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闲又有夫婿天天作陪的日子过得很快,元宵转瞬即至。魏楹得回去上朝了。
“你不想回去,就呆在这儿吧。回头交代人把小豆沙送来就是。”早起,昨晚小小开了次荤的魏楹凑在沈寄耳边道。如今刚好满了三个月胎算是初步坐稳了。当了几回爹有经验的魏大人着实憋不住了,便趁机释放了一下积蓄的热情。
这正月间相府其实也宴请过一次,但是是娴姐儿代替沈寄出面与各家夫人周旋的。小豆沙当日也被送回京城,被小姑姑牵着跟夫人们打招呼,然后去招呼她的小伙伴们。当日的席面沈寄怕娴姐儿张罗不过来,直接让府里下人负责接待,直接让杳然居送了十二桌过去。又有十五婶担心闺女过来压阵,还算是很顺利。天冷,就没让小豆沙再回庄子上,如今,就只剩下小馒头一个留在庄子上彩衣娱亲而已。
沈寄不是身体不好,是怀孕在庄子上休养的消息也传了出去。对此,各家夫人自然都是羡慕嫉妒恨。在下层社会,沈寄是励志的典范。在上层社会,就是被人巴不得她家庭出点状况的了。不过不管外人怎么想,她始终是这么幸福。夫婿疼爱,儿子争气,就连女儿都教养得特别好。
当下沈寄摇摇头,“你都回去上朝了,我还在庄子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我们一起回去。”总不能让魏楹得了机会就骑马到庄子上来吧。那她还不得被唾沫星子淹死。当然,她自己也是舍不得他这么累的。回去就算什么都不能动手,动动嘴吩咐人还是可以的。再说说好了是教娴姐儿,又不是因为她怀孕让娴姐儿来帮忙。那样的话,肯定找六弟妹不是小姑子了啊。
魏楹想了想,“也行。”沈寄怀孕的风声这么放出去,大概那件事的幕后主使能消除一部分疑心吧。等以后宫里召见什么的,也可以在人前稍微露露脸了。不然,人家还以为她真知道什么内幕呢。
“呃,你不急着回去做什么吧?有事的话你骑马先走。”沈寄知道她是超级拉慢行程的。魏楹骑马要是一个时辰能到,和她一起就要坐两个半时辰马车。不过,那么长的时间,当然是有人做人肉垫子陪着说话更好了。
魏楹摸摸她的头,“也不急在那么一会儿。你有什么要收拾的就交代下去。”媳妇儿要回去,马车自然得弄得经心些舒适些了。
“没有啊,直接走就可以。什么东西都是府里、庄子上都有的。就是男人只有一个啊,当然得跟着走。”沈寄伸了个懒腰坐起来。
魏楹莞尔,“那吃过午饭咱们就走。下午时间长点,不至于误了饭点。”
“嗯。”
吃早饭的时候,魏楹交代小馒头,“你吃过早饭带着人先走,我和你娘下午动身。”原本是计划他和小馒头一道走的。
小馒头点头,“知道了,爹。”他才不会像小豆沙一样,成天不知趣地杵在父母中间呢。
路上一切顺利,到相府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了。不过沈寄并不怎么饿,马车上备了热乎乎的吃食的。她申时才吃了一大碗现冲的藕粉并一些干果。
不过,一进府门就看到不和谐因素:傅清明的手被绷带绑着吊在脖子上呢。
“清明,你这手怎么了?别给我说是意外啊。”怪不得整个正月,清明都没去看过她呢。小包子是给魏楹顶包走不开,他却不用啊。
傅清明道:“初三回来的时候遇上一群歹徒。现在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沈寄皱眉,“靠山王世子也太猖狂了吧?”这事儿整个正月都没人同她说一声。可恶,就算对外清明只是她的表弟,这也是明晃晃打相府的脸了啊。而且,清明被人护着都伤着了胳膊,那些家将护院呢?
魏楹道:“没人证,一时奈何不得他。放心,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沈寄点头,“嗯。”靠山王世子没坐足三个月的牢就被放出来过年了。正月初三就敢如此,是想赶快二进宫吧。
小包子半个月没见到沈寄了,这会儿迎上来扶着她往里走,“娘,进去歇会儿。马上开饭了。”其实已经过饭点了,不过知道魏楹和沈寄今晚到,下午茶大家就多用了点候着。
沈寄心疼地看看小包子的脸,“这脸上的肉哪去了?”最后的婴儿肥都消失了。宴席自然不养人,但也不至于瘦这么多吧。
小包子道:“娘不在,我吃什么都不香。你看小馒头跟着您去了庄子上,他就长胖了。”
众人都嘘小包子,沈寄笑道:“娴姐儿,告诉专门煲汤的厨娘,从明儿起给二少爷和表少爷每天煲一盅汤。”府里汤煲得最好的厨娘,正月间自然是跟着沈寄去庄子上了。不过也不是没有其他人能煲汤了。还是小包子成天在外赶场,没那功夫。回来之后多半就累得倒头睡下了。
不过娴姐儿仍然是小小的自责了一下,她没把侄儿照顾好。晚上一大家子围了一桌吃晚饭,席间甚是热闹。娴姐儿不由得感慨,不过大嫂这一回来,相府一下子就有了家的气氛,看来大嫂果然是相府的灵魂人物啊。这得是多少年的功夫啊。
芳姐儿自从那天回了京城赴阮家的宴席,也是一直留在相府。期间还分别去了十五叔以及魏柏府上,其他时间就留在相府,还主动去帮衬娴姐儿,称得上是安分守己。不过鉴于她刚来那段日子也是挺乖巧的,所以沈寄也不敢就下断言她得到了教训。但是想了想,还是让她从明日起跟着娴姐儿招呼来拜访的客人,也算是分担一二。也可以看出她到底是不是真的改了。
沈寄怀孕的消息传出,从明日起来探访的人想必挺多。除了她们两个半大不小的丫头,沈寄还打算把王氏请来张罗。正好也让王氏带一带她们。等这段时日过了,该来的都来过了,再让娴姐儿接着管家。
当晚躺在床上,沈寄颇有些意不平。当年她只是五品诰命夫人,被蒋世子那么欺负也就罢了。如今魏楹都做丞相了,她的‘表弟’还差点就被人掳走做娈童。这口气实在是有些咽不下。
魏楹听她呼吸比平日重,在被子下伸手握住她的,“暂时不适宜和靠山王府死磕。如今皇上也只能容让着靠山王呢。”
沈寄心气平了,让皇帝都得容让着,这家人还不知收敛估计死期也不远了。
“靠山王世子和灵慧郡君都不怎么样,那靠山王本人呢?”靠山王已经是古稀之龄了,可是武将如果不是年轻时受过伤,身体带着暗伤,那多半是比较高龄的。如果他再活个一二十年,岂不是可以一直庇护者儿孙?只要他活着,就算手头没兵权,也得给他几分面子啊。皇帝如是,他们也是一样。
“挺跋扈的,不过年纪在那里,又曾经屡建战功,众人都得让着他。”
“皇族长也拿他没办法?”
“宗室子弟从太祖那会儿算下来,成千上万了,良莠不齐的。当初要从中挑选一些人出来都好生艰难。那么多人,就挑了个三十六人的方队出来。”
沈寄翻了个身对着魏楹,“是不是家族大了都这样?”魏氏宗族也是有许多不肖子弟。女眷心思浮躁的也不少。
魏楹道:“树大有枯枝。你是想说魏家吧?我也觉着三叔祖父去年去世后,很多潜藏的问题都冒了出来。这样下去不行,这次四叔到京城来,我和他好好谈谈。”
从前有一个德高望重三叔祖父在,魏楹和沈寄都感觉魏家的家风还过得去。虽然他也管得挺宽,沈寄一度很不喜欢他。但想想,一个家族还是需要有这么一个权威人物在的。四叔的威望还是不够啊。主要他是庶出,而且只有秀才功名。能当上代族长,也是因为他有个做五品京官的儿子再加上魏楹力挺。但之前一直有三叔祖父在,他就是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大概还没能适应头上指手画脚的人不在了的新局面吧。而魏柏,在魏楹的光环下他实在不起眼。众人也就不会因为她敬畏四叔了。
“说起来还真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三叔祖父他老人家就是魏家的定海神针呢。我好久没见过三叔祖母了。当初初到淮阳,就数她对我最亲热了。”
魏楹拍拍沈寄的手,“你不是年年还亲手给她做两双软底鞋送去么。她肯定念着你的好呢。”
三叔祖母当初跟着三叔祖父在任上,也是什么苦都吃过,什么福也都享过的。沈寄觉着送什么年节礼,都不如自己亲手做的有诚心。魏家其他人可得不到她这样的孝敬。每年送回淮阳的礼物很多,但沈寄亲手做的就只有这一样。那一辈的女眷,如今也只剩三叔祖母一个了,旁人也无话可说。而且,沈寄又不是绣娘。她爱给谁做不爱给谁做,谁都说不了什么。她正经婆婆、太婆婆早都不在了。
“灵慧郡君的事也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是被她得逞,芳姐儿行差踏错,我怎么跟她父母交代?怎么跟魏家那么多有女儿的亲戚交代?”明着不能做什么,因为皇帝会不乐意相府此时和靠山王府对上。但是也不能别人都欺上门了,还不还手吧。
魏楹点点头,“我也没打算放过她。”对靠山王世子下手可能还有些不容易,但对一个小姑娘,容易多了。就是他手下的人用了什么不入流的手段,那也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灵慧郡君痴恋镇国侯府世子林敏行的事,知道的人不要太多哦。就这么一件事,就会永远成为她夫婿心头一根拔不出的肉中刺。
说来这小姑娘也是命不好,原本已经是金枝玉叶了,怎么都不该愁嫁才是。可偏偏她当年芳心暗许,寻访了几年的对象在找到时已经变成了驸马。情敌是公主,抢不过啊。不过她这么歹毒,沈寄一点都不同情她。活该!
果然第二天上午,沈寄吃过早饭懒洋洋地正在晒冬日暖阳的时候,拜帖就陆陆续续递来了。娴姐儿处理完中馈便拿了一叠过来给她看。
沈寄略翻了翻,“你让人回帖子吧。我已经做好被人看的打算了。你六嫂过来了么?”王氏自然是要处理完自己的中馈才能过来帮忙。
“还没有,不过应该快了。大嫂歇着吧,我下去了。”
娴姐儿往外走,撞上丫鬟来禀告沈寄,宝月斋的师傅来给小豆沙量身做功夫装了。沈寄去年就托人打听,最后请了一位女镖师马师傅到府上来教小豆沙,二月初开始。说好的一年百两银子,每季四身衣服。让她带着年幼的两个侄女一起住到相府来。
马师傅是阿彪哥介绍的,说她哥哥曾经是和他一起的镖师,前两年出镖死在路上。他媳妇受不住穷日子跟人跑了,他没出阁却已经定亲的妹妹只好退了婚事将头发梳了起来在镖局做些杂事供养两个侄女。其中一个当时还在襁褓之中。据说马师傅拳脚功夫还过得去,至少教小豆沙那是绰绰有余了。她的两个侄女,如今一个八岁,一个六岁。正好也可以给小豆沙做陪练。
听说马师傅那个跑了的嫂子说家里连个男丁都没有,闺女养大了是赔钱货,留下也没有意思。沈寄知道以后又亲自见过人便定下来了。今天既然是做功夫装,自然就将马家两个小姑娘一并叫来量体裁衣。
马师傅如今其实也只有二十三岁,还很年轻的。只是习武的人小时候吃过苦头,这几年又为生计奔波,看起来比真实年纪略大几岁。沈寄觉着如果生计问题解决了,她的个人问题也不是不能想想办法。虽然二十三岁在这里的确是很大龄了。而且她还拖着两个侄女。
马家的两个小姑娘,大的叫春花,小的叫秋月。马师傅没别的办法,也只能教两个侄女武功,实在不行的时候还可以上街卖艺,而且也能够自保。姐俩都不是柔美型的。沈寄见了心头有点担心,小豆沙以后最好还是能静如处子动如脱兔好些。小芝麻当年习武的师傅已经收山回老家了,她教的功夫就比较适合小姑娘学。
马师傅听了沈寄的担心恭敬的道:“魏夫人放心,我这两个侄女是平时在家要做一些粗活才会骨节比较大的。四姑娘只是练一些基本的功夫是不会这样的。”
“哦,那就好。马师傅你们住得还习惯吧?”
马师傅点点头,“承蒙夫人看得起,还拨出一个小院专门给我们姑侄住。说句实在话,这还是春花和秋月长这么大,头一次有自己单独的屋子呢。”在相府工钱高活不累,吃的也好,如果这位四姑娘多学个两年,她都能把春花秋月的嫁妆攒出来。哦,在那之前得把典当出去的长辈留下得老物件先赎出来。她是女子,谋生艰难。就算武功还好,也不敢去走镖。因为万一她在出事,两个侄女就真的无依无靠了。所以这五年她就只能在镖局做些杂事,收入菲薄。就这,已经是镖头看在去世兄长的面上关照了。所以,听到相府给五岁的四姑娘寻女师傅,她便辗转找到了镖局早已退出的老师傅,据说和相府有些故旧之情的阿彪。
“习惯就好,有什么需要马师傅尽管开口。开春我请了些先生教小豆沙读书识字,如果你愿意,也可以让春花秋月跟着一起。”
识字可是大户人家的女儿才有的特权,因为请先生太贵了,私塾又不收女学生。识了字以后可以说嫁人都多些资本。马师傅当然是再愿意没有,当下躬身谢过沈寄。她会请阿彪穿针引线毛遂自荐,也是因为听说相府家风好,魏夫人更是悲天悯人这些年不知道帮助过多少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四姑娘乖巧伶俐并不仗势欺人,对春花秋月很客气。魏夫人和自己说话,也一点没有高高在上。而且生活上也吩咐人把她们照顾得很好。这一次,算是来对地方了。
沈寄给小豆沙做了五身夹棉的功夫装,给春花秋月各做了两身。之前来的时候看她们的棉衣不够厚实,她已经是让给做了两身厚袄子了。实在是马师傅的品行让她觉得很不错。而这两个小姑娘也被教育得很好。要知道德叔德婶一家尤其是阿彪哥,是不太会上门求人情的。这一次能为了她登门,就已经从侧面证明她的人品了。
如今还没有开始学,沈寄让马师傅姑侄提早上门,就是要让小豆沙和她们熟悉起来。也可以给小豆沙打开一个窗口,让她知道外头的穷人是怎么过日子的。两个小姑娘,春花因为是姐姐格外的懂事,秋月却也不不错。让小豆沙多和她们接触是有好处的。也不能让她的小伙伴都是周雅芙、兰心郡主这些。沈寄让她管春花秋月叫师姐,并且告诉她师姐是一同学艺的同门姐妹,可不是她的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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