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张夫人的好言相劝之下,张维贤的七房小妾,也痛痛快快的将积攒了多年的私房钱拿了出来。

随后,张维贤将自己的妻弟李卓一,叫到了府中,叮嘱一番之后,便让自己的管家带着跟着他一起去到户部盘下了十八间商铺。

另一边,得到朱由校吩咐的魏忠贤与骆思恭也派遣孙云鹤与刘侨,将余下的四十二间商铺盘了下来。

短短几日过去,原本隶属于几十个商人、地主的商铺,也统一换成了李、孙、刘三家的牌匾。

对于突然冒出来的这三家商户,一些官员虽然有所关注,但却并未太过在意。

眼下这个紧张的风口,也没人再敢与一些不知名的商人进行接触。

朝堂之上,也暂时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文武百官也全都为了年终而忙碌着。

……

十一月,天气也是真正的冷了下来。

尤其是辽东的气温,更是低到了冰点,在这皑皑白雪的映衬下,就连那晌午的太阳也散发着阵阵白色的光芒。

一支又一支的队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向着沈阳缓缓而来。

而这些人,全都是来自蒙古草原的难民,人数足有十万之多。

城头上,辽东经略熊廷弼,面色平静的望着城外不断聚集的蒙古难民,眼眸深处却闪过一抹忧色。

虽说朝廷已经同意了他对这些难民的处置方略,可是想要维持这些难民的稳定,却也没那么容易。

扭头望着城墙上被冻得不住颤抖的士兵们,熊廷弼不由摇头叹息一声。

如今将士们已经一年不曾领到军饷,就连过冬的棉服都无法采买,军心已经开始有些浮动。

照此下去,情势不容乐观呐。

尤其是军中那些出身辽东的将官,那些人,本就对熊廷弼有诸多不满,要不是靠着熊廷弼硬压着,只怕早就发生动乱了。

当然,熊廷弼最担忧的还是新君对自己的态度。

早年万历年间,身为楚党成员的熊廷弼,在都察院任职之时,可没少找那些东林人的麻烦,被他弹劾下去东林人,更是不知凡几。

他熊廷弼与那些东林君子,可谓是苦大仇深。

如今随着新天子登基,东林人也逐渐掌握了朝堂之上的话语权。

在熊廷弼看来,那些非我即敌的东林君子,肯定不会放过自己。

想到这里,熊廷弼的心中,也不免出现了一丝害怕的情绪。

他倒不是害怕自己丢官,而是害怕天子听信了那些人的谗言,将自己撤换下去,进而断送了自己苦心维持下来的稍好局势。

怀着复杂的心情,熊廷弼下了城头,向着城内军营走去。

军营内,一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拿着一封书信,向着一处军帐走去。

刚一进入军帐,那年轻人便向着桌案后的一名文人走了过去。

“李主事,您能帮在下一个忙吗?”

那李主事闻言,抬头望去,脸上露出一丝笑容:“原来是文诏啊,有什么事吗?”

曹文诏挠了挠后脑勺:“我刚刚接到一封家信,但是我识字不多,想让李主事帮我看一看。”

“没问题!!”

李主事笑着点了点头,接过曹文诏手中的书信,随后取出里面的信笺念道:

“吾儿文诏,汝兄病故,家中孤儿寡母度日艰难,为母手中银钱只够请人代写书信一封。

望吾儿见此信后,能寄些银钱回家,相助一二,以活全家性命,盼望甚急!”

“这.....怎么会这样?”

听完李主事念完信中内容之后,曹文诏也不禁愣在原地。

曹文诏的父亲死的早,母亲又体弱,家中事务,全靠他兄长一个人撑着。

如今兄长突然病死,家中仅剩孤儿寡母,却不知该如何活命。

最重要的是,自己来了两年了,根本就没领到过一次军饷,哪有钱寄回家中?

可是,没钱的话,自己的母亲、侄儿、嫂子就只能等死了。

想到这些,曹文诏坚毅的的面上,也不禁露出痛苦的神色。

“唉~,文诏还请节哀,我这里还有五两银子,你先拿着!”

那李主事见曹文诏如此模样,也不由幽幽叹息一声,随即从怀中摸出一块银锭,连同那封书信一同递给了曹文诏。

看着眼前的书信和银锭,曹文诏伸出颤抖的双手将其接到了手中。

“多谢李主事,您放心,等发了军饷,我一定双倍还给您!”

捏着手中的银锭,曹文诏一脸感激的向着李主事躬身一礼。

李主事摆了摆手:“好了不说这些,眼下天气越发寒冷了,你还是先把这银子寄回去,给令堂和孩子添些衣物才是!”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曹文诏向着李主事再次躬身一礼,而后转身走出军帐。

回到自己的军帐后,曹文诏摸着怀里的五两银子,面上露出一丝愁色。

他知道,家中情况如果不是到了十分危急的地步,他的母亲是绝对不会托人送来这封书信的。

虽然信中没说要他寄多少银钱回去,但他清楚,这五两银子,是远远不够的。

想到这些,曹文诏咬了咬牙,随即起身,急匆匆向着另一处军帐走去。

“文诏有什么事吗?”

看着突然进来曹文诏,军帐内的把总不由问道。

因为曹文诏作战勇猛,这个把总对他的态度也很是温和。

曹文诏先是行礼,而后说道:“小人家兄亡故,家中只剩老母、嫂侄三人,危在旦夕,您能不能支些军饷与我?”

听到曹文诏是来讨军饷的,那名把总也不由一脸苦涩的摇了摇头。

“文诏啊,不是我不给你发饷,而是朝廷根本就没把军饷送过来,你让我拿什么给你?”

“可是这都快两年了,朝廷怎么可能没送过来?”

听到把总仍旧是以往的那套说辞,曹文诏也不由急了,说话的声音也不由大了许多。

他虽然识字不多,可是他也不傻,朝廷再怎么腐败,也不可能两年不给边军拨饷,况且他可不止一次见到军中将官大吃大喝的样子。

在他看来,朝廷调拨的军饷,肯定都是进到了这些将官的腰包。

见到曹文诏竟敢质问自己,那名把总的脸色立马便沉了下去,随即呵斥道:

“你问我,我去问谁?你若是不信,自可以去北京问问皇帝陛下,看看他到底有没有给这边派发军饷!”

听到把总这番话,曹文诏一双眸子也顿时变得通红,死死的盯着对方。

“我不会去问任何人,我只想问你,我的军饷,你到底给不给我......?”

“你.....你要干什么?”

那把总见到曹文诏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不由心中一虚。

他可是见过曹文诏在战场上砍人的样子,这个家伙,可是危险的很。

“不干什么,我只想要回我的军饷!!”

曹文诏咬着牙,一步一步的向着把总走去。

那把总也不由后退两步,随即看向帐外,大声吼道:“来人呐,快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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