愁眠甩开了墨浮,也不管身后人作何感想,便径自走回了茶楼,上了二楼,凤九歌和叶棠花还在那里等着她,见她回来,凤九歌急急问道:“可看真切了?那人是你说的墨浮不是?”

叶棠花虽未发话,却也是眼巴巴地瞧着她,等着她答言。

愁眠犹豫了一下,继而还是点点头:“回主子的话,那人正是墨浮。”

此话一出,叶棠花的脸色登时难看起来,她本不愿相信祁敏之通敌的事实,但那人既然真是墨浮,那祁敏之必在附近,若消息不是祁敏之泄露出去的,他千里迢迢跑到这里来做什么?想去南诏的路有很多,但想要不惊动南燕的话,就不能走南燕的边境,必须另辟蹊径,如此一来便非经过凤家的地盘不可,在这种时候,祁敏之出现在这里,怎么可能是毫无理由的呢?

“可探问出了敏之来此的目的吗?”凤九歌又问。

愁眠摇了摇头:“这倒不曾,不过从墨浮的话里,永安王似乎还是不知道小姐已经被王爷救出来了,是以奴婢撒了个谎,只说您身边的小姐不是真小姐,真小姐还在京里,而您没有认出小姐是假的便出了京要为小姐解毒,奴婢倒是认出了小姐是假的,所以才带着这玉佩出京,一面跟着您一面寻永安王的所在,墨浮大约是信了的,不过他口风很紧,奴婢并没有打探出什么有用的消息,只知道永安王似乎还在计划着要救出小姐来。”

“敏之要救我?唉,这倒是我的不是了,当初若是能遣人给敏之送个信,或许也不至于如此……”叶棠花叹了口气。

“这也怨不得你我,”凤九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当初你脱身之后我本想遣人告知敏之一声,谁知人回来禀告我说敏之早就带人出了京,不知何处去了,这也是没法子的事情,人都找不到,还怎么告诉他?”

“也罢了,如今该怎么办呢?”叶棠花眉头皱起,心里也颇乱,论理祁敏之是为了救她才惹出这样的事情来,她该领这个情,可是事情闹得也忒不像话了,再怎么说,这事情也不能捅给南诏啊……

“好了,事情无绝对,虽然敏之有嫌疑,可毕竟没有真凭实据,说不准事情不是敏之做的呢?在没有弄清楚真相之前,你我又何必瞎担心呢?如今墨浮这步棋宝贵得紧,还是想办法从他下手吧。”凤九歌笑笑,握住叶棠花的手安抚道,一面又看向愁眠,“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愁眠躬身回道:“再就没有什么别的了,但从墨浮的话里,奴婢能知道永安王似乎已经做了不少事了,还有,因为事出仓促,奴婢怕时间长了被墨浮看出破绽来,没有跟他谈太久,只说往后若有事便带着这玉佩到这家茶楼二楼来,让墨浮找人盯着这里,一见到我就来见我。”

凤九歌点点头:“如此甚好,只是往后你要见机行事,如果可能的话,尽量试探出敏之的下落和他如今的目的来。”

愁眠点头应了,凤九歌又看向叶棠花:“既然愁眠让墨浮盯着这里,那此地便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先回去吧。”

另一边,被愁眠丢下的墨浮愣了好一会儿,颇有些反应不过来的样子,好半天才皱着眉头摸了摸后脑勺,一副懊恼的样子,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摸了摸怀里的烧饼,一声惊叫,转过身撒开腿狂奔起来。

他跑了好一阵子,到了一处隐蔽的民宅跟前,敲了敲门,不多时,门里有老妇的声音传来:“谁啊?”

“我,小墨。”

“小墨是谁啊?这里没有姓墨的。走错了吧?”

“没走错,我是白羽墨,开门吧。”

门应声而开,里面却不是什么老妇,而是一个年级约二十五六的女子,装束与墨浮相似,只是少了几许饰物:“墨统领今日回来的有点慢哪?莫不是让哪家小丫头绊住了脚?”

“有杜鹃统领这样的美人为我留门,还成日介惦记着我,连我出门多长时间都记挂着,我怎么敢有心思点击着外头的小丫头呢?”墨浮进了门,随口应了。

那名唤杜鹃的女子脸色一沉,瞥了墨浮一眼:“油嘴滑舌,还不快去,主子已经要等急了。”

墨浮也没心思应付她,径自走进主宅去了,他自进门之时起便垂着手,头也不抬地走到主位跟前:“主子,墨浮回来了。”

“唔,回来了?吃的呢?”主位上的人手指一下一下瞧着手边的高几,不急不缓地问道。

墨浮听问,便自怀中将烧饼和早先买好的卤鸡掏了出来:“穷乡僻壤,饭食简陋,主子多担待吧。”

“有的吃就不错了。”被称为主子的人似乎也不以为意,接过来便吃,吃得还挺香,吃了两口,一抬头发现墨浮还立在一边,脸上满是犹疑,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你也饿了?想吃就直说,弄得像我不给你饱饭吃一样。”

墨浮哭笑不得:“主子,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跟个怨妇似的,有话直说。”那人放下手中的吃食,在座椅上抻了个懒腰。

“主子,我今天出去买吃食的时候,在街上碰到了长平王府的乌衣卫统领愁眠,她跟我说,长平王和那宝珠公主也在此处!”墨浮迟疑着将话说了。

只见那人一怔,继而脸色刷的就沉了下来:“凤九歌?他来这里做什么?!”

“听说好像是要给那宝珠公主解毒,愁眠说她看得出那女子并非是自家小姐,但长平王坚持不信,她没法子,只好一路跟着她家王爷来了此处,恰巧碰上了咱们,王爷您看……”

墨浮刚说到此处,猛地反应过来什么,忙在上头那人骤然凛冽起来的目光中拱手赔礼:“属下一时口误,殿下莫怪。”

那人哼了一声:“墨浮,看在你跟我时间长的份上,这次我不跟你计较,下次你要是再胡乱唤我的话,休怪我不念咱们主仆情义!”

墨浮一惊,背后陡然出了一身冷汗:“墨浮知错,请殿下恕罪!”

那人信手端起一旁的茶盏,揭开盖子吹了吹:“说,我是谁?”

“您、您是西辽的皇太子殿下,西辽皇帝的独子,南攻玉殿下。”墨浮说罢,头低得更深了。

南攻玉一挑眉:“行了,知道就好,下去吧,愁眠那边别断了,凤九歌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他那人平素心细,那宝珠公主跟清商公主差得那么多,他不大可能认不出,只怕解毒什么的只是借口,他察觉了什么才是真的,所谓成亲也不过是糊弄祁敬之罢了。”

说罢,南攻玉再看一旁的食物时,却是半点胃口也无,这小地方叫福来镇,原本不过是名不见经传的一个小镇罢了,这样的小镇边境多得是,所以本来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可这个福来镇直通穿云山,而穿云山上又有不少能够神不知鬼不觉通到南诏去的密道,所以他才会选在此地落脚,也正因如此,他会对凤九歌出现在这里的原因起了疑心。

天下之大,凤九歌那么多地方不去,怎么偏偏就来了这个福来镇呢?

南攻玉哼了一声,脸色愈发的沉了起来。

这次出来,他就是存着要一统天下的心思,现如今世上能叫得上名的,无非西辽南燕东越南诏罢了,似北地的契丹,土地贫瘠,便是一统了也没什么好处,反倒是治起来颇多麻烦,蛮人不曾开化,教化起来更是难上加难,他也就不放在心上,只说眼前这四国,南诏国弹丸之地,本算不得什么,西辽弹弹手指就能将之夷为平地,东越依附南燕,若是灭了南燕,东越便是囊中之物,而他是西辽的太子,西辽早晚都是他的,现在他要做的,不过就是灭了南燕罢了,而这件事,在他看来也并非难事,只要他把手头上的东西利用好了……

南攻玉思及此处,微微挑了挑眉头,心里又算计开了,这次南诏的三个笨蛋王子听了他的话,老老实实地给南燕递了出使的国书,如此一来,南诏要出使的事情就算是送到了祁敬之的龙案上,祁敬之可以说他没放在心上,但却决不能说他不知情。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只要在南诏王子进入南燕之后,想办法把他们干掉,这口黑锅祁敬之就算是背上了:人在南燕境内被杀,南诏王族绝不会如此善罢甘休,他们找不到凶手,定然会给祁敬之施压;或者干脆就直接怀疑是祁敬之下的黑手,祁敬之这边自然也不能一推四五六,必须要给南诏一个交代。不过这个交代,可不是那么好给的……

他手指在高几上敲出规律的声响,脸上泛起一丝冷笑来,不知道到时候祁敬之查出来这下手的人正是天下人尽皆知的南燕名义上的皇家侍卫白羽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会不会很精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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