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但祁敬之觉得好像已经过了千万年一般,南弭就跪在脚下,他没有任何推脱的可能性,但叶棠花的音容笑貌就在眼前,一会儿功夫又变成了另一个女子,也是一般的聪颖灵秀……

想着想着,蓦然间宝珠公主的面容在眼前一闪而过,祁敬之眉头不着痕迹的一跳,继而敛眸陷入了深思。

宝珠公主和叶棠花模样实在肖似,几乎可以说,两人唯一的不同就只是那一颗朱砂,虽然不知道宝珠公主的性情如何,但若是着意培养起来,也许可以更像一些也说不一定……

反正只要有那一张脸就够了,实际上是谁都没所谓吧?既然他是皇帝,就注定了再怎么深情,他也不可能真的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天下苍生。

看来,似乎别无选择了……

祁敬之抬起眸来看着底下跪着的南弭,蓦地勾唇一笑:“公主起来吧,西辽的诚意朕已经感受到了,既然西辽如此诚心,朕也不好不近人情,朕这就下旨,即日将清商县主赐与西辽太子为妃!”

即使是权倾天下的国君,有时候也是会迫不得已的,如今只希望那丫头不会怪他吧……

南弭不知怎的,猛然觉得后背一凉,好似被刀子割来割去一样,她禁不住抖了抖,但抬起头来时,祁敬之仍旧是笑意盈盈的模样,好似刚才那芒刺在背的感觉都只是她的错觉而已。

她定了定神,站起身来朝着祁敬之一礼:“多谢陛下成全!西辽上下将感谢您的恩德!”

“好说。”祁敬之淡然一笑,“不知道西辽使团什么时候动身回国?朕也好据此拟旨。”

南弭眨了眨眼睛,开始犹豫了起来,其实她当然是希望能够在南燕多待一阵子,多和萧嫔取得一些联系,但萧嫔一来份位低,二来又不巧地有了身孕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她就算再在这里多待下去,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她总不能在南燕等到萧嫔生完孩子坐完月子吧?

况且如今以如今的这种情况看来,祁敬之已经对西辽莫名其妙的进贡起疑,设若再让他怀疑西辽求亲的动机……

南弭眉间一跳,当机立断:“回陛下的话,南弭希望能够尽早带着清商县主回到西辽,与太子殿下完姻。”

“尽早?其实西辽使节到达南燕的时间并不长,朕还想好好尽一尽地主之谊呢。”祁敬之拧起眉头来,脸上带着些失落和遗憾。

“对于南弭而言,南燕的风土人情固然值得一看,但还是太子的婚事更要紧一些,喜事当头,纵然遗憾也是无可奈何……”南弭说到这里,歉然一笑:“南弭已经吩咐下去,让下属收拾行装,最快明早,最迟明天中午就可以动身了。”

祁敬之眉头一跳,心里登时揪了起来,明天么,这时间也太紧了,南弭这么着急走,是已经察觉了什么吗?

虽然他并不希望西辽在南燕逗留的时间太长,从而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来打探南燕的消息,但如今的这种情况下,他竟忍不住想要伸手挽留西辽使节了。

祁敬之的目光略有迷茫,但很快就恢复了清醒,他是南燕的皇帝,本不该如此喜怒形于色,若他执意挽留西辽使节,只怕反而会引起西辽使节的怀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种引火烧身的错误,本不是他该犯的……

“陛下?”南弭半天都没有得到回应,不由得抬了头狐疑地看了过去,这只老狐狸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祁敬之也在这时恰好回神,立刻摆出一个温和的笑脸来:“好吧,太子的婚事的确是更重要一些……既然如此,那朕也不强人所难了,只是请西辽使节务必记着自己的承诺,棠儿是朕的晚辈,朕不希望她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陛下多虑了,西辽上下都将会以对待最尊贵客人的礼节来对待清商县主的。”南弭躬下身子,带笑说道。

话虽是这么说,但世事无常,谁又能保证得了呢?况且这丫头的命摆在那里,逆天改命的凤鸾星……命数虽定,但却谁都看不透,实在是有趣得很,有趣得很呢!

南弭被自己脑子里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旋即又觉得理所当然,这样奇怪的命格,岂不是有趣?

这边厢,欧阳中天却觉得如五雷轰顶一般,西辽的使臣要走了?当初西辽来找他谈合作的时候,可并不是这么说的啊!当初明明说的是西辽要击垮南燕,夺取南燕的霸主地位……可是现在呢?西辽使节居然请求跟南燕和亲,娶了南燕的女子不算,还是做太子妃!南燕和西辽这是要为敌的样子吗?这不是更加和睦了吗!

西辽到底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来?是假意引诱他生出反意,转头就打算向南燕皇帝告密?还是说因为没有东越的帮助,所以西辽和南诏就无法推翻南燕,只能求和?

欧阳中天脑子里乱糟糟的,得不到赏赐的失落和被人耍了的不甘在脑子里盘旋,让他无所适从,可偏偏面对着祁敬之,他也不好发火,也只能自认倒霉,同时想着能不能找出什么办法来弥补一下,虽然南燕皇帝的确是因为那些东越才女才不肯继续赏赐的,而这些才女也的确是他自作主张带来的,但南燕的赏赐没了,这个原因可不能着落在他身上!

南弭眼瞧着时间也差不多了,施施然起身施礼:“皇帝陛下,南弭还要回去收拾行装,不知能否先行告退?”

祁敬之小小:“这是自然,横竖要说的话也差不多了,那就散了吧。”

众人纷纷躬身失礼,一一退了出去,于是偌大的宫殿里便只剩下祁敬之一个人和一群伺候的宫人。

祁敬之坐在宫殿里默然无语,好半天才抬眼,扫了一圈殿内众宫人,挑起眉似笑非笑:“今儿的事,都给我把嘴闭严了,谁问起都不准说一个字,别以为你们的主子是一宫之主朕就不敢动你们,朕平日里只是懒得跟你们计较,但今儿你们的主子手未免伸得太长了!回去告诉你们主子,但凡下次朕再看见你们出现在这里,朕就把你们拉到你们主子的宫门口里去,先宣读你们的罪行,再把你们凌迟处死,一刀一刀剐净之后,就血淋淋扔在你们主子的宫门口不准收拾,要是剐了你们还镇不住这股风气,那就从你们主子的命根子,朕的皇子皇女剐起好了,朕就不信了,君主泽被苍生,兼有四海,却连脚下这方寸之地都管不明白!”

整个屋子里的宫人都禁不住抖了抖,胆子小的早吓出了一身冷汗,胆子大的虽然兀自镇静,但也早白了一张没须的脸,倒是徐典问心无愧,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躬身道:“皇上。”

祁敬之扫了徐典一眼,淡然道:“走,叫上太子……不,算了,朕一个人去就是了,摆驾承乾宫。”

西辽使节眼瞧着就要走,这时间实在是太紧了,更要命的是他根本无法假手他人……罢了,只能与天相争,得之我命,不得我幸了!

他起身拂袖而去,却仍旧是不放心,迈出宫门的一刻,回身吩咐侍卫道:“将这宫门团团锁紧,没有朕的圣旨,不准放里头任何一个人出来!但凡让朕知道你们任何一个人徇私,定斩不饶!”

侍卫们不明就里,还当里头的宫人惹怒了皇上,当即领了命,便由人将宫门锁紧,宫门内的侍卫也都撤了出来,齐刷刷地守在门口。

祁敬之满意地笑了笑,自往承乾宫去了。

这一天,注定不眠。

第二天清早,湿雾迷蒙,南弭率西辽众人来南燕皇宫辞行:“陛下,我们已经收拾好了,不知您的旨意可拟好了吗?”

祁敬之的脸上虽略有疲累,但却似乎并无为难之处,坦然笑道:“这个自然,朕的圣旨已经拟好了,只待等下清商县主进宫,朕便给她和西辽一个惊喜。”

掌心中,那一卷明黄此时颇有些烙手,祁敬之垂眸瞥了一眼,略带些无奈地笑的淡然,这些事情实在是太突然,即使叶棠花再怎么聪敏,恐怕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将事情圆满地处理好,既不损害南燕利益,又不给西辽诟病的机会,还能够如她的愿……造化弄人,就算他争取到时间来,只怕完事也不可能皆得如意,既然如此,他也只有尽力将事情处理妥当……

叶棠花踏进宫门时还当自己走错了地方,诧异地回过头看了一眼徐典,得到对方肯定的表情之后才将信将疑地走了进来,福身施礼:“清商见过陛下。”

“清商啊,起来吧,知道朕今天为何宣你入宫吗?”祁敬之笑得从容。

“清商不知。”叶棠花眨了眨眼睛,不明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或者说是不曾注意过,祁敬之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叫她入宫,就在昨天晚上,在她的安排之下,鲁秀儿以一种偶然的方式上了叶远志的床,她今早正等着结果,可还没等消息传过来,进宫的圣旨就到了叶家,在这种情况下,饶是叶棠花玲珑心性,也猜不出缘由来了,西辽使节和祁敬之在这里情有可原,平白无故地叫她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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