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货郎不是京都通往粮囤村路上的熟面孔,按理说不好寻找,但林家最不缺的就是帮手啊。
赵三生回了村,一晚没睡,第二日上午就把那货郎抓了出来。
货郎不是货郎,也是个小伙计,藏身在相好小寡妇家的地窖里,被拎出来就瘫了,很快交代了,有人给了他一百两银子,要他装成货郎,把糖果给某个路人。只要事情成了,还有一百两,他就可以给小寡妇的婆婆,把小寡妇赎出去做媳妇儿。
他为了心爱的小寡妇,倒是豁出去了,没想过这一举动害了多少人。
又耗费了一日,那买通小伙计的人也被挖了出来,连同他身后的指使者。
说起来,也都不算是陌生人。
小伙计平日干活儿的杂货铺子是方家的,这个方家不是方杰,是方杰的族叔方二老爷。
当初林家被押解进京时候,方杰拜托方二叔帮忙援手,结果方二叔谨慎小心,或者说趋利避害,没敢沾边儿。后来林家飞黄腾达,他可是后悔的肠子都要青了。
之后,他借着方杰的名头,找到点心铺子,厚着脸皮求了个供给素油的生意。但他这是魄力不足,简单说就是,总想跟着沾光,不想跟着承担风险。
林家之后的几次大波折,他都装聋作哑,不出力也不声援,林家过了劫,他就送节礼送年礼,走动的很勤快,林家有事他就装死。
林家看在方杰的颜面上,方二叔送了年礼节礼,林家就让林仁准备一份同样的节礼。若是他不送,林家也不回。
这么几年下来,原本一手好牌,被方二叔打的稀烂。这次方杰一家过来小住,方杰宁直接住在村里,也不愿住进这个叔叔家,倒是让方二老爷私下没少抱怨。
不想,这贪财做下措施的小伙计就是方家的。
再说,小活计取了毒糖球的药铺,也是熟人家里的。
姚老先生父子发配去北茅,一路吃尽辛苦,带兵押解的陆把总虽然是武人,但为人正直,暗自照顾他们颇多。姚老先生回到京都,特别是姚家恢复名誉之后,一直同这位陆把总有来往。
新皇和林家都知道这层关系,所以,陆把总如今已经升到了将军,如今负责京都众多城门中的一个。陆将军也是明白人,平日很是勤恳认真,很得手下兵卒的爱戴。
陆家夫人也是个懂礼的,年节都会跟姚家走动,行事很是稳妥,不招人讨厌,就是姚二夫人规矩那么严的人,都挑不出什么问题。
陆夫人娘家是做医药的,所以,她的陪嫁有个药铺,每月赚点儿银子做她的脂粉钱。
这一次,药铺的大夫受不住诱惑,偷偷拿了重金,做了这个毒糖球,陆夫人根本不知道,但也把陆家卷入其中了。
而背后指使谋划了这一切的官员,居然牵扯的还不是一两个,足有七个,但也好区分,因为四个是鹰扬书院出身,三个是家里娶了海澜阁的女学子做夫人或者贵妾…
之前几次清洗,鹰扬学院也受了波及,但为了朝堂稳定,一些小喽啰就高抬手轻放过了。
而海澜阁一直在海州,东南的偏僻之地,这几年势微,几乎要被整个国度遗忘。
这次许是看不过岳麓书院一家独大,鹰扬和海澜阁忍耐不住,终于出手了。
林老爷子当即就请了姚老先生和方杰到家里,说来也巧,方杰居然刚从方二叔家里回来,被方二叔惹了一肚子的气。
再一听说方二叔铺里的伙计差闯下这样的大祸,他直接就懵了。
这伙计虽然不是受方二叔指使,但却是挂了方家的名号,若是追究起来,方家绝对不会有好日子过。
他当即就道,“老太爷,我二叔那人最是贪财胆小,不会做出这样的错事。”
老爷子摆手,示意他不要激动,应道,“寻你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之所以寻上方家的伙计,拉上方家和你,兴许都是人家安排好的。就想这件事若是被查出,我们林家重情义,会轻轻放过,他们自然也就安全了。”
姚老先生也是点头,叹气道,“陆家药铺被卷进来,怕是也有这个考量。若是我们家里不讲情面,皇上雷霆震怒,方家和陆家被怪罪,也是让世人知道,亲近林家姚家没有任何好处,从而孤立我们。若是我们去讲情,又伤了皇家颜面,好似皇子皇女不重要。特别是在封后和立太子关口之前…”
“是啊,这些人的谋算不能说多嫌恶,却也有些麻烦。饿。”
老爷子磕打烟袋锅儿,慢慢续上烟丝,“若是别的事,家里可以忍让,但如今娇娇睡着,两个孩子被算计,家里绝对不能这么轻轻放过。”
“我们商量一下,事情定下来,就进城吧。”
屋里众人都是沉默,等着长辈们发话。
方杰气的手都在哆嗦,毕竟是亲叔叔,他一边不希望叔叔被砍头,但又实在恼怒他行事不严谨,别人钻了空子…
不等老爷子和老先生进城,夜岚已经快马到了村里。
董氏和冯氏等老少女人都是愧疚,小荷和余欢更是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夜岚挨个抱了两个孩子,见他们没有任何异常,但还是喂了他们一人半杯玉髓,末了想了想,把他们送进空间睡觉娇娇身边。
得了一尘子的提醒,娇娇不好一直泡在玉池里,就被安顿在二楼的床上。
大床很大,足够母子三个睡了。
两个孩子许是知道打了母亲身边,睡的越发香甜。只是方才因为哭泣,眼睛微微有些红。
夜岚低头在他们额头亲了亲,再抬头时候,眼底已经使血红一片。
他取了一盆子蜂蜜,出去之后,直接放到熊大的身前。
熊大亲昵的在他腿边蹭着,居然不肯吃蜂蜜。
夜岚会意,连同蜂蜜,把它直接送进了空间。
老爷子叹气,“岚哥儿,家里没有照看好孩子。”
夜岚亲手扶了小荷和余欢,这才坐在老爷子身侧,应道,“爷爷,有心人要算计,防是防不住的。这次,家里的长刀要染血了!”
“好,”老爷子点头,“你刚登基,朝堂不稳。不必你出手,家里足以应付。”
“不,爷爷,为两个孩子报仇,是我的分内事。若是为了朝堂稳固,就不管孩子,我也不配当父亲了,以后娇娇醒了,也会怨怪我!
至于朝堂,谁敢反驳,谁就是加害皇子皇女的同伙!我正觉得朝堂上人有些多,空出一些地方,每月俸禄都可以少发几千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