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鬼城,阴云密布,黑雾迷绕。随着铃音的哑然而止,众僵尸也一动不动,气氛比方才更加诡异。秋霜站在明镜的对面,一双红瞳,远远的看着他。她一袭白衣如雪,全身笼罩着一种冰冷剔骨的阴郁之气,清美的面庞,苍白凌冽,映得额间那抹朱砂更加妖艳诡异。
血色红瞳,极目远望。当看到明镜以后,血色红瞳似乎动了一下,静静的站立在原地。
十年前,有个女人,就像现在这样,静静的站在他的身后,默默看着他走远。
明镜激动地飞身来到秋霜面前,情难自控,抱着秋霜,失声痛哭。
“霜儿,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明镜悲恸欲绝,痛哭流涕,他无法控制自己。
十年不见!面目全非!
原本想过很多再见面的场景,想像秋霜如秋老先生一般,拔剑杀他;或者恨他不理他;甚至想像着她能够原谅自己,还能唤他一声,“明郎”。可就是万万想不到,他的秋霜,是如今这般模样!
秋霜始终不为所动,清清冷冷,无欲无为。
阴云渐散,一抹柔光自云间散落下来,群尸又有些躁动。这时,不远处又响起清脆的铃声,秋松龄和清儿站在明镜身后,一边念诀,一边摇铃,铃声忽明忽暗,铃音幽怨绵长。这些僵尸听到铃音,纷纷弃战,向着古堡走去。
秋霜肩膀移动,硬生生的挣脱明镜的拥抱,毫不留恋的转身往古堡走去。血色红瞳,无波无澜。
行至秋松龄和清儿身旁时,那双血色红瞳中的眼球居然僵硬的动了一下!
在铃声的催动下,她并未停止行走,只是边走边转动僵硬的脑袋,血色红瞳缓缓向下移动,盯着秋松龄膝下的小儿。边走边默默回望,一眼千年,那红瞳竟流下了血泪!映得煞白的脸孔更加恐怖骇人。
清儿大骇,竟吓得晕了过去。
铃毕,明镜才恍惚清醒,他拭去眼泪,飞身就要去追秋霜,却被秋松龄拦住,“不要追了,她已经不认识你了。”
明镜无法相信,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仰天长啸,悲泣不止,心中的悲痛,无法释怀。
“当年,你为什么要走?你可知,她当时已经”秋松龄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老泪纵横。
“她当年苦等你不来,日夜吞声饮泣,珠泪偷弹,一气之下,负气离去。途中却遇到千年飞僵,修为道术极高,待我们赶到时,她已经被飞僵咬死。”秋松龄悲痛不已,“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在这鬼城避世?就是因为这里能克制住她的煞气,不至于让她霍乱世间,而被人斩杀啊!”秋松龄捶胸顿足,唇角颤抖,吞声忍泪。
明镜闻言,更无法控制,他悲鸣道,“我与霜儿,情投意合,怎奈师门有命,我当时想,我乃修仙之人,岂能儿女情长啊!霜儿,只因我一时错误,误你一生,我也落得个一生无修无为。”
素衣白发,乍一看去,瞬间苍老了。语毕,青邪墨宝剑出鞘,明镜竟要挥剑自刎!
炫光刺目,宝剑锋利,当青邪墨宝剑堪堪要划向明镜颈部的时候,秋松龄捻指一弹,一股真气将宝剑弹落。
“你万不能死!”
“你可知,她死前已怀了你的孩子!”秋松龄艰难的开口,那段回忆,让他痛苦不堪,如果不是他老了,面对劲敌,没有能力保护他的家人,他定会将这个秘密带去坟墓。
明镜的心头又燃起了希望,悲喜交加,狂笑飙泪。
“她怀了一个鬼胎!一个僵尸,她竟然怀胎十月,最后硬生生的剖开肚皮,将孩子拿出来给我!她那生剖的伤口,经久不和,常年殷红溃烂,让人看不得,我的秋霜啊!”秋松龄颤抖着缓了口气,指着明镜,一字一顿,“你若还有点良心,把他带走,再也不要回来!”
明镜顺着秋松龄的眼神,看向躺在地上的清儿,想不得难怪一直有种一见如故的感觉,当下便有了决定。
“秋前辈,您放心,我会安置好清儿,然后就回这里,您和霜儿,一定要等我!”
秋松龄幽幽叹了口气,“我们两个,一个是已死之人,一个是将死之人,又何须在意,你且看顾好清儿,便已了却我们的心事,也不枉她生生破腹,替你生下孩儿!”
明镜后悔不已,深知缘分未尽,当即拜别秋松龄,带着昏睡过去的清儿,离开牧野鬼城,临走前怕那鬼面人再来,用力量加持,在牧野鬼城外围再行加施结界。并与秋松龄约定,五日之期,定会再返,让他们务必在此等候。
这次,他必不相负!
封印结界的时候,他感觉牧野鬼城内的僵尸蠢蠢欲动,阴气慎重,甚至有不少修为不再他之下的僵尸,虽暂时可被控制在牧野鬼城,但仅凭他一己之力,封印尚不够坚固,也许抵挡不了多少时日。
所以他先顺路到元丹圣府,专程去拜访元丹圣府的圣女,怜清子。想得到怜清子的帮助。元丹圣府专修丹药,府内丹药名录数不胜数。圣女心慈,悲悯众生,府内弟子除日常研习丹药外,就是出府历练修行,历练途中广施丹药,故,元丹圣府被人们以丹侠著称。
明镜带着清儿,日夜兼程,一刻不敢耽搁。不出两日,便到得元丹圣府管辖境内。
此时天色已渐黎明,晨辉初展,远远望去天边浮现一抹淡淡的鱼肚白。清儿已有疲惫之色,拉着明镜的海水云卷袖,嚷着跟伯伯要吃的。
明镜难得眼里含笑,宠溺的将怀中干粮递与他吃,一大一小,在林间穿行。忽然,他们听到有人大声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二人闻声而至,见一身着暗红色细丝花纹罗裙的女孩,红衣翠舞,大约清儿一般年纪,一双亮瞳,明净清澈,姣白的脸蛋上还隐现可爱的婴儿肥。她手持一把短剑,正在抵御一波玄蜂,玄蜂一般三五成群,各个腹大如壶,善于蜇人,并且有毒,轻则重伤,重则毙命。
这女孩好大的胆量!
明镜立马抽出青邪墨宝剑,剑光一挥冲上前去,“姑娘,你先到一旁休息,我来帮你!”说罢,也不等女孩回答,便挥剑混迹于玄蜂之中。
红衣女孩见白衣男人功法高强,便听话闪到一旁,凝神戒备。
只见白衣男人和一群玄蜂搏斗,那人白衣白发,面容清冷。一把宝剑,闪烁着玄青色光芒,剑芒所到之处,皆有巨蜂噗噗掉落。
她看的出神,啧啧称赞,这人功法竟不在她的尊师之下,不禁在心中默记此人剑法手势。凝神间,竟浑然无觉身边还有一人的存在,更不曾发现危险已经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