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楹听过以后,让王二叔和二狗子安心住下,这事他不会袖手旁观的。

沈寄跟着他回了屋子,“这事儿难办不?”

“不知dào

后头是什么人?”魏楹顿了一下,“胡胖子最近没来信?”

“没有啊,而且他们家不是举家搬迁到华安府了么,不在乡下。而且,他家也算有钱有势了,等闲没人敢欺吧?”

“我是想跟他问问情况。就怕这背后是咱们惹不起的人物。”

“那……”

“人家千里迢迢求上门来,不能不管。可是,得弄清楚了再量力而为。”

“哦。”听魏楹这么一说,沈寄也不由得有些担忧。魏楹在当地名声颇大,对方毫无顾忌,想来来头不小。而且如魏楹所说,当年的老邻居走了上千里上京城找他们想法子,真的是不能不管的,怎么都得尽lì。>

“那你上哪打听去啊?”

“既然当地官府庇护,那就冲当地官员那里查探起吧。”

“时间上会不会来不及?”方才王二叔他们说,他们也把魏楹的名字报了出来,可是他们也不是太清楚魏楹到底是多大的官,就知dào

在京城做官。对方应该也在打听这事儿,看他们管不管吧。王二叔说这十来年亏得有魏楹,那一方水土的乡亲才没有受欺负。

“对方目前也稳着呢,我估计也送了快信进京。打杀人逼迫的事,一时半会儿怕不敢做。”里正等人原本也想送信的,后来在驿站的后生偷偷报讯说他们的信被人截了。这才偷偷摸摸的掩护了王二叔和二狗子上京。

沈寄想了想,“那要是你辞官了……”

“对方自然再无忌讳。”

沈寄一滞,看来这官一时半会儿还不能辞啊。而且,难保日后他们自己不遇上点什么事儿。这可是强权即公礼的时代。

“你要不要歇个午觉再去衙门?”

“嗯,我躺两刻钟。”衙门里有提供的房间,他平常就在那里吃了家里送去的饭菜歇午觉。

沈寄轻手轻脚的出去,眼瞅着官一时半会儿辞不了,她准bèi

等魏楹辞官后再办的一些事就得提上日程了。

“采蓝、季白,挽翠给你俩说的亲事,你们考lǜ

得如何了?”

两个丫头把头一低,“我们都听奶奶的。”

这就是比较满yì

了,采蓝说给洪总管的小儿子,季白是说给了崔大管事的大小子。

沈寄点点头,笑道:“那让挽翠给他们俩的娘老子说一声,好来提亲了。”采蓝已经十九,季白已经十八,都正是花季,不能再拖了。本来打算辞了官给她们办喜事的。采蓝说给洪家小子好跟着一起走,季白嫁到崔家,崔家小子如今在宝月斋做事,那可就要留京了。

沈寄安排了裁缝进府,给王二叔还有二狗子各裁制了四套当季衣服。过了几日先送来两套,正好王二叔身体也休养得差不多了,便让刘準安排人带着他们在京城四下逛逛。只是那件事,魏楹虽然已经写信给当地官员的,但是别人的靠山还没有查清楚,所以一时还不能说就解决了。王二叔两人听了魏楹的解释,知dào

他没有推脱的意思便好,只道全靠他了。因此,虽然不安心也只能想住了下来。

二狗子的手很巧,给小芝麻小包子按着动物园的动物雏形编了不少竹编的小动物,两小家伙可喜欢了。生生把那捏面人的生意给挤掉了。

魏楹这晚回来,看到沈寄拿着一只竹编的长颈鹿看便哼了一声。小时候沈寄也常拿了这些玩,都是二狗子送的。他什么不知dào

,包括沈寄打过二狗子主意的事,他全知dào。

“回来了啊,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么?”他衙门没事,所以沈寄只问华安那边的消息。

“打听清楚了,那人是户部尚书的侄儿。”

“户部尚书?”沈寄想起后院那个被她救回来的眉娘,那件事他们就得罪过户部尚书一次了。尚书可是从一品,而且人家是掌实权的,比魏楹权利可大多了。

“他是哪里人啊,怎么巴巴的跑去华安圈占土地?”

“说是风水先生说咱们村的风水好,想买下来送人的。”

“现在咋办?”上一回的事,还是魏楹当上皇长子侍读学士,户部尚书才罢手的。

魏楹苦笑一下,“我这第二封请辞的折子怕是暂时不能递上去了。”不是官身了,户部尚书要拿捏他可就更容易了。原本惹不起躲得起,最多请林子钦关照一声就好。可再添上这件事,就不是那么好办了。就算林子钦肯帮忙,他们也不能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麻烦人家。

沈寄心头有不祥的预感,这官怕是不好辞了。

“那就等等再说吧。对了,还有一件事,咱们小芝麻这不都读书了么,她让我帮她在课本上写名字呢。”总不好就写小芝麻三字吧。

说到这个,魏楹过去书桌那边的抽屉拿出一张纸来,上头写满了女孩儿的名字,“正要拿给你看呢。你挑一个。”

起了这么多啊!沈寄一个一个看过去,有些看花眼的感觉,估计魏楹也是挑花了眼一时没能做决定。

“这个不错,小芝麻骨子里挺像小男孩儿的。这个名字感觉不会那么软趴趴的,而且一听就知dào

是好年华的女孩儿。”沈寄指着其中一个说道。

魏楹偏头一看,“绮年,魏绮年。我觉得不错!”

“我把小芝麻叫来让她自己听听。”

两姐弟一起来了,魏楹解释了一番含义,小芝麻表示喜欢这个名字,于是便定下来了。小芝麻大名就叫做魏绮年。魏楹挥毫写下,小芝麻两手拿着纸看,“娘,这是我,我有名儿了。”

“嗯,这不是你,这是你的名字,绮年,魏绮年。”

小包子指着自己鼻子问:“我呢,我呢?”

沈寄便道:“一并取了吧。这一辈都是年字辈么?”

“嗯。”

沈寄问小包子:“你叫流年好不好?”

小包子念叨了两遍,“好吧。”

魏楹点头,“嗯,取了这个名字要时时警醒自己,不可虚度韶光。”

沈寄以手扶额,“你干脆给他取名魏三省好了,让他每日三省吾身。”

魏楹笑,“寓意倒也不错。”

小包子念了几遍,觉得不好听,那脸当真皱成了包子脸,“不要这个名儿。爹爹写魏流年。”

魏楹笑笑,挥笔把小包子的大名写下来,“好,以后你读书就用这个。等你加冠的时候,我再给你取字。”

小芝麻忙道:“我也要要字。”

沈寄拍拍她脑袋,“要的要的,等你及笄的时候起。你现在呢,就是待字闺中。”

那两姐弟拿着自己的名字高高兴兴的回去了,魏楹道:“说起来,小寄你可没有字呢,我给你取一个吧。”沈寄十五岁及笄的时候都嫁给他快两年了,她没有父亲,自然没人给她取字。不过,这个字夫婿来取自然是使得的。

沈寄摇头,“我不要!”她前生叫小寄,今世还叫这个就够了。

魏楹想了想,不要就不要吧。不管叫什么,总之是他媳妇就够了。

这件事最后还是请了林子钦出面做中人,找户部尚书到另一家酒楼坐下,在酒桌上把事情解决了。当然不能在窅然楼,上次就是在窅然楼眉娘悲歌一曲来的。

魏楹也给户部尚书敬了杯茶,算是赔罪。对方一则不想得罪国舅,二则也不想跟魏楹这个官场新秀把关系弄得太拧了,答yīng

写信回乡教导侄子。

魏楹回去和沈寄把事情说了一遍,沈寄道:“那圈占不了咱村的地,是要占别处了吧?”

魏楹肃然,“这个,我是管不到了。”

沈寄叹口气,土地兼并是封建社会最大的弊端,而且矛盾只能调和不能解决。因为皇帝就是最大的地主呢,他的江山也要靠大大小小的地主来支撑。沈寄想起在历史书上看到过的历代改革,其根本似乎都是着手土地做税制改革,有些举措实施好了可以抑制土地兼并。她看看魏楹,魏楹长在民间,见惯了农民的一年辛苦到头,却吃不饱饭穿不暖衣。要说他对这些没有想法是不可能的。甚至他想出人头地位极人臣,说不得心头早有些东西已经萌芽了。

如今辞官绝不是他的本意,只是被人打了脸却报复不了的无可奈何。

事情已经解决,王二叔急着要回去给村民报信,而且也想家里人。于是便忙忙的要告辞回去了。沈寄打点了不少送王家和村里各家的礼物让人赶着马车送他回去。至于二狗子,他和沈寄说:“寄姐,我想在京城找活儿干。”他家三个孩子,光靠种地养不活。

沈寄想了想,“嗯,我找人帮你找活儿。”

“找我能做的就好,我不怕吃苦的。”

“放心,我会考lǜ

周到的。”让他去宝月斋或者窅然楼打杂,倒是行,可是成了主顾和雇工,似乎就不是可以平等交流的了。

“我的意思是做苦力什么的既辛苦又不挣银子,我记得你曾经养过鱼的。”

二狗子点头,“养过。”

“不如租个鱼塘,我知dào

你是实诚人,一定会用心养。这样,你养好了就往窅然楼送。一年下来,怎么都比你种田或者卖苦力强多了。我让庄子上的管事帮你问问看。起步资金我借你,你以后每个月多少还我一些就行。”

二狗子想了想,“行!”

沈寄吩咐了下去,可是没有现成的鱼塘。庄子里的管事给找了快淤泥地,说可以挖了来喂鱼。而且买下来也不贵,沈寄便借了两百两银子给二狗子买下来,并且在旁边修个小屋。

“这么多,我、我怕还不起。”

“还不起就过户给我好了。还有啊,你以前养鱼我记得有时候会死一些,我给你找几本书养殖的书看看,提高一下技术。”说到这里沈寄笑笑,“说起来你养鱼还是因为我卖鱼丸汤跟你订货吧?”

说到往事,二狗子也笑了,“我就在水缸里养过,大鱼塘还真没干过。可是我识字不多。”

“不要紧找个识字的人教你就好了。你就好好养吧,养好了我也可以有个固定的进货渠道。这样我也省些本钱的。”

“哎。”

沈寄一直让庄子的管事关照着,直接把屋子给二狗子造好,看着他把鱼苗撒进鱼塘才算完。

魏楹笑道:“你可真是上心!”

“送佛送到西,帮人帮到底嘛。二狗子哥一直很关照我的。”

“哼”!

“你要不要这样啊?多少年的飞醋了,还在吃。”

就她当年把二狗子列入了预备嫁的人选,魏楹都记了这么多年。皇帝的事,他真的如表面这么般,已然释然了?沈寄不太肯信。他是在自欺欺人吧。

这一日,沈寄去了凌大人府上。先是问了下芙叶的事儿,凌大人摇摇头:“唉,公主之前跟安王实在是走得太近了。虽然她没真的卷进谋逆的事里去,可也不好脱身啊。只能等着三法司会审结束之后再替她求情了。”

不过凌大人也说芙叶应该不会有大事。只要太后皇后还有戴月公主不故yì

跟她过不去就好。

“还有一件事,我也是觉得没办法,才来找凌大人。”

凌大人挑眉,“什么事?”他本来就有些纳闷沈寄道来意,如果只是问问芙叶公主的事,这事儿魏楹已经过问过了啊。

“魏大哥因为我的事,一心要辞官。可是我觉得这不是他的本意。而且事实上,如果不做官,我们的日子也不是就那么轻松。”首先就是淮阳魏氏那些会喋喋不休数落他们的老头子,他们也不可能一辈子躲在外头不回去。家里祭祀什么的大事,以前因为魏楹在做官走不掉都没有回去。可如果辞官了就非回去不可了。到时候还不被念叨死啊。而且他还是族长,自己是宗妇。如果不做官,就得在族里处理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儿。

最要紧的,没有权势,失了官身,那他们就是百姓就是民了。如果再遇上欺负人的官员,他们就没有反抗之力了,求人也不能总求。还有一点,魏楹的政治抱负如果完全没有了机会施展,他会不会整个人精气神都不如从前?要盼着皇帝驾崩,皇长子登位,那还早得很呢。而且谁知dào

二十年后,皇长子是不是还一如如今这样看重魏楹。

“我觉得,要打消他的念头,除非澄清一件事。可那件事我说,谁都不信。”

凌大人愣怔了一下,“你是说,你跟皇上……”

“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个答案让凌大人很是意wài

,两个月啊,居然什么都没发生?看来,皇帝对眼前这个女人的心思真不可谓不重啊。他想了想,“其实这次前后两个京兆尹办事皇上都不是太满yì。魏楹这样的能吏的确是不多。只是他之前已经说了少一个不少,多一个不多,也不好就改口留人。可是,任由皇长子去留人,又驳回了请辞的折子。我觉得已经和能耐说明问题了。你送个台阶来,我再劝劝,兴许能成。”

翌日,御书房,皇帝盯着凌大人看,“她是这么跟你说的?”说得这么软和,居然是要自己给她证明清白。就算他不证明,魏楹不也还拿她当掌心里的宝,没给自己留一分机会么。

“是。皇上,既然人都放回去了,何方把好事做到底呢。魏夫人一定会一辈子感激您的。”

“她不诅咒朕就不错了。罢了,如你所说,做人还是干脆一点好了。”皇帝说完吩咐小多子找了一块玉璧出来,然后交给凌大人让他送去给魏楹。

魏楹笑着把凌大人迎入书房,看他手里拿了个精致的盒子便道:“您还给我送东西啊?”

“是皇上送你的,我不过是代为转交。”

魏楹的脸色立时变了,总不能是送顶帽子羞辱他吧。

“打开看看就知dào

了。”玉璧洁白无瑕,意思很是清楚明白,完璧归赵!

魏楹冷着脸把盒子打开,凌大人道:“意思不用我再解说了吧。那位,不屑于哄骗你的吧。”

魏楹抱着玉璧回去,打开给沈寄看,“媳妇儿,我错了,我不该不信你的。”

沈寄盯着他,“非得要别人说你才能最终释疑。”

“要打要骂都由得你!”魏楹的心在飞扬,一直最介yì

的事终于被证实是子虚乌有,他没有多一顶帽子出来。似乎,也可以不用再觉得不能共同出现在一片屋檐下了。毕竟,自己才是胜利者,他再眼馋也只能觊觎着。

“这是你说的啊。”沈寄的眼在屋子里扫了一圈,找了一个做针线活的锥针出来用力往魏楹身上扎去。魏楹绷紧了身子打算忍着,沈寄却没舍得扎下来,“便宜你了!”

“是是是,你嫁给我真的是便宜我了。”皇帝、林子钦,可没一个是好相与的啊。幸亏他当年下手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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