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明光苑之后,叶沐氏终究是耐不住性子,拉着叶棠花回了卧房,娘儿俩坐在床上说话。

叶沐氏率先开口:“今儿这事到底是怎么个意思?那李氏到底如何了?你跟你爹怎么闹成这个模样了?”

“娘觉着爹是个怎么样的人呢?”叶棠花没有回答叶沐氏的话,反而反问了一句。

叶沐氏怔了一下,低头想了一想,叹道:“你爹他……不是个长情的人啊。”

“这就是了。爹实在算不得一个长情的人,女儿也就是看着了这一点,才敢向那李姨娘下手的,父亲当初肯为了李姨娘而刻薄咱们母女,那在某种情况下,爹为了他自己肯定也会放弃李姨娘的,女儿所做的,只是把这个情景造就出来而已。”叶棠花弯唇一笑。

“可……唉,他再薄情,到底是你爹啊,你就这么跟他作对,你爹不会高兴的,到时候受罪的不还是你吗?”叶沐氏此刻也算看出来了,这叶远志真正不是个堪托付的良人,当初娶她的时候何其诚心?可去了江南多久就又找了人?叶芸香和叶昙幽也就比叶柏坚小了一岁左右吧?如今为了自己的前程,连头一天还在宠爱的姨娘都放弃了。这样的人,哪里是女子的好归宿?可话说回来,就算这样又如何呢?叶远志到底是叶棠花的爹,手里掌握着叶棠花的婚事呢!

“母亲不用怕,孩儿敢动手,自然有孩儿的把握,母亲若是保证不跟父亲透露,孩儿就跟您说说。”叶棠花见叶沐氏终于把她的利益放在叶远志的心思前面了,心里也是高兴得很。

“你说吧,娘保证不告诉你爹就是了。”叶沐氏点点头,她如今也算看透了,自家女儿真正是有些本事的,她这许些日子心思也动用了不少,可还是没能唤回叶远志的心思,倒是叶棠花一出手就是狠招,直接把李姨娘这个威胁给消除掉了,还让叶远志吃了哑巴亏……

“爹的确是女儿不得不服从的一个人,可这样又如何呢?这个关系是相对的,如果女儿不尊礼教,爹可以拿此发挥惩处女儿,可反过来,只要女儿所作所为都有大道理,爹又能把女儿如何呢?礼教束缚了女儿,何尝不是也束缚了爹呢?”叶棠花浅笑道。

叶沐氏点了点头,可又蹙起了眉:“虽则如此……”

“母亲别忘了,爹是二品官,女儿亦是二品县主,虽然做父亲的能够惩处子女,但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头,只要女儿身上的份位在一天,爹就没法儿对女儿动手打。至于骂么,母亲觉着以女儿的口才,会辩不过爹爹吗?况且女儿何曾主动出手害过谁呢?是爹爹这边总不死心,一而再再而三动手,只要主动动手的是他们,女儿就占着满理儿,这群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只要一天不放弃,女儿就永远捏着他们的把柄,若他们不再动手了,自然更无法拿女儿怎么办了,这叫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叶棠花将自己从前所作所为的道理一一道来。

叶沐氏听得不住点头,叹了口气:“论及这方面,娘竟不如你看得透彻呢,可你爹不打不骂,不是也有摆布你的方法么?”

“爹能怎么样呢?爹但凡起了一点儿磨折我的心思,我就敢把事情往太后跟前儿捅,母亲也知道,太后如今看重我,自然不会由着父亲想一出是一出,如此一来,父亲又能如何呢?”叶棠花笑道。

“唉,娘心里头也明白,只是觉着难过,咱们这个家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儿了呢?”叶沐氏出神地喃喃自语,脸上有着些许神伤。

“物是人非事事休,爹从江南回来之后就不再是以前的爹了,母亲就是再难过,也没法改变这个事实,与其伤怀,还不如打起精神来适应呢,横竖府里头您是夫人,儿女俱全,李姨娘女儿已经帮您摆平了,剩下几个庶子女没了依靠,是不可能反抗得了您的,现在问题是,您能不能跨过心里那个坎儿了。”叶棠花正色道。

“什么叫我心里那个坎儿?”叶沐氏不解道。

“您和父亲的关系回不到从前,就算没了李姨娘也是如此。可父亲正值壮年,新婚燕尔的离了您尚且要寻人,如今不更是如此吗?父亲不可能守着您一个人过一辈子,况且您也明白,父亲在外头万事自己做主,他只纳一个妾外人会说他是洁身自好,想不到母亲您身上来,如今回京时日尚短,也没人会说道什么,可如今李姨娘没了,府里剩您一个人,您是打算硬圈着父亲相敬如冰,在外头落一个善妒的名声呢,还是自己掌握先机,找一个放得下心的人,把父亲收罗在掌握里呢?”叶棠花淡然道。

叶沐氏呆了一下,怫然道:“你是要我给你爹纳妾?”

“这不是女儿说的,而是外祖母的意思,女儿只是再重复一遍罢了,外祖母当初给母亲留了四个既忠心又美貌的人选,母亲没有好好利用,结果呢?爹和母亲离心不说,还带回来一个李姨娘和三个孩子,母亲觉着这样满意了?现在母亲和父亲的关系是没法复原如初了,既然如此,咱们总要掌握先机才好,现在恶人由女儿来做了,好人得由母亲来做才行,这样打一巴掌给一个枣,母亲才能牢牢管住父亲不是吗?”叶棠花叹了口气,给叶沐氏分析道。

她也不想劝母亲做这样的事,可是没有办法,不这么做叶远志和叶沐氏只会越走越远,叶沐氏不可能总跟着叶远志,万一叶远志在外头置了外室,受苦的不还是叶沐氏?她不能改变叶远志,也不能永远陪在叶沐氏身边,唯一的办法就是教会叶沐氏维持这个家庭的办法,不管怎么说,总不能让叶沐氏就这么被动的看着啊!

从前叶沐氏一门心思爱着叶远志,她也没办法开这个口,现在叶沐氏终于有点死心了,她也就可以说一下这个话了,叶远志的心一变十几年早就改不回来了,她总得教会叶沐氏怎么保住自己的地位才行啊。

“唉,你的话娘也明白,娘当初就后悔过,不然也不把那四个狐……四个女人派过去了,可话虽如此,那四个女人如今早不知所踪,娘又去哪里找那么合适的人选?”叶沐氏经过了这么多事情,就算从前再爱叶远志,如今心也有些冷了,当真考虑起叶棠花的话来,

“您要是信得过女儿,这件事就交给女儿来办好了,女儿心里头已经有了个打算,不过这件事还需要设计一下,您要是光明正大的给父亲送人,父亲肯定当您是不怀好意,看都不会看一眼的。”叶棠花笑道。

叶沐氏犹豫再三,点头道:“好,这件事娘就交给你来办好了,但你千万要记着,莫找个不省事的来,没得给咱们添麻烦啊!”

叶棠花笑笑:“娘您放心,女儿都省得。”

叶沐氏勉强算是放了心,和叶棠花寒暄了一会儿就放人回去了。

等叶棠花回到流霜阁的时候,一进门就瞧见凤九歌坐在她内堂的绣塌上,一身衣服除了灰就是土,头上也是略有些凌乱,不由得吓了一跳,忙迎上去:“你怎么这模样了?”

凤九歌叹了口气,有些歉意地看着叶棠花:“别提了……都是我不好,这两天给你添麻烦了吧?”

叶棠花瞧着凤九歌狼狈的模样,不由得抿唇一笑,眉眼间都是管不住的笑意,在桌边捡了个凳子坐了:“我说怎么大长公主忽剌巴的要见我,原来是你干的好事,不过也没什么,大长公主并没为难我,倒是差点让我从你家掏走五千两银子。话说回来,你这又是怎么回事?钻耗子洞出来的不成?”

“不是……也差不多了。”凤九歌苦笑了一下,“正月十六回去之后我就让我爹堵个正着,全让我爹娘外带妹妹给审出来了,我爹怪我瞒着他,在我门外设了个什么五行八阵图,我这几天没干别的,好容易从屋里头逃出来了,又担心他们为难你,就过来看看,知道你没事我也就放心了。”

“活该,谁让你胡闹呢?早知道如此,我该在大长公主面前告你一状,说你头一次见面就半夜三更闯我屋子,还欺负我!”叶棠花抿唇一笑,思及二人初见,由不得开起了玩笑。

凤九歌苦笑一下:“若是那样,怕往后你就再也见不着我了,父亲虽然年老了,武艺却还不差,收拾个把我还不成问题。”

叶棠花抿唇一笑,复又敛了眉:“比起那个,我另有事情跟你说,这是正事,你千万记仔细了,西辽最近不大对劲,我估摸着他们是想跟南燕打仗呢。”

凤九歌顶着一头乱发哭笑不得:“我原以为你是个女诸葛,如今真成了个女军师了,你身在京里,怎么连西辽的事情都能料到呢?”

“我是为你好,你还不领情呢!西辽如今使了阴谋诡计,咱们若不提防,打起仗来是有输无赢的,你身为将门之后,躲得过上战场么?”叶棠花一拍桌子,佯怒道。

凤九歌无奈,只能苦笑道:“好好,你先说吧,我听着就是了……唉,怎么每次找你,七拐八扭的总能绕到正事上来?你什么时候能不想这些正事?”

“等你自己就能把这些正事处置了,我也就不管了!你当我这么爱管闲事啊,要不是事情跟你……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你可知道,现在兵部里头有西辽的探子?”叶棠花皱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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