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躲在阴影处的人轻哼一声道,“自然不妥,钱家的生意虽然被砍了一半,但剩下的一半足够在京城站稳脚跟。钱家老夫人可不是轻易就言败的人,何况这事已经要了钱家两条人命了。对了,这两日钱家有什么动静没有?”

冯三老爷回道,“好像前些日子,钱大老爷去了一趟清净寺。”

“这就对了,定然是那位公主殿下的意思,让钱家离京,算是了结这一桩和钱家的恩怨。毕竟现在,京城已经开始议论这位公主狠厉了!”

冯三老爷顿了顿,京城热闹,新鲜事情不断。茶坊酒肆,街头巷尾,倒是更多的人在议论京城中因为元康帝判了钱氏斩刑后,那些因为由妾成妻的人家,尤其是还牵扯到了人命官司的。

这人却不管这么多,他起身在在不大的院子里来回走了两圈后,对冯三老爷道,“京城这些年安生不少,是时候闹出些动静了!”

冯三老爷听了后,没有来的一阵心惊肉跳,但是这位爷的事情,他不敢过多的插手,只能低头听他自顾自己的说话。

虽然钱家不甚贵,却是足够的富,里里外外折腾了三两日才草草的收拾了大半,加加减减的留下老仆和管家看守京城钱府,选定了次日出发。

钱老夫人劳神在在的坐在马车上,听着外头闹腾,伺候在她身边的嬷嬷撩开帘子瞅了瞅,“想当年老太爷在的时候,咱们从老家往京城来的时候,何等艰难,如今也算是富贵还乡了!”

“回去的路哪里有来时候的路太平,如今我年岁大了,说什么他们夫妇都不听,且看着吧,总归是要吃些苦头才知道老人言的重要!”钱老夫人半睁着眼,沉声说道。

嬷嬷没有接话,昨夜母子二人在正堂上吵了两个时辰,最后还是大老爷说了三从四德,梗着脖子逼得钱老夫人答应了回老家的想法。

今年南楚京城的冬天来得有些早,萧扬欢送了萧昭佑去了智大和尚处听禅回来的路上,阴沉的天空竟然飘起了多多雪花。

叠翠一面扶着萧扬欢往回走,一面嘟囔道,“早知道就给公主您准备一身大氅了,若是冻着了可不好!”

“下雪好啊,下雪路难行,行人也不会多!”萧扬欢垂眸说道。

等回了琉璃院,萧扬欢一身都是雪花,谷秋一脸紧张的迎了上去,伺候萧扬欢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一面督促着小丫头们多燃两个熏笼。

这场雪,好似积攒了许久,从早上足足下到傍晚才停下来,正在这时,琉璃院前突然来了个人,提这袍子,大步朝前十分急切的样子。

“贺候这个时候来,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徐凝慧端着一杯花生奶酪含笑对萧扬欢道,“我这几日精神不济,倒是没注意你在忙些什么,不过有贺候帮着你,倒也不差!”

萧扬欢转头望外扫了一眼,又回头对徐凝慧道,“太医说,你身子本就弱,接连怀孕,此胎一定艰难。”

徐凝慧垂头扶着尚未显怀的肚子,笑得慈善,“我知道,太医都说了,但是舍不得!等公主成亲做了母亲就会明白,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得上一个和你骨肉相连,血脉亲近的孩子。”

孩子?无论前世今生,她都没有过。有个自己的孩子,会是什么感觉呢?

正想着,贺清愉走到萧扬欢面前,剑眉入鬓,墨染似的黑瞳,冻得有些泛紫的嘴唇,即便是有些憔悴,也掩盖不了他出色的外貌。

若是······

“公主,钱家出事了!”

萧扬欢却不慌不忙的伸手替他道了一杯清茶,“天寒路滑,辛苦侯爷一路冒雪而来!”

贺清愉看着眼前的这杯还冒着氤氲热气的清茶,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焦急之色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恍然,“你知道?”

萧扬欢收回送茶的手,抬眸含笑看向贺清愉,“事情就出在清净寺不远处,离我的非相庄不过三里远,想不知道都难!”

“那你为什么不救他们?”贺清愉有些奇怪问道,“你答应放过钱家上下!”

“我何时说过?”萧扬欢依旧浅笑晏晏,“我当日答应的是钱家大房夫妇,会让他们安然无恙。如今他们可有受伤?”

“钱家老夫人和钱家二房的一位庶子死了!”贺清愉蹙了蹙眉头,“当日钱家大老爷夫妇以为你一定会放过钱家上下,如今出事的地方又离你的庄子这样近,钱家若是反咬你一口?”

萧扬欢端着茶盏,徐徐往唇边送去,素手芊芊端着瓷白的汝瓷,一时间说不上是手好看,还是汝瓷精致,“钱家主事的钱三死了,这消息是上午送到的,约莫明后日钱家上下就会收到消息。本宫承诺会放过钱家,只要钱家离京。可是能有手段害死钱家的,除了本宫,还有别人!”

贺清愉一时无语,她的话确实有些道理,钱老三死了,钱家老夫人死了,那知道钱家和那人合作的事情,以及能够指认那人的人都不在了。

比起萧扬欢,藏在钱家背后的那人才更有可能下手。毕竟能陷害一国公主的人,无论是手段还是势力都不容小觑。

“我看钱家大老爷不像是聪明人!”贺清愉还是有些担心。

今日发生刺杀的时候,那钱家大老爷不说指挥家丁反抗,甚至躲在了钱大夫人身后,钱家上下乱作一团,钱老夫人不得已出来主持大局,这才被那些人看准了,一刀要了命!

萧扬欢回道,“不聪明有不聪明的好处,只要稍微给些暗示,他一定不会怪道本宫身上。”

就在钱家大房露出要见她的时候,萧扬欢早就布下局,时不时的为难钱家三房的人,对于其他几房的人一改不做理会。

今日死的可不止钱老夫人还有钱家二房的公子,这做法可不是她的一惯作风。

“阿弥陀佛,我一个吃斋念佛的人,看不惯别人只会为难一二,断然不会下死手。”萧扬欢双手合十念叨一句。

贺清愉默默的咽下想要脱口而出的话,“虚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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