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姐姐走了出去,小豆沙嘟嘟嘴,摸摸自己的脸道:“唉,几时才长大啊?”说着左右张望一下,“嗯,今天怎么这么少的人吃早饭?”要是往常,她发表一下同样的感慨,王爷和三哥早吐槽了。
昨天所有人都耽搁了瞌睡,除了必须要早起的或者像小豆沙这样睡饱了的,其他人这会儿都在补眠呢。小豆沙一个人索然无味的吃过以后去看沈寄。沈寄倒是醒了,但是昨晚没睡好没精神。
“娘,你们昨晚都被吓着了么?”小豆沙问道。
“嗯,我们都被吓着了,所以没睡好。”沈寄随口道。
小豆沙笑嘻嘻的,“我都没有呢。嘿嘿,我要去笑王爷和哥哥们。”
“你一日大似一日了,别老往他们屋里钻。”小馒头都来投诉过了。他洗澡没有关严门的习惯。原本吩咐过了下人也不会进去。可小豆沙却是在他洗澡的时候进去逛过。还打算抬根凳子扶着浴桶的边和他说话。把小馒头臊得不行,拉过毛巾挡住腰下赶紧喝止她。小亲王也来投诉过,说他一次要睡了,就只穿了亵裤在屋里翻找东西。小豆沙也晃悠进去了,找他讨点心,她第二天要招待周雅芙。慌得小亲王直接躲到了屏风后头。
沈寄当然是把他俩喷了一顿,一个洗澡不关严实门,一个只穿了亵裤在屋里晃还不安排人在门口看着。小包子怎么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呢?不过,对于小豆沙完全还不懂男女有别,沈寄也是头痛不已。在她心底,周雅芙和八皇子的区别大概也就是一个梳着包包头,一个没有梳。
“为什么啊?”小豆沙问道。
“男女有别啊,小姑娘和小小子是不一样的。男女七岁不同席,等八皇子和小世子满了七岁,也就是说你们就不同在一块儿睡午觉了。三哥跟王爷就更是早过了七岁了。”
小豆沙摸摸自己的包包头,“也不能一起玩了么?”
“十岁以前还是可以的。”
“那十岁以后我跟谁玩?”
“不还有小姑娘么。到时候姐姐再给你生几个小外甥,小外甥女,你也可以和他们一起玩。还有小姑姑和王爷如果给你生了表弟,也是可以一起玩的。反正少不了和你一起玩的人就是了。到时候你就是大的了,他们都得乖乖听你的话。”
最后一句让小豆沙喜逐颜开,拼命点头,“好好,听我的话。”
沈寄推被起床,还是觉得懒得动弹。洗漱过后便让人把她的早点端了进来用。小豆沙正无聊之际,曦姐儿来了。两姐妹便一块儿出去玩了,算是还了沈寄一个清静。她把挽翠叫进来问了一下昨晚爆炸的事,得知只有伤没有亡也是松了一口气。
“夫人,大姑奶奶已经一早去慈心会了,还带着芳姑娘。今儿也没什么事,您精神不好,索性再歪一歪?”
“不用了,头有些痛,睡也睡不好。你让苜蓿等会儿进来帮我按按。那些个小子呢?都还在睡啊?”
“都睡着了。”
“看来就魏楹和小芝麻命苦。呃,小芝麻算是替我去的。让厨房煲点养人的汤水,中午给相爷送去。让他有机会就午间抓紧时间小憩一下。”想想自己昨天后半夜还是睡好了的,结果今天都这样。魏楹一向多思多虑,怕是后半夜也没怎么睡好。今天还是有那么多事儿在等着他处理。长此以往,怎么得了?他又不肯辞官,就只有在保养上多下些功夫了。
“知道了。”
苜蓿有功夫在身,认穴准力度适中。沈寄浑身放松趴在榻上,竟然趴着睡过去了。苜蓿发现了便停了手,抱了被子过来给她盖上,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小芝麻到慈心会后,立即便跟着阮夫人去看望昨天因为爆炸失火住到慈心会安置流民居所的百姓。阮夫人如今是沈寄的副手,做事很是投入。
路上阮夫人问道:“你娘可好些了?”
“没呢,她这一病倒才知道往日里一个家全靠她维系着。现在全家老小都担心得不得了,尤其是我爹。”小芝麻半真半假的说道。
“人吃五谷杂粮,总是难免生病的。尤其你娘这样,平素不怎么得病的,一病倒啊就好像什么病都找来了似的。不过你娘好福气呢,全家老小都围她担心。我常对茗惜说,做个女人做到魏夫人那份上,这辈子就叫值了。”
听阮夫人提到远嫁扬州的好友,小芝麻也不由有些想念。不过阮茗惜是嫁给姨表兄,亲姨母做婆婆,想来日子不会难过。要不然,阮夫人如今也不能全身心的投入慈心会的事业了。如无意外,年后她就可以南下,一路游山玩水。到时候也可以顺路去看看阮茗惜。希望到时候这件事已经解决了吧。不然,怎么可能就安心离开呢?
对阮夫人的话,芳姐儿深以为然,大伯母实在是太成功了。从一个丫鬟到一品诰命夫人,这简直就是创造了奇迹。当然,这全都是因为夫荣妻贵。
阮夫人看向芳姐儿,“这一下子,你们家就有三个姑娘在这儿帮忙了。平常小芝麻也不是天天来,芳姐儿有什么不懂不会的,如果你六婶不在,尽管来找我。我受你大伯母帮助甚多,正无以为报呢。”若无魏夫人,她如今怕是还陷在后宅争斗的泥潭里。唯一的女儿也不能如愿嫁到妹妹家里。如今好了,分了家女儿也嫁得好,她再无旁的牵挂。在慈心会做事,也蛮有成就感的。
小芝麻道:“您才是帮了我娘不少呢。今天要没有您来坐镇,我娘哪能安心在家休养呢。”
芳姐儿早知道阮夫人来自扬州首富的家族,阮家的从龙之功也是名声显著的,如今在官场也还有些力量。更是出海贸易赚的盘满钵满的人家之一。赶紧笑着福身,“那就多谢夫人了。”
“不用客气。对了,琳姐儿已经一早过去了。你们姐妹三人说不定可以撞上。”说话间阮夫人已经带着她们转了弯。
芳姐儿是第一次到这一进院落来,这里屋舍也修得很好。是阮家当初拿来当别苑用的,景致这些自然是不用说了。阮老爷子主动提出租给慈心会做办事地点的。每年仅收十二两银子的租金再加上阮夫人这些年的作为,也是为曾经为富不仁的阮家刷了不少的名声。
但是,进到屋舍里面的场景就不那么美好了。各类日常用具倒都还好,但是屋里的人在芳姐儿看来那是比她家的仆从的穿着都还要差劲的。尤其有些还带着伤。虽然已经处理过了,但是闻着那个味儿就不舒服。可此时也不得不跟着露出笑容来。真不知道琦年姐姐怎么就能坐到小马扎上跟那穷酸老头儿说话的。还有阮夫人,她不是来自大富人家么。居然也能和蔼可亲的和贫婆子唠嗑。
慈心会不是有那么多人每月领月例么,这些事交给她们不就好了。这些流民,给了他们容身之所,让他们三餐有热饭吃不就够了么。还费神和他们说什么话啊。天啊,大伯母让自己来慈心会,不会就是让自己每天做这些吧?她不是说这里有不少贵夫人往来,可以认识人的么?她要赶紧去琳姐儿所在的屋子看一看,她都在做些什么。
“阮夫人,姐姐,我想去找找琳姐姐。”
阮夫人点头,“哦,你去吧。”慈心会是将老弱妇孺直接收留,至于青壮都是以工代赈,单有住处。所以这一路走去并不用顾忌什么男女大防的。阮夫人和小芝麻也就放放心心的让芳姐儿自己出去找人。
她出去言辞客气地问了个穿着慈心会统一服饰的妇人琳姐儿的所在,道过谢后对方问道:“姑娘,你是琳姐儿家的亲戚?头回看到你呢。”
芳姐儿道:“是,不过我不是王家人。我父亲是魏丞相的堂弟。”沈寄随口给芳姐儿提过,这里头随便一个人说不定就是什么官夫人。她方才看到阮夫人也穿了这样的衣服,大伯母和琦年姐姐也有。这衣服是宝月斋做的,款式大方,用料也好。所以她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什么身份,言辞间不敢怠慢。其实就是对方身份普通,她也不会怠慢。毕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回头要是传到大伯母和其他那些贵夫人耳朵里去了,对自己的名声有碍。
沈寄给众人发统一的服装,一是为了求助的人好辨认,二也是淡化各自的来头。至少在她手上,慈心会不是让人攀比家世的地方。有些夫人不太接受这种安排只是出银子,没有到这里做事。在这里的,都是挺乐意她这种安排的。每月众人还能按职级领月例,完全是现代大公司的经营模式。
“原来也是魏相的侄女啊。”对方听了她的自我介绍笑容又扩大了几分。
芳姐儿急着去看个究竟,福身道:“夫人,告辞了。”
有了人指路,芳姐儿很快找到琳姐儿。琳姐儿正在给一个被炸伤了胳膊的年岁相当的小姑娘换药。她也是来了这里才学会这些的。王氏虽然不喜欢她,更加恼恨她的生母,但是明面上该给庶女的,还是从来不含糊的。这么多年下来,王氏看她跟小白兔似的,而且还蛮得长房兄嫂喜欢,慢慢的心结也就淡了。如今,正寻思着给她找个合适的婆家。把人放慈心会,也能得个温柔善良的好名声。说不得有哪家夫人家里有庶子或者有穷亲戚的就把她看上了。再怎么说琳姐儿也是官宦千金,还有个丞相大伯呢。找个打算王氏也和沈寄说过,沈寄也不反对。
琳姐儿认真把纱布重新缠回去,芳姐儿便站在旁边等她弄好才出声,“琳姐姐”。
琳姐儿抬起头,“哦,芳妹妹,你来了。之前就听说你要来。”
“你忙完了么?”
“好了。”琳姐儿站起来,笑着对受伤的小姑娘道:“王大夫说结痂前都不能碰水,忌食辛辣。你自己记好哦。”
“好的,谢谢姐姐。”
芳姐儿拉着琳姐儿出去,在树下问道:“你在这儿都是做这个么?”
“不是,方才人手不够。这小姑娘怕羞,不肯让药童给换药。我就顺手帮她换了。”琳姐儿想起芳姐儿第一天来,肯定什么都不懂,于是解释道:“我在这儿就是打杂,不过大多是在前头办公区做事。跟着学东西。来,我先带你转转吧。”
听了琳姐儿的话,芳姐儿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原来是琳姐儿这个傻乎乎的自己跑去做的啊。她就说大伯母怎么可能让她们来照顾这些穷鬼。
琳姐儿想带着芳姐儿在后面这个院子转悠,芳姐儿道:“这儿不全是收留流离失所的百姓的么,有什么好转的啊。你带我去别处看看吧。”虽然这一进院子景致并不输别处,但是这儿这么多受了伤的人,呆着不舒服。
琳姐儿道:“前头办公区还是等母亲一会儿闲了要去的时候带你去吧。”
“你难道不认得路?”
“不是,我怕影响到旁人做事。而且,今天这后头也会挺忙的。听说要准备给那些百姓修房舍,还要派人去帮人挖垮塌的屋顶和院墙压住的东西。而且大夫不是很够,如今只有两个常年在慈心会驻守的。咱们在后头正好看哪里忙不过来好帮把手。”
芳姐儿想想,也是,长辈带着去介绍更正式一些。这可惜是六婶,不是大伯母。
后院的确挺忙碌的,昨天半夜送来不少伤员呢。吃喝拉撒睡,样样都是事儿。还有些苦大仇深的需要向人倾诉。幸好沈寄第一批收养的孤儿有不少在慈心会做事,如今也越来越熟练一切还算有条不紊的进行着。众人进进出出都是同样的打扮,看到琳姐儿都要打一声招呼。
芳姐儿一边参观一边问道:“慈心会的经费还是各位夫人拿出来么?”哼,这些人主动招呼琳姐儿这个庶女,还不是因为她顶着大伯大伯母侄女的名头。不然就凭六叔的职务,六婶连进来做职事都不够格。
“以前全都是。不过大伯母好些年前就用这些银子在做生意了,如今也开始有了不错的回报。而且现在朝廷每年也会给慈心会拨款,也不无小补。但是大头暂时还是各位夫人拿出来的会费。”
大致看过,也看到琳姐儿到几处帮了下忙,芳姐儿道:“现在好像不那么忙了,咱们回去找琦年姐姐吧。”
“好啊。”
两人便一同向伤得最重的那些人所在的屋子走去。
“琳姐姐,你好像挺开心的嘛。”
琳姐儿笑笑,有些赧然的道:“大伯母说予人玫瑰,手有余香。有时候可以帮到别人也是很好的。总好过我一个人自怨自艾。唉,瞧我,怎么又说起这个了。”她本是很内向的人,因为生母做下的事不得嫡母欢心,下人也看菜下碟。幸而还有大伯母和小芝麻姐姐小包子哥哥对她一直很照顾,小时候的日子才好过些。后来被大伯母开导,她也不再就窝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如今性子也开朗了不少。
慰问过伤最重的那些人,阮夫人已经忙别的去了。小芝麻这会儿坐在旁边看一个没受伤但是屋子被烧掉的老人家编草鞋。她已经知道这位就是当时顺手把母亲和小妹带到屋里躲藏的那位老人家。因此和他说话也格外的上心。得知他儿子媳妇还有小孙儿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儿子还被房梁压了,便让人格外关照一些。
老人家看她也觉得有些眼熟,不过没想得起来也就没多想了。他好手好脚的不想光坐着,便打算继续编草鞋卖。虽然慈心会管吃管住还管治伤,但是他们家的什么东西都被烧了,能挣几个是几个吧。好在还有慈心会,这才不至于大半夜的没处去。要不然,身上一个子儿都没有,可怎么是好?于是对着小芝麻谢了又谢。
小芝麻道:“老大爷,不用谢我。我还要谢您呢。”
老人家一脸的迷茫,“你谢我啥?”
“那日,您帮我娘跟妹妹。我当然该谢谢您啊。”
老人家又端详了小芝麻几眼,一拍大腿道:“我说怎么一直觉得你眼熟,原来那天的是你母亲跟妹妹啊。不用谢啊,举手之劳。再说你母亲还照顾了我生意呢。”
小芝麻看到两个堂妹过来,便站起来道:“唉,我两个妹妹找来了。许大爷,回头有机会再跟您唠嗑啊。”
“好勒!”难得这位年轻的夫人在这儿陪着他一个糟老头子聊了半天,让他因为房舍被毁儿孙受伤而低落的心情好转了许多。看到人走远,许大爷问旁边慈心会的人,“方才那位夫人是谁啊?”
“大爷,您不知道啊?她可了不得,她就是我们会首的千金,也就是当朝丞相的女公子啊。”
“你说啥?”许大爷震惊的站了起来。原来,那日买他草鞋的夫人就是丞相夫人,也就是帮了他全家安顿下来的慈心会会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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