于扬天长吐出一口气,叹息:“好,为了这天下会的霸主之位,我替你走一遭。”

“那就……有劳爹了。”

待紫衣人离开后,雄霸目光一闪,嘴角忽的露出一丝冷笑。

这些年来,他这个曾经为钱财而成为“追魔七雄”之首的父亲,一直在他背后助他打天下,就如天池十二煞一般。

但天池十二煞他颇为放心,而对于这个父亲却心生顾忌。

因为他知道这个父亲,同样有一个雄霸天下,称雄武林之心。

谁知天下会称雄武林后,是否会出现父子相残的情形。

所以,此次不管其父或惊惶之惶谁胜谁负,谁败谁亡,对他而言,似乎都是一个不错的消息。一想到此处,雄霸略微放松了一些。

惊惶榜上既言他有十年大运,那这十年似乎也不必太过忧心。至于十年后,什么天命,老夫可不认啊。

“呵呵。”

“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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