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宅子买下费了不少银钱,苏大人要乐疯了。”等顾逍两人离开后,莫离跟莫弃嘀咕,他对王爷挥土如金的做法有些肉疼。

莫弃无奈看他一眼,“这是苏大人该得的。”

“为啥?”莫离一时没懂,蠢蠢道。

“苏大人最近和柳大人走得近,两人一起喝过不少次酒,今日这顿酒按理也没什么值得怀疑的。”莫弃一边收拾东西,一边给莫离解释道,“位高权重者向来多疑,曹首辅尤甚,杨家刚回京城就发生这样多的事,今晚之事又恰好是柳大人亲眼所见。

他势必会疑心柳大人,大理寺卿是他的人,往后很难再重用柳大人,柳大人能做到大理寺正,审了那么多案子,人就不是个傻的,事后也会反应过来自己是被苏大人利用了,就算一时没怀疑到苏大人身上,上峰态度的转变,也迟早会让他明白。

到时,他要么和苏大人继续做朋友,但少不得要揍苏大人一顿,要么就和苏大人为敌,你说这宅子是不是苏大人该得的?”

莫弃对待莫离的感情有些复杂,年纪上将莫离当兄长,智力和情商上他又将莫离当成弟弟,但凡他不明白的都是掰开了揉碎了分析给他听。

说的这样直白,莫离那还能有不懂的。

柳大人可是大理寺功夫最好的,苏立一个文官,能扛得了几下?

若是为敌的话,被大理寺正盯上,也是个麻烦事,莫离顿时就不心疼王爷这宅子了。

但转念一想,苏立脑子是比莫弃还好使的,也是因此当初他想考科举时,主子还了他自由,成全了他。

他一个小乞丐能通过科举,一路做到吏部的员外郎,除了有主子的帮助,他自身的能力也是毋庸置疑的。

他问莫弃,“算计柳大人见证杨家事,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逼着柳大人不得不站到我们这边,是不是?”

在曹党那边得不到重用,甚至会被排斥,柳大人不想做孙子就会另谋出路,有苏立这个桥梁,王爷就是他的出路。

莫弃见他想通,点点头,“但也不排斥柳大人是个古板,听闻他是一根筋。”

莫离却道,“不会,苏立能混到和柳大人一起喝酒的关系,说明柳大人还在看中苏立的,再说了,我们主子多聪明,他让苏立这样做,定是有把握的。”

他对王爷向来是信心满满的。

在崇拜主子这一方面,莫弃亦是。

顾逍将谢酒送回谢宅,呆了片刻,便回了逍王府,天色蒙亮时,他换上朝服,往宫里去了。

今日是大早朝的日子。

顾逍到时,官员们正在议论杨家的命案,事情虽然发生在后半夜,但能有资格上早朝的,哪个家里没有点消息渠道。

大理寺的人接到报案,听闻他们柳大人正在案发现场,也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了永宁侯府,大理寺半夜出动,很快就叫人察觉了。

等柳大人亲自将永宁侯扭送到大理寺,各家各府该知道的也就知道了。

白日永宁侯府爆出来的那些消息,众人还没完全消化,这晚上又出了这样惊世骇人的事,谁能忍住好奇心不议论的。

连古板的老御史林正都忍不住要说上几句。

皇帝出现,早朝一开始,老御史林正便弹劾了现任永宁侯,治家无能,教子无方,杀子灭妻,歹毒如斯。

永宁侯府发生的事,皇帝自是也知道了,甚至他比旁人知道得更清楚些。

他没想到谢酒的放妻书拿的那样容易,正恼怒永宁侯府的无能,想着给他点什么教训,就出了这样的事。

他当即让大理寺卿出列,汇报案件进展。

因着永宁侯府是被皇上刚刚赦免的,发生这样的事,大理寺卿也不敢耽搁,忙出了被窝,让人将此事告知曹首辅,自己则连夜回了衙门,提审了永宁侯和侯府的几个小厮。

杨家的案子并不难审,几个下人下了狱,还没用刑就全交代了。

给杨凡送饭的下人察觉到杨凡对自己动了杀念,就想着逃走,却被同屋的人发现,不得已,只得将杨凡对自己动了杀心,且他有可能杀死老夫人的事,告诉了同屋人。

同屋人不信,且他们是下人,不能因着一点猜测就去报官,那下人就拉着同屋人去了蔡氏待着的正厅,两人刚到,就见杨凡已经捂死了蔡氏。

吓得两人躲在外面许久不敢动弹,等反应过来收拾了东西想要逃跑,却被大理寺的人抓个正着。

而永宁侯杀死杨凡,是柳大人亲眼所见,当时跟着永宁侯一起过去的还有一个下人,也可以作证,永宁侯本是要杀妻,却在拉扯中杀了儿子。

大理寺卿想维护永宁侯府都没办法。

至于杨凡为何要杀死自己的祖母和亲娘。

那个送饭的下人十分懊悔,怪他多嘴,将当年无意中听到老夫人和老侯爷吵架的内容告诉了杨凡,杨凡担心胡氏和蔡氏的事,影响他和侯府的名声和前程,才动了杀心。

胡氏所行之事,白日大家已经知道了,她毁了侯府名声还说得过去,这蔡氏又做了什么?

百官好奇。

朝堂之上,大理寺卿也不敢隐瞒,一五一十将蔡氏和公公丈夫的事当众说了,朝堂一片抽气声。

皇帝的脸沉得能滴出水来,所以他到底是赦免了个什么污糟人家,他狠狠瞪了三皇子和曹首辅一眼。

曹首辅最近因儿子的事,心焦得很,昨日永宁侯府的宴会,他和曹夫人都没心思出席,便派了曹二爷夫妇过去,曹二爷回府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了他。

他便知道,永宁侯府这个棋子废了,白费一场力气将人从玉幽关带回来,只怕还会连累他和三皇子。

果然,顾逍出列,“听闻永宁侯府被赦免,乃是三皇子和曹首辅一力担保求情,可据臣所知,杨家兄弟在被流放途中,磋磨陷害庶子庶女,视为不仁,到了流放地后,枉顾朝廷律法,纵容妹妹私逃,是对朝廷不忠。

亲母蔡氏中风,兄弟俩不舍银钱为母治病,逼弟媳以工抵诊金,为婆母治病,家里发生火灾时,更是不顾亲母死活,是为不孝。

回京途中遇刺,永宁侯是将年迈的董大人拉在身前挡剑,实乃不义。

敢问三皇子和曹首辅大人,是如何想到让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人,重回朝堂的?欲意何为?”

曹首辅的心微沉,可还不等他说什么,三皇子就先跳了出来,“我们远在京城,如何知道玉幽关的事,本王也是想着老永宁侯对朝廷的忠心,谁知道他们家竟是这样的。”

“所以,大夏的江山和百姓在三皇子眼里就是这般儿戏?听闻三皇子还准备将他弄去兵部任职?若不是苍天有眼,让他们暴露得及时,这样的人去了兵部,谁敢想他能做出什么来?

还有你所谓的老永宁侯对朝廷的忠心,一个为了爵位,在新婚之夜算计自己的父亲和妻子的人,你觉得他能有多少为朝廷的忠心?”

“你……”三皇子哑口,他和顾逍兄弟十几年,顾逍对他说的话,加起来都没今日多,他今日说这些还不如平时哑巴的好。

他说不过顾逍,只得看向龙椅上默不吭声的皇上,有些委屈道,“父皇,儿臣只是一时不察,并不是大哥说的那样。”

他怎会不重视大夏江山,那将是他的江山,只是永宁侯府的事,确实是他轻率了,故而他打起了感情牌。

顾逍见此,冷笑一声,“三皇子与曹首辅甥舅情深,三皇子没有那个识人的本事,曹首辅也没教一教么?

还是说,曹首辅用人的本事也不行?”

曹首辅眼眸下垂,掩下眼中阴毒,想要开口,却被顾逍抢了先,“说到这个,本王最近倒是查出点东西来,那贪墨赋税的余知府竟是由首辅大人调任升职的,能将那么大一条蛀虫放在一方知府的位置上,可见首辅大人用人的本事的确堪忧。”

当初为何没有毒哑了这厮,曹首辅心里狠狠想,面上却是一片惊慌,扑通一声跪下,大呼,“陛下,老臣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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