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候,夏长寿自外头进来,躬身回道:“启禀太后娘娘,永安王携清商县主已经入宫了,此刻正往慈宁宫来。樂文|”

太后点了点头:“知道了,在外头候着吧,等他们来了不必通传,直接请进来就是了。”

夏长寿躬身应了声是,低着头慢慢退出去了。

祁毓愣了一下,继而看向太后:“皇奶奶传了清商县主入宫?”

太后点点头:“是,听说清商这些日子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哀家想见见她,顺便问问。”

“皇奶奶如何知道清商县主在家里受了委屈?”祁毓蹙起眉头问道。

太后呵呵一笑:“哀家本不该知道,可架不住有人关心啊,巴巴的打听明白了来找哀家告状呢。”

听太后这么一说,祁毓顿时想到了今早老郭慈宁宫,领了太后懿旨走的祁敏之。一大早来慈宁宫,带了一份懿旨走,现在又带着叶棠花入宫……太后口中的那个皇室子弟,只怕就是他这王叔了吧?

祁毓心里颇有些郁闷不满,若论起讨好小姑娘来,他这王叔自小便是招惹小姑娘的一把好手,就在前些日子威远侯府,还有那西宁侯的三女儿对祁敏之投怀送抱,论起这方面的吸引力来,他自认远不如祁敏之。

但若论起与叶棠花相配来,祁毓自认还是比祁敏之更加合适的。旁的不论,祁毓只比叶棠花大一岁,祁敏之却比她大了六岁,这年龄上他自然比祁敏之更合适了。

然而现在祁敏之却和他看中了同一个人,而且已经开始对人家献起殷勤来了。叶棠花在家里受了委屈,祁敏之立刻就在慈宁宫里求了懿旨,相比之下,毫无作为的他肯定在叶棠花眼里落得了下风……

祁毓越想脸色越阴,看得太后不由得乐了起来:“等下清商来了,毓儿就摆这幅脸色给人家看吗?”

祁毓一怔,回过神来不由得脸上一红,低下头不说话了。

太后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原也没什么。况且发乎情止乎礼,毓儿又何必这般扭捏呢?私相授受虽是有违礼教,但你若不肯开口,人家姑娘哪能那么自作多情,知道你喜欢她呢?你总该想法子让人知道知道你的心意,她今番在家受了委屈,哀家是给你创造出来这个机会了,有些话要不要说可在你。如今上元灯会眼看着便到了,你也该有些表示才是。”

祁毓颔首,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多谢皇奶奶替孙儿谋划,孙儿记下了。”

太后点点头,又道:“那丫头性子机敏,想来也该对男女之情有所知觉了,你平日里虽不能多见她,也该稍稍用些心思在上头,你瞧你敏之皇叔,人家也是规规矩矩的让人挑不出错处来,可该献的殷勤是一点都没少。哀家如今有心把那孩子赐你,这才与你说这些,你该好好记着才是。那孩子当真有母仪天下的能耐,给敏之这么一个闲散王爷可惜了,况且以敏之那轻佻的性子,也和那丫头不合。”

祁毓脸又是一红,眼神却坚定了起来:“孙儿记住了,请皇奶奶放心。”

太后微微一笑,已有些岁月痕迹的脸上却露出少女般的狡黠来:“记住了就好,不过光记住也没有用,敏之可不比哀家好性儿,等下清商和敏之就到了,哀家等着看你的表现。”

仿佛印证太后的话一般,夏长寿躬身碎步入内:“回禀太后,永安王与清商县主到了。”

夏长寿话音刚落,祁敏之便带着叶棠花走了进来,二人一起施礼,太后笑着免礼赐坐,一面又看着叶棠花笑道:“清商这两天也没进宫来看看哀家,莫不是忘了哀家了?”

叶棠花刚落座便听太后冒出这么一句来,不由得也笑了:“太后娘娘,您这么说,清商可是冤枉的紧,这两日但凡有一点空闲,清商也是愿意往宫里递牌子的,如今宫里比家里顺心多了。这两天家里来了亲戚乱的很,清商实在是没得空。”

太后听罢,由不得冷下脸来:“不必说那糟心的事儿了,你那亲戚哀家也是听说了的,什么玩意!亲兄妹尚且七岁不同席,那陈家男子十几岁了偏爱往女孩儿院子里钻,真不知怎么教养的。”

叶棠花闻言不禁叹了一口气,心里大叹遇到了知音,一下子就打开了话匣子,苦笑着说:“太后娘娘英明,那陈旭实在是太不堪了,来叶家才几日,便三番五次欲轻薄后院女眷,教训了不知多少次,就是不长记性。第一次见面想近我身,让姑姑们吓退了;当天晚上去后院闯我两个妹妹的院子,吓得她们险些寻死,让我命人打了一顿耳光,还是不改;后来送他去沐家家学,我私心里想着沐家表哥们都是正人君子,所谓近朱者赤,让他也跟着哥哥们,说不定就改好了,再不济有先生管束着他也能知些道理,谁知去了还不到两个时辰就又让沐家表哥们教训了一顿……”

太后虽然大略听了祁敏之说起陈旭的劣迹,但也只知道这人爱闯后院,并不知具体情况,是以在叶棠花说起的时候,太后也听得津津有味。只是话说到这儿,太后不由得蹙了眉头:“凭他怎么不好,也没个一见面就动手的道理,哀家竟不知沐家子弟什么时候这般好勇斗狠了?”

叶棠花愣了一下,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连忙起身施礼:“太后息怒,此事原是有缘由的,并不干几位表哥的事儿。还请太后细想,清商亦不是好勇斗狠的性子,却也一见面就命人教训了那陈旭,若太后觉得几位表哥好勇斗狠,那清商岂不成了麻胡子么?”

太后一愣,心里也觉得是这么一回事,以叶棠花的性格,断没有一见面就得罪人的道理,再一想那陈旭的斑斑劣迹,也觉得定是有什么原因的了,便也不再计较,朝叶棠花扬了扬下巴:“起来吧,哀家也没说要降罪他们。你且说说,他在学堂里又是为何让人教训了的?”

叶棠花叹了口气道:“当时我不在场,只是事后听明诚表哥说起过。表哥本不愿再提那陈旭的污言秽语,还是我听说事情与我相关,硬给逼问出来的。表哥说当时先生领来了人,让那陈旭坐他边上,自己出去了。结果陈旭刚一见面就要扯着他去喝花酒,还让他们‘不要藏着掖着’的,临末了还说要帮我跟几位表哥牵线搭桥,成就姻缘。几位表哥哪听得这个?当时就气得动了手,后来先生回来了,听说之后也气得不行,竟把他撵回我们家来了,所以说这事儿真是怪不得几位表哥,若几位表哥不帮清商表这个态度,清商此刻只怕就活不得了。”

太后点了点头,还没等说什么,祁毓已经在一边咬牙切齿了:“这等小人还留他作甚!”

叶棠花眨了眨眼睛,不解地望向祁毓,那个陈旭是很找人烦没错,但是这位太子殿下发这么大火干什么呢?

祁毓愣了一下,知道自己在叶棠花面前表现得有些唐突,有些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这等货色,连本殿下都看不过去了,也无怪皇叔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祁敏之眨眨眼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皇叔拔刀相助的帅气场面还没说到呢,怎么你倒未卜先知了?”

祁毓一怔,还是太后替他解的围:“是哀家跟毓儿说的。许你拔刀相助,不许哀家说来当笑话么?堂堂南燕王爷,学那江湖上的行径,说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呢!”

祁敏之扁了扁嘴:“那不是……路见不平嘛。”

叶棠花抿唇一笑,眉眼弯弯:“说起来,清商还该向王爷道谢才是。若不是王爷昨日派人出手,清商此刻还不知该如何是好呢!清商谢王爷解围之恩。”

祁敏之总算找着了下来的台阶,笑着摆摆手:“不妨不妨,都是应该的。”

叶棠花又看向太后,起身一福:“清商也该多谢太后降旨之恩,若非太后旨意,叶家此时只怕还不得消停呢。”

想到那个陈旭,太后眸色一冷:“我南燕治下竟出了这样的人,可见这教化之事朝廷做得还不够呢!”

涉及前朝,叶棠花不敢轻易插嘴,想了想笑道:“其实也不是人人如此,只是这陈家太过分了。好在如今太后娘娘一道懿旨下来,叶家的门第算是清静了。清商昨天还想着这陈旭左一边教训不改,右一遍教训还不该,他要再不改过,清商恐怕只能拜月烧香,求老天爷降下天兵天将,降服这人了。”

一语说罢,太后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丫头多日不见,这嘴还是一样的招人疼!”

祁敏之想起昨晚与叶棠花说的那些玩笑话,也不由得低低笑了起来,只有祁毓心里想着被祁敏之抢了风头,自己没出什么力,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勉强跟着笑了一笑也就罢了。

太后看着祁毓脸色不善,便猜出他是心里觉得自己比不上祁敏之,有些不痛快,想了想便笑道:“说起来,清商一直没怎么逛过宫里吧?”

叶棠花一愣,虽不明白太后怎么突然提到这个,但还是如实点了点头,她进宫的时候并不多,不过是逢年过节跟着叶沐氏进宫请一回安,只对从宫门口到凤仪宫、慈宁宫的路线熟悉些罢了,还真没好好逛过皇宫。

“那正好,太子太傅今日给毓儿放了一天课,毓儿左右也闲着,领清商逛逛宫里头吧。”太后眯着眼睛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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