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锦不由吃惊,“这究竟是谁干的,这样胆大妄为!”
谷秋摇头,“沈府中有暗卫保护,王府的人查不到,不过,左不过是沈家那些姑娘做下的事情。”
萧扬欢微微抬眸,并未回道,倒是吩咐两人,“这事,沈家比我们更上心。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派人关照太医院,务必要留下沈三姑娘的命,我要她还有用。”
谷秋颔首领命,却有几分担忧,“只是公主,如今的形式,沈家现在也算是和王府交恶了吧。往后,该如何是好。”
萧扬欢和沈家之间的关系,从沈家家眷京城最初,发展在现在,早就无可挽回了,既如此,不如顺势而为,如背后那人所愿。
“你现在就去库房将沈家送来的那些药材中,选半车送还沈家。虽然沈家屡次三番和本宫过不去,但本宫向来仁慈大度,此番不计前嫌,宽恕沈三姑娘戏弄之罪。但愿她这般忠贞之女在沈家,得宜保全性命。”萧扬欢吩咐着又看向谷秋吩咐道,“告诉朱公公,沈家怎么来了,咱们怎么还回去!”
重锦眼神一亮,随即明白过来笑道,“还是公主的法子管用,奴婢定会转告朱公公的。”
说罢,就飞快跑出了内室,引得进来回话的郑嬷嬷一阵训斥声。
午后,朱公公带着大半车的药材,招摇撞市的从廉郡王府一路道沈府去,搁下药材,皮笑肉不笑的将萧扬欢的意思转达。
沈家众人神色不一,为首的沈二老爷尚且不知道自己的大女儿背着自己已经做了这等事情,不待朱公公离开,气性一起,盛怒之下,起身甩了沈大姑娘一个响亮的耳光。
“你这个逆女,这般冷心冷肺!”
突然的惊变,吓呆屋内一众姑娘。沈大姑娘双目圆睁,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父亲,眼泪憋在眼中,泪花闪闪,倔强的不肯落下。
朱公公大风大浪经历过来的,眼神一转,语气也犀利几分,“沈二老爷,你这是不满王府和公主殿下的宽恕,想要求得一个说法么?公主殿下因沈少傅帝师之尊,一再对沈家忍让,你不感激谢恩,还当真杂家面儿打人,是何道理?今日的事情,杂家一定会报给宫里知道,好叫贵人都知道沈家的家教!”
说完,也不会理会众人,怒气冲冲的摔袖而去。
被自家女儿看的心头愧疚不已的沈二老爷,因为朱公公的一席话惊醒,想要拔腿追去,就听得身后沈大姑娘用带着哭腔的声音道,“父亲无缘无故,就责打女儿,是欺负女儿没有生母疼爱,还是祖母不在身边,无人可怜么!”
沈大姑娘的生母言氏出生书香世家,她是沈少傅挚友的独女,挚友与他有生死情分,在临终前,将独女的终生大事托付给了沈少傅。最后,沈少傅一番挑选,选中了心性简单的沈二老爷。
可惜这位沈二夫人寿岁不长,福气不厚,在临产之前突然感染风寒,之后不到半年便不治身亡。而沈大姑娘在沈二老爷娶了继室之后,就被沈少傅亲自将其抱到沈老夫人身边养着。
沈二老爷闻言,浑身一震,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已经掩面哭泣,羞愤背身离开的长女,心头五味陈杂。他对这位女儿的心情十分复杂,承教沈老夫人,礼数规矩,聪慧才学都是极好的,便是性情都是温和大方。
人人都羡慕他又这般优秀的女儿,可是因为并未长在身边的缘故,沈大姑娘太过优秀,而作为父亲的他又太过平庸,比起会撒娇的三姑娘,父女相处之时总有一些生疏和无所适从。
沈大姑娘哭着跑走之后,沈二老爷独自面对一堂面含责备的侄女,也无辩解之语,长叹一声,转身追朱公公去。
只是,朱公公是做惯了传话的差事,脚程极快,沈二老爷因为沈大姑娘一席话晃了心神,等他追出沈府外,就只看到廉郡王府的马车哒哒走远了。
而在宫里正在帮着元康帝处理朝政的沈少傅,正好撞上了进宫告状的朱公公。
朱公公是先帝选给昭哀太子的心腹,心思口才都是悉心调教过的,他见了元康帝捏着萧扬欢姐妹几个无父无母又无祖辈照拂,十分可怜,好一同哭诉之后。又结结实实的告了沈家对廉郡王府的无礼,最后,又用沈家辜负萧扬欢一番好意,冒犯皇室为结尾。
几乎大半个时辰的功夫,整个启元殿都听得朱公公一个人抑扬顿挫的哭诉,若非场合不对,正在听差事的永昌候几乎都要拍手叫好了。
而元康帝的面色几乎铁青,沈少傅看在眼中,心沉甸甸的可怕。
“阿难自己身子才好,如何送了药材去沈府?”元康帝沉声问道,“可是你们欺负公主年幼,叫她失了公主之威?”
朱公公哭声一顿,有些诧异,随即用更加惨烈的哭腔回道,“皇上您没听每月来看望公主的宫人说么,公主最是敬仰沈少傅的为人和博学,连带着对沈家人都礼让三分。沈三姑娘年纪小,又是从江南来,戏弄公主,公主也不愿生事,叫皇上和沈少傅为难。”
自从朱公公进来就一直跪在地上请罪的沈少傅,听了这话差点没一个趔趄直接趴下。昨日萧扬欢生气时的态度,他可没有感觉到一国公主对他和沈家的半分尊敬。可是这位公主做事处处周到,态度十分谦虚,一直避让沈家。
反而沈家数次冒犯,咄咄逼人,眼下,他只怕是把嘴说烂了,都没人相信这位公主的险恶用心,因为他自己都不信。
元康帝才因国事烦心,又被朱公公一顿哭诉恼怒不已,看向跪在一旁的沈少傅问道,“少傅,沈家之事,朕不能轻纵。”
沈少傅不会求情,他拱手向年轻的帝王回道,“沈家几次三番冲撞公主殿下,险些将公主殿下置于险境,臣不敢求情,只请皇上彻查此事,还公主殿下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