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娇原是一时冲动便披了衣服跑出来,但明光寺占地很大,她又不知道那泼皮被关在什么地方,因此走了半天非但没有找到目的地,连自己的屋子都找不到了,冬天的夜又是极寒的,风一吹冻得她直哆嗦,抬头一看,天上居然还飘起雪花来了。

她心里头打起了退堂鼓,但这时候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无奈之下,陈娇也只得继续走下去,希望能歪打正着,碰上关人的地方亦或是自己的屋子。

走着走着,陈娇突然发现前面的禅房有亮光,这一乐非同小可,连忙往那屋子赶去,待走到近前心里才泛起嘀咕来,这深更半夜的,这屋里的人不睡觉是在做什么?就算这屋子里的人没猫腻,她又怎么跟人解释她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呢?

因此陈娇偷偷溜到了窗户外头偷听,想了想又用唾沫润湿窗纸,偷偷捅了一个洞出来,想看看里头的人在干嘛。

让陈娇失望的是,虽然她弄破了窗纸,但里面的两个少女都披着大红羽缎猩猩毡的披风,看不清楚身形,脸虽然勉强能看清,也是一个都不认识。

只听那头戴金钗的少女冷笑道:“咱们明明都准备好了,没想到来的人居然不是那小贱人,真真是可惜的紧。”

另一边头戴绢花的少女叹道:“小贱人就是命好,要不然何至于到今天?”

“可说着呢。”金钗少女咬牙道,“那个小贱人有什么好处?竟让这么多人为她神魂颠倒,分明就是个骚蹄子,脸上道貌岸然的,心里头不知有多浪,你听见今日那男子喊的什么?说不准真个是那小贱人的奸夫,误让人给拿住了呢!”

“好了,那小贱人再不堪,好歹也是大家闺秀,威远侯府里长大的,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看上那等泼皮无赖,你可别忘了,当初那小丫头收了多少上元信笺?从那里头任挑出来一个,也不至于比不过这个泼皮吧?别忘了,那里头还有你心上的人呢。”绢花少女取笑道。

金钗少女的脸在烛火的掩映下愈发的红了:“你别混说了,什么我心上的人?”话说到这儿,少女将头垂了下去,表情忧郁,“就算他是我心上的人又如何?如今他一门心思对那小贱人好,眼里哪有我的存在?”

绢花少女拍了拍金钗少女的肩膀:“别难过了,还不都是那小贱人的错?等咱们收拾了那小贱人,他眼里心里自然看的都是你了。”

金钗少女眼底里流露出一丝疯狂:“我陪在他身边这么久,为他做了多少?那小贱人认识他才多久?还总是给他添麻烦,饶是这么着,竟还硬生生地把他的心夺去了!哼……也罢了,待到那小贱人死了,自然一切都会变回来的,他是我的,谁也别想抢走!”

绢花少女笑道:“正是如此了,你要情郎,我要雪耻,咱们两个联手,定能置那小贱人于死地!”

金钗少女的脸又红了几分:“胡说什么呢,什么情郎……”

后面的话陈娇本想再听下去,但她在外头吹风吹得太久,早已经冻得不行,鼻子一痒一个大喷嚏就打了出来:“阿嚏!”

这一声立时惊动了屋子里的两个人,两个少女都站了起来:“什么人在外头,给我滚出来!”

说着两个人便要出来找人,陈娇顿时慌了手脚,看看四周都没有什么遮蔽物,现在往远处跑也来不及,她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就躲在了门边,禅房的门都是往外推的,两个少女一开门,正好把她挡住了,这两个少女灯下黑,只顾着看远处有没有人影,反倒忽略了身边的陈娇。

那头戴绢花的少女咬了咬下唇,看向身边的金钗少女:“也不知是什么人,把咱们的话听了多少去……总之,此地不能久留了,咱们分两路走,若遇见了可疑的人立刻下手,若没遇见就直接走吧,这地方再别回来了!”

头带金钗的少女应了声是,两个人便朝着两个方向急匆匆的走了。

待这两个少女不见人影之后,陈娇立刻进了屋子里,一进门便是一股热气扑面而来,她这时候也顾不得什么放人不放人的了,直接跑到火炉边坐下,要不是火炉里头带着还没燃尽的炭,她非把火炉抱怀里不可。

待到暖和了过来,陈娇这才打量起四周来,这是一间普通的禅房,跟她住的并无二致,屋子里用的炭和烛火也都是寺里所有的,这两个少女只怕是偷偷进到寺里来的,因此才随便捡了一个偏僻的禅房进来,没想到误打误撞被她给碰见了。

陈娇私下里寻摸了一下,居然在桌子上捡到了两样首饰,一样是普通的银錾花嵌珠钗,另一支明显更华美一点,是一个金累丝盘珠嵌白玉流苏璎珞,恐怕是刚才两个少女其中之一嫌这玩意儿挂在脖子上太过冰冷而取下来的,结果走得匆忙忘了带了。

她心里大喜,没想到出来一趟虽然没达到自己的目的,却因祸得福发了笔小财,那银錾花嵌珠钗虽然普通,好在她如今在孝期,正好是能带的首饰,而那璎珞一看便是值钱的东西,她这些日子把银子花的都差不多了,有了这东西,正好能填补一下。

陈娇将银簪戴在头上,璎珞则小心翼翼地揣入怀中,又在火盆旁边烤了半天,待暖和过来之后,这才开始重新考虑那男子的事情。

考虑了半天,陈娇断然起身,得出一个结论来:顺其自然。

就算那男子被带去见官了又如何?她当初出门的时候,并没告诉那男子自己的真实身份,今日见那男子的时候,她又穿着跟丫鬟一样的衣服,就算那男子到了官府,恐怕也只会以为她是叶府的丫鬟,到时候就算在场的所有的丫鬟都被带去指认,她也不会有危险,因为她又不是叶家的丫鬟,叶远志总不能把她也一并当做有嫌疑的人一并送去官府吧?

到最后,那男子要么是因为找不出那个丫鬟而被当做是胡说八道两罪并罚,要么是随意指认了一个丫鬟给她当替罪羊,无论是那种可能,似乎都不会影响到她,既然如此,那她还怕个什么?

想通了之后,陈娇的心顿时放了下来,她养足了精神试着出门找找自己的禅房,左拐右拐了一阵儿,竟真找到了,她回去的时候,雨点还尚在睡梦之中,她便蹑手蹑脚地躺回了床上,权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又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叶芸香和叶昙幽早早的爬起来,拾掇拾掇便叫人回程,一面绑了那人送官。这次陈娇也学聪明了,一大早上就爬起来躲进了马车,不叫那男子见着了。

待到回了叶家,叶昙幽一个没拦住,叶芸香就跟乌眼鸡一样直奔了流霜阁,一进门便冷笑着:“姐姐昨儿可睡得好么?”

叶棠花此时也才刚起身传饭,尚还有些迷糊,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尚可。”

叶芸香见了叶棠花这幅模样就来气,冷笑道:“姐姐觉着尚可,妹妹却睡得惊心动魄呢!姐姐可知道,昨儿庙里出了登徒子,险些冒犯了妹妹们?”

“是吗?那可真是险得很呢。”叶棠花真没怎么当回事,一大早上起来,她还饿着呢……

“重要的是,那男子被擒之后可是说了一句话,让妹妹颇为惶恐呢。那男子说,雇他的人就在外头的人之中,姐姐,当时外头可都是你的丫鬟,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是看不上妹妹们的话,你就只管发话,别弄这见不得人的勾当成不成?就是咱们不对付,你也不必这般狠毒吧!”

“你长脑子没有?”叶棠花脸色一冷,直接一眼扫了过去,眉眼间的凌厉让本来气势汹汹的叶芸香不自觉地有些气虚,“我要是想害你,需要费那个劲么?你也不想想,姨娘不在了,就你们两个能翻出什么浪花来?我堂堂的叶家大小姐,朝廷的清商县主,如今的上元花魁,我需要对付你们?你们跟我有什么可比性呢?我就什么都不做,也比你们强吧?你倒是动动你那个猪脑子好好想想,我哪次出手不是将计就计,你们哪次倒霉不是自取其辱?你不来惹我,我吃饱了撑的没事刻薄你们两个玩儿?就你们两个庶女,要钱没钱,要势没势,要脸没脸,要记性没记性,半点主也做不了的人,我犯得上跟你们置气?还是说你们有那个能耐没事就给我添堵?就凭你们俩?”

叶芸香让叶棠花堵得无话可说,虽然叶棠花话说的不客气,但的确都是事实,她张了半天的嘴都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来,竟是给气怔了。

叶棠花也懒得理她,小手一挥:“我马上要用膳,闲杂人等就别在这儿碍眼了,不喜欢的东西看多了容易闹心,影响我消化。”

叶芸香气的满脸通红,雨秋憋着笑走上前来:“二小姐,请吧。”

另一边,春水偷偷跟雨歌嚼舌:“咱们大小姐以前虽说也没给过二小姐好脸色,但也没说的这么狠吧?今儿怎么这么……”

雨歌眨眨眼睛,偷偷跟春水咬耳朵:“你不知道,咱们大小姐一旦晚上没睡好或者是起得早了,刚起的时候脾气都特别不好,以前周妈妈都不敢惹这时候的大小姐……二小姐今儿来得这么早,纯是自己找骂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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