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林保兄弟都是长在老爷子和董氏眼前,也是听老爷子教导长大,但他们的亲事,老爷子和董氏却是不想插手太多,毕竟以后娶了儿媳,还是要和婆婆相处最多,他们做祖父母的,只要保证不出大偏差,惹得家宅不宁就行。

退一万步说,他们也是相信亲自教导长大的孙儿,不会当真蠢笨到娶个惹祸精回来。

只要姑娘脾气秉性不坏,在林家这个温暖的大家庭里,定然也不会突然就黑化变异了。

林华聪明,担心爷爷奶奶见老娘如此喜欢,有话也不好说,就赶紧补充了几句,“爷爷,奶奶,玲珑因为母亲生病,爹爹更喜读书,生意上的事,都是她同我商量。所以,这两年我们见面很多,我不能说看透她的性情,但也极熟悉。她做生意很有天分,迫于女子不好抛头露面,孙家也算书香人家,否则她怕是自己就能闯出一番家业。

你们也知道,我比家里兄弟都贪财,读书又不成,这辈子怕是就要以经商谋生了。若是娶了玲珑,有人帮我出谋划策,也是个助力。玲珑两个兄弟才八九岁,以后也要仰仗我关照,孙家同咱们家里走动处事,自然也不会有失礼之事。

我衡量了很久,才回来同家里说起,盼着家里同意这门亲事。”

老爷子和老太太本来就不打算反对,又听孙儿分析的如此透彻,绝对不是个吃亏的“买卖”,就笑道,“既然你和你爹娘都愿意,那家里自然也欢喜。”

说罢,老爷子吩咐林大河,“大河,这些日子你回府城先把生意安排一下,然后等华哥儿回去兴州时候,你跟着走一趟,若是孙家当真不错,你这个做叔叔的就代家里把亲事定下。至于什么时候成亲,多听孙家的。毕竟他们家里都依靠这个长女打理家事,咱们家里却不缺儿媳干活儿。”

老爷子豁达,这话说的也是有趣,众人都是笑起来。

林大河起身,把这事儿也正正经经应了下来。

董氏跟着笑过之后,忍不住叹气,“这些小子,说没消息都没消息,一说有消息,都要扎堆娶媳妇儿。”

林平和林华都是有些脸红,低着头不吭声,哪里还有方才为媳妇儿争取时候的侃侃而谈,都变成了闷葫芦。

刘氏想起已经十九岁的大儿子林荣,还是觉得心有不足,再次拜托冯氏,“大嫂,我这几日就要进城,还要劳烦你帮荣哥儿寻个合适的姑娘。”

“自家人,说这话就外道了。”冯氏爽快的直接把这事儿揽了过去,“荣哥儿同我自己儿子一样,我怎么也不会忘了这么重要的事。咱家日子好过,不知道多少人红着眼睛想把闺女嫁进来呢,这是没放出风声,否则咱家都要换个新门槛。你自管放心去忙,这事儿交给我了。有定准儿了,我和娘,还有秀儿都觉得不错,再喊你回来商量。”

“是啊,二嫂,你忙你的,我帮着大嫂一起张罗。”周心秀也是点头应声,果然刘氏更放心了。

“那好,我就等好消息了。”

一家子老少为了孩子们成亲的事说的热闹,人人心里都是喜滋滋。

若是先前,还要为了置办聘礼犯愁,如今就怕孩子们不开窍,成亲晚,可绝对不会为了聘礼为难。

这就是银子多的好处,银子不是万能的,但却可以解决绝大部分问题…

林平想要把家里同意亲事的好消息告诉海女,但是天色太晚,也就罢了。

却没想到,海女见酒席上鸡鱼肉蛋,丰盛之极,而众人神色都很平常,就猜出这是林家经常招待客人的菜色,显见林家比外表看着更富庶。

她只是一个渔家孤女,万一林家嫌弃她的出身…

她这一晚注定要辗转反侧,不能入睡了。倒是小鱼儿吃的饱足,又同果冻儿玩的好,就像掉进福窝一般,幸福的早早就进入了梦乡…

隔壁林大山的院子里,周心秀早早吩咐丫鬟准备了热水,然后撵了丫鬟去歇息,就一边洗漱一边等着林大山从前院儿回来。

结果,她刚刚把脚泡进水盆,林大山就推门进来了。

她赶紧起身,想要擦了脚去迎一迎。

林大山却道,“别动!”

周心秀吓了一跳,坐在椅子上不敢起身,低声问道,“怎么了?”

周大山却是脱了夹棉长衫,然后挽了袖子,蹲身替媳妇儿洗脚。

周心秀惊得眼睛差点儿瞪出来,她难得这么失态,待得回过神来,赶紧伸手去推夫君,“大山,你这是做什么?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啊,我这脚脏,你别碰啊!”

林大山却紧紧握了她的脚,让她不能动弹分毫,周心秀怕踢洒了水盆,只能安静下来。

林大山默默撩了水,有些笨拙的给媳妇儿洗脚,半晌才低声说道,“你能脱了鞋子给娘做垫子,我怎么就不能给你洗洗脚了。你今日脚凉,多泡会儿热水,别落了病根儿,以后再闹肚子疼。”

周心秀其实今日也是见婆婆坐在地上,一时情急就脱了鞋子,本来还怕别人见她光脚太失礼,没想到夫君却因此…给她洗脚。

堂堂秀才老爷,京华堂的山长,走在县城里也是无数人笑脸相迎的男人,居然弯腰给她洗脚!

她想说话,但没等开口,眼泪倒是先掉下来了。

“你不用这般,我…我孝顺娘是应该啊。再说,我也没站一会儿,就又把鞋穿上了。”

林大山抬头望着她的眉眼,想起多年前他们第一次相见,她是那么的娇美温柔,后来他娶了她。

她本是周家独女,不说千娇万宠长大,起码也是衣食无忧,但跟着他之后,所有嫁妆都补贴了林家不说,还要费心替他张罗衣食,打点儿人情过往,孝顺爹娘,教养孩子。

岁月无情,如今她的眼角也有了皱纹。

而很多时候,他总觉得这些都是应当应分的,忽视了她的辛苦付出。

“秀儿,这么多年辛苦你了,以后我一待你更好。”

“不,不,”周心秀赶紧抹了眼泪,紧紧抱了夫君的脖子,“大山,这都是我该做的,能嫁给你,能进咱们林家的门,是我的福气。这么多年,你什么事都同我有商有量,从来没喝骂过我一句,待我爹娘也好,又没有任何让我焦心之事,我特别知足。”

原来女人要的是这么简单,林大山听得更是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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