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清珂听了这话,心里安稳不少,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我心里想着,左右赐婚也已经下来了,赖是赖不了了。只是两日看母亲和兄长整日愁眉不展,也跟着担心起来。现在听了公主这话,倒是放开了。”
贺清愉跟着笑,满脸无奈之意道,“合着我们是白担心了!”
这边兄妹二人互相拆台玩笑,另一边萧扬欢已经在细细询问萧扶欢进女学想要那些人来作陪。
萧扶欢想了想回道,“我回去写个名单,回头送到阿姐这里,再请您定夺?”
萧扬欢点点头,心里想着,有金嬷嬷帮着掌眼,也算是好事。
这会儿时近中秋,王府上准备了不少月饼,谷秋端来各色月饼,两个丫头就选月饼吃去了,留下萧扬欢和贺清愉坐在正房中说话。
“帝后赏赐清欢郡主女儿位份的事情出了之后,京城安分了不少,大多都在盛赞帝后心慈仁善。”贺清愉对萧扬欢道,“不过当年清欢郡主突然下嫁进许家的事情,被人翻了出来。”
“这招可算不得高明。”萧扬欢清冷的声音在正房中响起,“张贤太妃能在先帝内宫中养育一双儿女,一步步高升至正一品妃位,不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来。何况,事情已定,裕王叔还在皇宫中养着。”
贺清愉轻轻一笑,转眸看向眼前的少女道,“招数高不高明不要紧,管用就行。皇上至今无皇子,膝下只有一位公主,国本不稳。而皇室子嗣不丰,与皇上血脉亲近的也只有裕王和廉郡王了。”
萧扬欢抬眸沉声道,“皇上年纪尚轻,未必不能有皇子降生。若是我,定然要禀明皇上,彻查这些事情的背后主事者。战事刚定,漠北使臣不日就要抵达京城了,前朝后宫这个时候都不能再出一点茬子。”
“不过是些流言蜚语,为何这般重视?”贺清愉不甚在意的道。
萧扬欢转眸凝神回道,“与北宋和亲之事是先帝钦定,当年北宋皇帝亲口向先帝诚意迎娶皇室所出的公主。先帝再三犹豫,最终在一众适龄的公主中,选了贤达宽厚的贤太妃生养的四姑姑。”
贺清愉微眯双眼,“这事,倒是不曾知道。”
“也是我在先帝身边呆久了,听得一些闲话。在北宋使臣来之前,先帝却是有意清欢郡主和亲,不过后来选了他人。至于清欢郡主匆忙下嫁许家,有勇王府心疼女儿之故,也有情投意合的缘故。眼下这个情况,这般挑事是见不得勇王府向皇上尽忠,还是想要南楚和北宋不睦?”萧扬欢冷了面色,十分肃穆
贺清愉略有迟疑道,“皇上是仁慈之君,只怕这番话落在他的耳中,又要说为臣子的多心了。”
“既然是皇上,仁慈大度或许有,但疑心从来都存在为君者的心中。只管进了臣子的本分,说了这话,为君者如何做,就是他的决断了。”萧扬欢回道,“何况,皇上在潜邸的时候,只问贤名,不曾有过仁慈之心。”
贺清愉听得萧扬欢这话中有几分冷意,不禁多想了几分,忽然想起,元康帝的嫡长兄,已薨逝的昭哀太子在世的时候,素有仁慈的美名。
萧扬欢打量贺清愉几眼,见他似有所动,于是继续道,“贺候,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皇上了。你们贺家根基太浅,若是想要达成所愿,除了一步步按部就班的往上走,便只能多费心心思,揣摩上意了。”
贺清愉心头百味陈杂,萧扬欢的话如同一把刀子,直直扎进了他心里最深处的地方。贺家从前的门第煊赫和如今的勉力支撑,成了他和母亲杨夫人的一道心坎。
所以,即便是知道镇国公府的这门亲事,未必适合贺清珂,母子二人在林立果提出之际,没有谁说出不允的话。
甚至,二人考虑的都是在其他方面勉力补偿贺清珂,丰厚的陪嫁和田产铺面人手而已。却从未想到,若是永昌候府门第兴旺,林贺两家的婚事,自然是门当户对。
秋风阵阵,卷起被树枝抛弃的落叶,在天空中划出美丽的弧度,然后消亡。
“萧扬欢。”贺清愉突然开口道,目光从未有过的直白和坦诚,“贺家却是想要重新回到从前的辉煌,但你说的法子,好似火中取栗,成功也绝非必然吧。”
萧扬欢玩味一笑,好看的唇瓣翘起一抹弧度,“贺候,功成名就如何会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呢!你瞧林立果还是大长公主的嫡子呢,他想要出人头地,不也得提刀上了战场上于人厮杀搏的出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