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今天城中张员外家的侄子娶妾。”扬州城中,几个乞丐聚在一起,穷极无聊地聊起了这个话题。
“娶个妾而已,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上会城里面王老爷子的儿子成亲,那景象才叫壮观呢。”旁边一个乞丐很是不屑地说道。
“一边去,你懂什么。”说话的那人很是不满地回了他一句,随即又是一脸向往的模样说道,“我今儿一早可是亲自去看了。那场面,我从小长那么大可是没见过。那什么王老爷子的儿子成亲,那场面跟着可没法比。”
“没见过世面,你还不是跟我一样,是个花子,好歹我当年也算是有些钱财,可就算是那样,我也没听说过那家娶妾会弄得比王老爷子的儿子成亲那次场面还大。”这个乞丐看起来当年也风光过。
“不信就算了。”先前那个人看到还有很多人等着自己叙述现场的情况,哪里还有时间跟他扯皮,“我虽然从小就是个花子,可是这天下当真要属我这样的人最有见识了。若是哪家成亲,这大院我是进不去,顶多在门前看看能否见到几文喜钱,要么就是在后门等着吃剩的东西。可是这接亲送亲的队伍可骗不了人,这要看这个就知道这家的婚事办的怎么样了。”
“哎,我说小五子,别跟张大头啰嗦了,快点说说,到底怎么回事!”一旁有人等不及了,赶紧催促道。
“那我就开始说了。”这个小五子估计是说书的听多了,也是吊足了其他人的胃口。特别是先前那个和自己抬杠的张大头那种又像知道,结果被自己发现了又赶紧撇过头去的那副神情,他是满足极了,“要说这张员外的侄子,那可是不得了,他可是当今皇上新封的朝廷忠勇伯、另加太子太傅衔。”
“太子太傅是什么头衔?”一旁有不懂的人问道。
“这个我听说过。”旁边赶紧有人献宝,“听说这太傅就是先生,教书的,太子太傅不就是给太子教书的先生吗!”
“不会吧!”
“不可能!”
“这张员外才多大岁数,他侄子就给太子当教书先生了?”
“就是就是,听说那给太子教书的都是什么……什么大学士,都是一头花白的老家伙。”
“你们还别不信,我是听一个差大爷说的,这张员外的侄子叫张凡,听说是去年的科举第一名,是个状元郎,这学问自然是没问题了!而且我还听说他是什么连中三元。”小五子学者私塾里的先生,摇头晃脑地说道,虽然他也不知道这“连中三元”是什么意思,但是状元郎代表着什么,他可是知道的。
“真的!”旁边马上就有人问道。毕竟状元这个词他们以往只在说书先生的口中听说过,如今虽然也是听别人说的,可是这要真实精彩的多。
“那当然,我小五子可从不说假话,除非那位差大爷骗我。不过我想他说的都是真的,这天下谁敢拿状元郎开玩笑啊!”小五子理所当然地说道,神情中那是十分自得。
“那这个状元老爷娶得是哪家小娘子呀?长的怎么样?”又有人赶紧问道。果然这个是他们最感兴趣的话题。
“听说是城中镇守太监刘山刘公公的妹子。”小五子说道。
“这太监还有妹子?”一旁立刻有人问到。
“放屁。”小五子敲了他的头一下,用一副看傻瓜的眼神看着他,“太监是没儿子,谁规定太监不能有妹子的。”
看到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小五子的自信心再一次膨胀起来,继续说道,“今天我在张员外家门口候着,虽然知道这娶妾不会洒喜钱的,但是听说这刘公公的妹子那叫一个水灵,特意去看看的。”
“那你看到了没有?”
“看到了,那模样、那脸蛋,可比那丽春院的头牌春月姑娘还要漂亮。”小五子说着,眼神有些失焦,脑子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那春月姑娘咱哥几个可都是见过的,当真还有人比她还漂亮?”下面立刻就有人不信。
“那是自然,用那话来说,就是……就是什么鱼落雁,什么月羞花。”小五子骄傲地说道。
“当真?”下面立刻有人再次问道。
小五子没有说话,只是顾着点头表示确定。
“放屁,那成亲的女子都是盖着红盖头的,你从哪里看见的。”那张大头听到这里,似乎有些不服气似的,立刻反击道。
“是啊。小五子,你不是在骗我们吧?”下面立刻也有人跟着附和道。
“你才放屁。”小五子似乎是被侮辱了一般,指着张大头,满脸气愤地说道,“都说了是张员外的侄子娶妾的,这做妾的进门哪里有该红盖头的。”
听他这么一说,那张大头不再说话了,而旁边的人也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
看到众人的表情,小五子的心里可都乐开了花,似乎是在庆祝自己的又一次大出风头。可是当他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一个小花子跑来打断了他。
“小狗子,没看到我在告诉这些人张家的婚事,你个小兔崽子跑来捣什么乱!”被打断的小五子似乎十分地愤怒。
“不是的,小五哥。”被称为小狗子的小花子跑的有些气喘吁吁的,还顾不得顺口气,就赶紧说道,“那张员外家在发吃的,听说还有肉,好像过会还有钱拿。”
“真的!”
“小狗子,你要是敢骗我,等会就来揍你。”一个人边跑着还边跟小狗子说道,其他的人哪里还有功夫说话,都是往张家的方向跑去。
看到本来为着自己的人如今都不在了,小五子有些被抛弃的感觉,就连那个先前对自己极为不屑的张大头听到有吃的、有肉又有钱,也是立刻跑去张家了,连找个嘲笑他的人都没有。不过下一刻,小五子就反应过来了,毕竟自己的面子不重要,重要的是填饱自己的肚子。
这就是如今正在扬州城中各个地方发生的事情,情况也大都差不多。不过他们都有个共同的目的,那就是张家大门口。
这件事情也是当初张凡让张玉方办的,据说连钱都是张凡出的,当然,那些钱自然是从刘山和其他那些官员那里来的。张玉方当初还不是很明白张凡这么做的原因,若只是想要施舍,什么时候不行,非得等到这个时候。他也问过张凡原因,不过张凡并没有告诉他。他之所以这么做,其实也是要演一场戏给刘山看。
如今,张家庭院中的宴席还在继续着。话说如今已经是申时过半了,而这些人倒还是性质好的很。这菜肴做的当真是细致,还是张玉方专门让扬州城里一等一的大厨准备的,花了不少银子,可是并没有人吃多少,大多都是逮着酒往肚子里灌。这酒张玉方准备的也是上好的货色,他就是知道会有这种场面,买来的酒都是比较清淡的,要不是这酒当真不错,下面早就有人不愿意了。可就是这样,还是有人醉倒了被扶到客房去休息。而张玉方准备的两大车酒几乎都快见底了,却还要考虑晚上的。这不,他又吩咐儿子张延再去多买些来。
张府内外都是热闹的很,可是所谓的相辅相成,这里自然有安静的地方。张家大院里较为偏远的一处厢房中,这里虽然还能够隐约听到一些外面的热闹景象,不过已经算得上是比较安静了。
房中,张凡和刘山相对而坐,都在那里喝着茶水。对,不是品,就是单纯的喝。刚才两人虽然都知道控制,不要喝太多的酒,但是任然有许多人上来敬酒,虽然有些人二人都不怎么想回应,但是因为今天的特殊情况,不得不笑着举杯畅饮。这不,如今两人跑来这里躲着,大口地喝着浓茶驱散酒意。当然,二人坐在这里可不仅仅就是为了喝茶,而是有许多事情要谈谈。
“张大人,不对,现在得改叫妹夫了。但是不知怎么的,咱家这叫着可真不对劲,还是用大人称呼吧。”刘山这么说明显是在摆低姿态,告诉张凡如今自己可算是他的手下了,想要取得张凡的认同。
“刘公公说的是,不是张凡矫情,也不是这声大舅子喊不出口,实在是别扭。”张凡也随着他这么说道,“以后咱俩私下里就这么称呼了。”
“好。”刘山并没有什么为难的地方,直接答应了下来,接着说道,“张大人今儿个可是新郎官,怎地不去陪宾客,把咱家拉到这里来?”
“刘公公,咱们是名人不说暗话,张凡请你过来,想说什么,相比公公心里清楚的很吧。”张凡又喝了一口茶水,语气有些理所当然,而眼睛却只是盯着茶碗中飘着的一片茶叶。
“倒是咱家矫情了。”刘公公告罪道,“听说今天,张员外在向城中的叫花子布施,想必这也是张大人的意思吧。”
“不错。”张凡没有意思由于地说道,“我张凡想要不择手段地往上爬,想必这也是刘公公想要看到的。而这往上爬,除了要立功、还要有陛下的赏识,若是能再有些好名声,刘公公不觉得这样更好吗?”
“好好。”刘山笑着说道。刘山的心里面当真是高兴的很,所谓出名,这虚名也是名气,故意做出来的名声也是好名声。只要能有个好名声,谁还管你是不是故意弄出来的。而这样的张凡,也正是刘山所需要的。
“不谈这些了。”张凡放下手中的茶碗,看着刘山说道,“张凡有些正事要和公公好好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