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干娘叫你来的么,怎么这样匆匆忙忙的?”宋昕书放下了手里茶杯说。
小厮有些着急是的说:“夫人说有要事和姑娘商量,看姑娘能不能现在去府里一趟。”
宋昕书一下子站了起来,太守府出事情了?
她跟着小厮来到了太守府,直奔范氏的房间,看到范氏正坐在桌子边流眼泪,忙走了过去揽住范氏的肩膀。
“干娘,我来了,发生什么事情了?”
宋昕书还没有见过这样脆弱的范氏,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范氏用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泪说:“如今城南起了病情,你干爹奉命前去治理,我们说好一天一封家书的,可是已经两天没有消息了,你说说我这心里……”
范氏实在是担心的要命,万一张国栋在灾区有个三长两短的……
宋昕书的心里也沉了一下,但还是面不改色的安慰范氏说:“干娘,你先别太着急,许是干爹工作太忙,一时间没顾得上写家书。”
范氏现在根本冷静不下来,说:“不管再忙你干爹都不会忘记写家书的,要不然我去城南找他吧?”
只有亲眼见到了张国栋,她才能够放下心来,要不然无论如何都不安心。
宋昕书赶忙说:“干娘,要是去的话,也是我去,我年轻力壮,抵抗力也好,您不用担心。”
宋昕书的心里也十分担心,她哪里见过瘟疫这种东西,现场的状况会不会很可怕?
但是她宋昕书也不是胆小怕事的人,为了确定张国栋的安危,为了让范氏安心,她无论如何也得跑这一趟。
既然已经决定,她用最快的速度行动起来,回到苏北茶庄之后,让管家替她准备了出发的马车和干粮,阿惹替她打包了要穿的衣服。
这一次她打算带着周昇去,毕竟他在身边自己也会安心一些。
管家倒是很从容镇定,有条不紊的准备好了一切,只是阿惹没想到自家夫人说走就走,匆匆忙忙的打包好了衣服,想着夫人会不会在路上饿肚子,还打包了好多店里的糕点。
宋昕书看到阿惹给自己准备的包裹之后,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就去几天,你给我带这样多的吃食,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去度假呢。”
“阿惹担心夫人,夫人一定要安全归来!”阿惹的眼泪就在眼睛里打转,瘟疫那样凶猛,万一不小心染上了,就……
宋昕书抬手摸了摸阿惹的脑袋说:“不必担心,我会没事的。”
琉淓也帮周昇准备好了行礼,把他送到了大门口。
宋昕书上了马车,看着眼前这群依依不舍的人,用力的挥了挥手。
她让管家准备了数袋大米装在马车上,灾区肯定缺衣少粮,预备着总没有错的。
天色大亮的时候,两人终于到达了城南的边境。
从进入城南开始,就看到周围的景象一片荒凉,田野里也没有耕作的农民,行进了五里路,只看见一两个人。
按照范氏给出的地址,周昇驾驶着马车,终于来到了灾民集中的地方。
他们的马车缓缓停下的时候,在这里集中的灾民都把目光集中了过来。
宋昕书跳下了马车,周昇走过来递给她一块蒙面的白布,说:“夫人,还是小心些比较好。”
宋昕书点点头,用白布蒙住了自己的脸,四下都是病怏怏的居民,看来是把这些已经感染病情的人隔离开了。
有的一家人靠在一起,有的母亲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孩。
宋昕书看着那孩子已经烧的面色苍白,就俯下身子想要看的仔细一些,周昇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说:“夫人小心。”
宋昕书一时间忘记了这病情感染的很厉害,就直起身子,满面担忧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昕书,你怎么来了?”
宋昕书听到梳洗的声音,回头一看,正是自己寻找的张国栋,她小跑着跑到他身边,看到几日未见的干爹,胡子拉碴,身上的衣服也脏了好几处,一下子苍老了很多,面上都是疲惫。
“干爹,可算是找到你了,干娘都快急死了,说您没有往家里寄家书。”
张国栋面露愁容的说:“前两日实在是太忙了,今天下午刚刚派人送回去一封,晚上你干娘就能收到了。”
张国栋看看眼前的两人,连忙把他们带到了自己的帐篷里,命人端来两碗浓稠的汁水。
“干爹,这是什么啊?”
“这是预防时疫的药,你们喝了便不会那么容易感染上瘟疫,快喝吧!”
看着张国栋认真的神情,宋昕书低下头闻了闻碗里的药汁,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扑面而来,她默默的干呕了一下。
她从小最不喜欢的事情就是吃药,但是在这里为了保命,不得不喝掉。
周昇已经端起碗几口喝了,一点都没有犹豫的,宋昕书皱起眉头屏住呼吸,端起碗,下定决心般紧紧的闭上眼睛,几口喝干净了。
张国栋看着两人喝完了药,就说:“你们也见到我了,赶紧回去吧,这里很危险,记得回去之后向你干娘报平安。”
“干爹,我来这里是来帮助你的,怎么能这么快回去呢?”宋昕书坚定的说。“而且我还给你带来了好东西!”
宋昕书拜托张国栋的手下,把马车里的大米全部卸了下来,整齐的码放在帐篷里。
宋昕书把自己带来的糕点打开摆在桌子上,说:“干爹,想必你在这里也吃得不好,我带来些糕点,你尝一尝。”
“还是你这丫头贴心。”张国栋捏起一块桂花糕送进口中,熟悉的甜味在口中慢慢融化,他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来到城南的这些日子,他就没有好好的吃过饭,一直都是在拿干粮对付着,这里的灾情这么严重,他都感觉有些体力不支了。
“干爹,现在病情是什么情况啊,看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的确很严重,而且,宫里派来的太医研制了几副药之后,才起了一些效果,现在病情还没有控制住。”
宋昕书也陷入了沉思,她抬起头来对张国栋说:“干爹,既然我已经来了,就不能这么轻易的回去,我在这里帮您几天,这样干娘也放心一些。”
张国栋看她这样坚持,便没有再多说些什么,自己的这个干女儿的性格他是知道的,自己决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到。
张国栋为宋昕书安排了帐篷,夜晚她一个人睡在帐篷里,山脚下的风比金陵城里的猛烈,吹在帐篷上“呜呜”作响。
想着明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她让自己闭上眼睛,慢慢的睡着了。
天色还未亮的时候,宋昕书就被外头的声音吵醒了,女人一声比一声凄厉的哭声钻进她的耳朵。
她穿上衣服走出了帐篷,昨天她看到的那个母亲正在痛苦自己生病死去的孩子,宋昕书看到这一幕,心里难受的很,想走过去看一下。
周昇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一下子拦在宋昕书的面前说:“夫人,感染瘟疫的尸体更加危险,还是不过去的好。”
宋昕书的心里沉沉的,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那个女人的眼泪流了满脸,最后她怀里的孩子还是被人夺去了。
死去的病人必须集中处理,否则会造成更严重的灾情扩散。
宋昕书看不下去了,只能走到一边,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自己帮忙的地方。
她在这里忙的团团转,一会儿帮着煎药做饭,一会儿帮忙给病人送药,忙的不可开交。
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她才有时间坐下来喝完水,她一边休息,一边看着远处的风景。
这时候她看到远处走来一群骑着马的人,她心里浮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她一直盯着那群人,直到他们走近。
张国栋也发现了慢慢走近的士兵,和宋昕书站在一起瞧着。
等到他们走进了才发现,那是一群士兵,张国栋迎了上去,和为首的将领说着话。
宋昕书退到了一边,怕自己在他们说话不方便。
生病的居民人数还在增加,她帮忙煎药,一点都在乎自己的形象,把袖子高高的撸起来,坐在火炉前不停的扇着风。
周昇端着一碗水走了过来,说:“夫人,你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别累坏了。”
宋昕书摇了摇头说:“这不算什么,就是有些担心店里的生意。”
“有管家看着,一定没有问题的。”
宋昕书虽然很放心管家,但是她还是会担心。
就在她正想着自己的事情到时候,突然看到刚才和张国栋说话的将领走进了灾民的休息区,察看着灾民的情况。
宋昕书看着那人颇有些眼熟,定睛看了好一会儿,才发现这人是她极其熟悉的一个人。
那人竟然是苏青!
宋昕书都感觉自己的手在抖,心突然开始剧烈跳动,她猛然站了起来,想要立刻扑到他的怀里和他相认,但是她感觉自己的腿就好像不会动了一样。
多久未相见了,宋昕书往前挪动了一小步。
而就在这个时候,一身戎装的苏青也缓缓回过头来,看向她的方向,四目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