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雨丝,叶棠花在心里琢磨了片刻,还是觉得事情不大对,但一时半会儿又想不清楚,也只得丢开来去,心里头琢磨起别的事情来。

让叶远志这么一闹,她也没了放松的心思,索性就抛了书思索起来。如今为了沐明诚,她不能对韩家下手,但祁毓的事情又摆在眼前,她得先让这个太子爷主动对她死心,不然几年之后几个皇子争夺太子之位时一定是个累赘……

可前有太子后有太后,她想要推拒这太子妃之位,谈何容易?

叶棠花蹙了眉轻叹一声,又开始为这些事情伤神。

她就这么坐了半天,待到百和进来请饭,才知道已经到了中午了,她用过了午膳,便派了人去通知一下叶沐氏关于纳妾的事情,这件事还是要尽快办妥,就算鲁秀儿不愿意,她也还是会在近两天把人选好,所谓迟则生变,夜长梦多。

叶棠花刚把事情安排好,雨歌便偷偷地走了进来,递给叶棠花一个绣花荷包,笑得神秘:“小姐看看,这是什么?”

见雨歌表情不似作伪,叶棠花便就着她的手看了一眼,登时皱了眉头:“这东西是怎么回事?谁让你拿来的?”

雨歌笑道:“还能有谁呢?这是小姐的旧物,如今府里除了奴婢,再没人认得的,就是富人也未必知道,小姐以为呢?”

叶棠花咬了咬下唇,微一挑眉:“好吧,我知道是谁了,但他要你拿这东西来,为的是什么?嫌我做的难看了,还是避嫌呢?”

雨歌一愣,继而忙笑道:“怎么会呢?三少爷他只是想见见小姐你呀……”

“好了,在我的屋子里张口便谈及男子,像什么话?再说了,虽然是亲戚,明诚表哥到底是外姓人,你把东西退回去吧,就说现在没有长辈在,我不便擅自见他。”叶棠花蹙了眉头,并不打算前去相见。

沐明诚这个时候拿她幼时做给他的荷包来,是要做些什么?他才刚刚定亲,转头就来私会闺阁女子,这名声传出去好听?再者说了,叶府里头还有一个守孝不能出门,天天窝在流霜阁隔壁的陈娇呢!

雨歌没想到叶棠花这般不留情面,脸上登时就为难起来,好半天才笑道:“小姐您是误会了,明诚少爷送这个进来,只是为了表明身份,真正请小姐去的是沐家,并不是明诚少爷。”

她说罢,心里头不禁懊恼起来,早知小姐会这般生气,当初就不自作主张,劝明诚少爷拿点幼时的东西出来,勾起小姐的回忆了……

“沐家?”叶棠花怔愣了一下,继而不由得冷笑一声:“这些日子,沐家害我害得还不够?那等龙潭虎穴,过去作甚!你替我把东西拿回去,就说我病了没工夫过去。”

自除旧宴那日开始,沐家就不曾消停过,她现在要再过府去,那真是自己找死,况且她昨日刚跟威远侯夫人说过为了避嫌不肯去威远侯府,今儿就巴巴的跟着沐明诚过去,那不是自打脸么?尤其像雨歌这样以为她真心喜欢沐明诚的人,就是嘴上不说,心里恐怕也会想:说什么避嫌,一见到沐明诚来了,还不是巴巴的跟过去?这个名声她可不想担!

提议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叶棠花反驳,雨歌心里头委屈的什么似的,可沐明诚还在外头等着,她也不好在屋子里逗留太久,只得简单地劝了劝:“大小姐,这样不好吧?明诚少爷真个是诚心来的,外头下了好大的雪,他就那么生立在雪里等您呢。”

“外头下雪了?”叶棠花的注意力让这一句话叉开了些,继而便回过神来,又冷了脸:“他等他的,与我什么相干?他请我的心越诚,沐家害我的心只怕就越急切吧?我可不上这个当!”

略顿了顿,她朝雨歌挥了挥手:“你下去跟他说了吧,我是断然不过去的,把门口那湘妃竹骨的罗伞拿着给他,让他赶紧回去吧。”

雨歌还待再说,叶棠花已经又把书拿起来了,她没办法,只能拿了门口那把红罗伞,自己又撑了一把油纸伞出去了。

门外,沐明诚已经等在外头了,当他自宫里回到家中之时,正巧遇见父亲和几个叔叔在商量怎么给叶棠花赔罪的事情,沐明诚早就想见叶棠花一面,只是寻不到好机会,如今见了这事岂有推脱之礼?登时便主动请缨,要来叶家接叶棠花,沐存蔚想着如今沐家里头沐明诚是跟叶棠花最亲厚的人,倒也就答应了,因而沐明诚急急地坐了马车到叶家门口,在外头等着叶棠花。

天公不作美,就在沐明诚从沐家出来的时候,天上也飘起了细雪,走到半路时雪已经如鹅毛一般,车夫有意劝沐明诚回府改日再来,但沐明诚去心似箭,便决定冒雪前行,一方面是觉着这雪并不足为惧,另一方面也是觉着造雪而来更显赤诚。

在外头等了半天,沐明诚早成了半个雪人,见雨歌出来,他早已是迫不及待,立时迎了上去:“我的话和东西可带到了?你家小姐呢!”

雨歌有些为难地笑了笑,躬了躬身子:“明诚少爷,小姐说她身子不大舒服,就不去了,让我把伞带给您,说让您趁着雪不大赶快回去,别冻坏了身子。”

她原是怕沐明诚难过,这才擅自改了叶棠花的话,谁知沐明诚信以为真,还当叶棠花当真是身子不舒服,但心里却是有他的,因此他心里五味杂陈,半晌方道:“棠妹病了?病势可沉重么?请过大夫了没有?”

雨歌又为难了起来,照理她是叶棠花的丫鬟,凡事应该听叶棠花的吩咐,但沐明诚这般诚心诚意,她心里头实在是软了,不忍心照实告诉沐明诚叶棠花是如何绝情。

想了想,雨歌还是决定说实话,在她的心里,叶棠花的心还是在沐明诚身上的,大小姐巴巴的喜欢了明诚少爷那么多年,两个人才分开了三个月左右,怎么可能就会变心呢?大小姐肯定只是被沐家算计怕了而已……

因此雨歌神秘地冲着沐明诚摇了摇头,看看周围没有外人,便凑上前去低声道:“明诚少爷,其实小姐身子并没什么不适,说这话纯是个托词罢了。大小姐似乎不是不想见你,只是一听说要去沐家,登时就翻了脸,依奴婢看,大小姐不是无情,只是被算计怕了,这些日威远侯夫人三天两头的来一趟,每来一趟小姐都要生一次气,奴婢私心里想着,只怕大小姐是生了气了呢……”

沐明诚听罢,摇摇头叹了口气:“我那母亲一贯是个不通情达理的,就连父亲如今也并不怎么听她的,棠儿原是个聪明的,又何必跟她置气呢?”

略顿了一顿,他又道:“你再进去一次,就说这次请她过去的是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她的委屈,是想要替她做主的。”

雨歌点点头,将红罗伞递给沐明诚,笑道:“这是我家小姐特意叫我带出来的,怕雪浇坏了您呢!”

她说罢,转身进屋去了,剩下沐明诚一个人看着手心里的红罗伞,撑开来时,伞面越看越像叶棠花飘飞的群袂,火红的颜色又像极了叶棠花眉心的一点朱砂,极小极艳的那么一点,却深深烙在了他的心上……

这边厢,雨歌又进了屋子,还没等她说话,叶棠花已经率先问道:“人走了吗?”

雨歌摇摇头,照着沐明诚的吩咐说了:“明诚少爷说,这次请小姐去的是老太太,老太太知道了小姐的委屈,想要给小姐做主呢,大小姐,明诚少爷心真是诚的,现在还等在外头呢,要不您就去一次吧?沐家又不是旁的人家……”

雨歌话说到这儿,见叶棠花神色不豫,还当她是为了去不去而纠结,却不知叶棠花纠结在要见她的人竟是沐老太太,沐老太太还说要给她做主?!

前些日子沐老太太算计她的事情,她还没那么快忘,可现在沐老太太的态度来了个大转变,竟道貌岸然地装起慈祥来,说要给她做主?

经了前些日子那一次,叶棠花早不把沐老太太当成前世她以为的那种及其精明又疼爱女儿的老太太了,沐老太太眼睛里只有沐家,为了沐家连女儿都能算计的人,心里头又能疼外孙女几分呢?

恐怕不是沐老太太良心发现,想要给她做主,而是叶家看透真相的消息传了出去,沐老太太后了悔着了慌,想要跟叶家重修旧好吧?

哪儿那么容易?!沐家想要控制叶家的时候就明里暗里地算计她,想要跟叶家修好的时候又道貌岸然地摆出一副亲密的样子来,这好人全让沐老太太一个人当了?

叶棠花施施然起身往床上一歪:“你去告诉他,就说我刚吃完药,正卧着发汗呢,出不去。”

现在该着急的可不是她,沐家算计了她那么多回,她做不到当场反击,总能算算后账吧?

有那么句话说得好,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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