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沧转过椅子背对着他。
一时之间,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书房里静的仿佛都能听见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
而椅子上的男人没有吩咐人进来替慕诀包扎伤口。
慕诀也丝毫不在意他额头上的伤,任由血就这么顺着他脸流下来。
在昏黄的灯光下照着,竟显得有些渗人。
半晌,慕沧才开口问道:“今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带的人不是够多了吗?”
“怎么还会发生有这样的事情?”
“还是你回容城这段时间,能力变差了?”
慕诀视线落在地上,不知在看什么,而后缓缓开口:“原本很顺利,就在最后一箱验货的时候,有人对高鸿的人开了枪。”
“货呢?还剩多少?”
“只有不到两箱,很多都被毁了。”
慕诀如实回答。
慕沧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连深呼吸了几口,情绪才稍微平复下来一点儿,“那钱呢?”
“高鸿被他们的人带走了,钱也没能带回来。”
慕沧放在腿上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转过椅子看向他,咬牙切齿道:“那些人是谁?”
慕诀头也不抬的回道:“初步判定是y国那边的人,具体的原因还没查到,多半是这次高鸿暴露了行踪。”
“是秦贤派来的人?”
慕诀摇了摇头,“当时场面混乱,我也没有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
慕沧放在书桌上的双手紧握成拳,他真的快要被气死了。
他从来都没对面前这个人这么失望过,之前的任务从来没出现过这么大的纰漏。
慕沧此时心情低到极致,说出来的话自然不带半分感情,“你带了近一百号人,对付那些人还不够?”
慕诀听得出他义父对他的极度不满,发生这样的事,他心里也很不爽。
对于慕沧这种态度,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从很久以前,他就明白,他只是他手中的一颗棋子。
他敢保证,以后他肯定会不再信任他。
不对,他的以后恐怕也没多久了。
慕诀敛去眼底的神色,面色如常但:“义父,本来y国的人,我带的人是足够应付他们,可是不知从哪里又冒出一队人马来,后来出现的那些人一个顶几个。”
“兄弟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我只好让他们撤了,不然恐怕今晚他们的命都要折在那里。”
慕沧闻言,眉头皱的更深了,“那些人又是谁?”
“还不清楚,结果还没调查出来。”
慕沧听他这么说,气的把桌上的书全部扫在了地上,眸子猩红,“小诀,你这次真的太让我失望了。”
慕诀闻言,赶紧低下头承认自己的错误,“义父,这次的确是孩儿办事不利,还请义父责罚。”
慕沧看了他那狼狈的样子,他真想给他一枪。
“小诀,难道回容城一趟,你的能力就变成这样了?”
“看来那里还真不是一个什么好地方,你是不是忘了你回去的目的了?”
“这么久了,陆家你对付的怎么样了?陆氏集团不但没倒,甚至还越来越强大。”
“我真的觉得,这些年我对你的栽培好似都做了无用功。”
“你该不会是忘记了,你父母是怎么……”
“义父,您别说了。”
慕诀突然出声打断了他后面要说的话,
他没忘。
他一刻也没有忘。
他又怎么会忘?
那些年他每天都会听无数遍。
慕沧见他反应这么激烈,便住了口。
慕诀此时的心里心如坠冰窖,他只想快点逃离这个地方。
再待下去,他会窒息掉的。
门外,柳盼儿趴在门上,听到他们的谈话,她心里很是震惊。
他们和陆家有仇?
只是他们又怎么会和远在容城的陆家有仇?
难道这其中藏着什么秘密?
不过这一消息对她来说就像是中了彩票一样高兴。
柳盼儿唇角扬起一抹笑,看来她来这里也并不是那么差,至少他们有共同的敌人。
那么她以后要做的事也能更顺利一些。
见里面迟迟没有再传来说话的声音,柳盼儿便蹑手蹑脚地往卧室走去。
半晌,慕沧再次开口:“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弥补今晚的损失。”
“还有,高鸿留不得了。”
慕诀垂着头应道:“是。”
“义父,还有事吗?没事我就先下去了。”
慕沧抬手扬了扬,“走吧。”
慕诀微微颔首,便转身一步一步往门外走去。
他在期盼,期盼他能说一句好好把伤处理一下。
可是,直到他走出门口,也没有听到那句话。
慕诀的心越来越冷,他曾经在某一刻,也是把他当做自己的父亲的。
本来,本来,他还对他抱着一丝幻想的,如果他不这么心狠,那么他马上就会从柳盼儿那里拿回药。
可,他的脚踏上楼梯,他心中的幻想彻底破灭了。..
他不再有任何迟疑,大步流星地往楼下走去。
徐峰听到传来的脚步声,他扭头就看见慕诀半张脸都染了血。
甚至血还在往下滴。
他赶紧起身跑到他身旁,从兜里掏出手帕递给他,“少主,你快用这个摁住伤口。”
慕诀没接,仿佛他额头上的伤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什么。
“不用。”
外面守夜的人看到慕诀这个模样,都吓了一大跳。
男人丝毫不在意他们的眼光,大跨步往他们的车走去。
徐峰见状,赶紧上前替他开了车门。
关好门,徐峰从另一边上车,直接一脚油门踩到底,往家里开去。
慕诀偏头看外面本就不多的路灯一闪而逝,原来他是没有家的,他又在奢望什么。
既然他的世界只有黑暗,那就灭掉那些快要燃起的光。
但令慕诀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姚娜还在客厅里等他。
姚娜看到他的瞬间,她瞳孔猛地一颤,“你……你……”
眼泪哗地就流了下来,“你怎么受伤了?严不严重?”
慕诀看了他一眼,“不碍事,小伤。”
“哪里是小伤,明明流了很多血,你坐在沙发上等我,我去拿医药箱。”
姚娜从厨房拿来医药箱的时候,客厅里早已没了慕诀的身影。
她赶紧提着医药箱往楼上跑去。
他推开卧室门的时候,听见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她把医药箱放在茶几上,来到浴室门口,抬手敲了敲门,“少主,您伤口不要碰到水了,怕感染,等会儿您出来我帮您处理。”
慕诀闻声,他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但也就仅仅一瞬。
水直接从他头顶淋了下来。
很快原本没有颜色的水,瞬间染上了红色。
纵使额头上的伤碰到水的那一刻很疼,可慕诀丝毫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