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重渊话音落下。
他就那么面对着白明微的方向。
虽然没有眼神交流,可他浅浅光影映照下的面庞,无不透着深情。
此时此刻的他,比那月色还要温柔。
白明微如同被蛊惑一般,目光粘在他身上,怎么也无法撕开。
她忽然站起身,双手按住萧重渊身侧的藤椅。
乌黑的头发先垂落,被温柔的夜风拂到萧重渊的面上。
她身上那股梨花的清甜顿时袭来,无孔不入地将萧重渊包裹。
萧重渊竟怔住了,一动不动。
白明微俯身,却是半响都没将那个吻落下。
最后,她伸手覆住萧重渊僵住的手,柔情似水:“在我心底,谁也无法替代你,谁也比不上你。”
萧重渊唇角扬起,笑容逐渐扩大,如头顶的星河般璀璨无双。
下一刹那,他猛然振臂将白明微捞进怀里。
白明微猝不及防,就这样被他健硕的臂弯搂住。
下巴也顺势搁在他宽厚的胸膛。
温暖,浊息。
如同一张温柔的网将身子茧住。
白明微下意识要挣扎起身,耳边却传来一声低吟:“一会儿,就好。”
思及元五口中的命格箴言。
白明微缓缓阖上双眼。
而她的脑袋,也顺势沉溺在萧重渊的肩窝。
上一次拥抱,她没有拒绝,也没有迎合。
可是这一次,她的手却主动揽住了萧重渊的腰。
她深吸一口气,鼻端是熟悉且安心的味道。
“好温暖呀……”
夏末的天,热都来不及。
这一声温暖,指的不是怀抱。
而是那一瞬间,就仿佛找到了归处的心。
萧重渊的手,规规矩矩地揽着她。
极尽温柔。
“小姑娘,我的怀抱永远是你的,我的温暖也永远属于你。”
白明微没有言语。
无月的夜空,尽是闪耀的星光。
倘若没有肩负使命,不需要对边疆十数万将士负责。
不用去管黎庶苍生之苦。
或许她真的,很愿意为近在咫尺的男人挽起头发,洗手作羹汤。
只可惜,他们中间,终究横着太多太多。
这些责任,就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以及竖起的万丈天堑。
想要迈向彼此,实在太难太难……
这时,白明微的耳边,传来声音。
“就算我们之间的距离,遥远得就像星星月亮,但你依旧在我目之所及的地方,总能落入我的心里。”
白明微深吸一口气。
揽住萧重渊的手紧了紧。
她一句话也没说。
但是她的动作,却已经无法掩饰她的心意。
她心悦这个男人,真心悦爱。
只是于她而言,儿女私情,被迫排在了家国天下的后面。
所以她的情谊,就像这没有用尽全力的拥抱一样,无时无刻不带着克制。
可尽管如此,已足以叫这个为她跨越千山万水而来的男人心满意足。
最后,萧重渊将她放开:“你知道,我始终在你的身边,在你需要时,就能立即得到帮助的地方;在那个永远可以第一时间支持你的地方。”
白明微还是没有说话。
松开萧重渊的刹那,她的唇,如同蜻蜓点水般落在了萧重渊的面颊。
那速度,快得连她的唇是否柔软,是否温暖都感觉不到。
可是却如同火炬,霎时灼烧着她的面庞。
在萧重渊再度怔神的刹那,白明微已然落荒而逃。
她离开萧重渊的院子,撞到前来找她的元五。
那脸红心跳的模样,也被元五尽收眼底。
元五越过守卫,看向院子里身体僵直的男人。
他收回目光,看了看面色绯红的白明微。
霎时间,他已全然明白了所有。
一股无名的怒火,自心底窜起。
那怒意之中,还挟着无法抑制的妒忌。
因此他的言语,不由夹枪带棒,阴阳怪气:“哟,来的不巧,像是打搅了你们的好事。”
白明微已恢复如常,唯有那双手,微微地颤着:“是不巧。”
元五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这一刻他怒不可遏。
只是这通怒火,他却不知该如何宣/泄出来。
他咬牙切齿,双目猩红:“镇北大将军,归根结底,你也是名女子。”
“身为女子,应当举止有度,可别学那些不检点的脏东西,放/浪形骸。”
难听的话,珠子似的往外蹦。
这一刻,他已然不是元家最得意的儿子。
而是一个,他曾经最看不起的肤浅之人。
他如同这天下所有的凡夫俗子那样,拈酸吃醋。
白明微对元五的话无动于衷。
如今再刺耳的声音,也到不了她的心坎里去。
面对张牙舞爪的元五,她笑意清浅:“元大人若是看不惯的话,那就请您别看。”
说完,白明微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去。
元五恶狠狠地盯着她的背影,折身进入萧重渊的院子。
此时的萧重渊,伸手抚着面颊,形同痴傻。
元五怒气冲冲,可他根本就不在意。
那手把面颊抚了又抚,竟是受宠若惊。
元五冷嘲热讽:“心狠手辣的摄政王,竟也有这般幼稚姿态,不知被你那些臣民知晓了,会有什么反应?”
萧重渊微微抬首,依旧对他不做理会。.BIQUGE.biz
元五忽然俯身,两手按在萧重渊的藤椅扶手。
与白明微一般姿势。
他的话语带着威胁与冷意:“她是我的,希望摄政王不要染指!”
萧重渊伸出手指,点在元五的眉心之处。
轻轻一推,元五便被推开。
他笑得云淡风轻,声音却格外有力度:“元大人错了,她就是她,不是谁的附属。”
元五一字一句:“离她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萧重渊单手撑着面颊,不以为然:“本王不仅不会远离,还会越靠越近,你又能耐本王何?”
元五咬牙:“萧重渊,你当自己可以为所欲为么?”
萧重渊挑唇:“比起你,本王还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元五怒斥:“无耻之徒。”
萧重渊淡声回应:“你嫉妒了。”
元五正想反唇相讥,却哑口无言。
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鱼缸,鱼儿跃出水面又落下,荡起圈圈涟漪。
元五余光落在那水面之上,他看到自己因妒忌而乱了方寸的倒影。
那样子丑陋得令他忍不住唾弃。
目光一闪,他恢复如常。
接着,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萧重渊一眼,随后转身离开。
萧重渊笑了,却不是在笑元五的方寸大乱。
而是那种,愉悦的傻笑。
就像得了糖果的孩子,开心得忍不住手舞足蹈。
……
刘尧离开皇宫后,果然来找白明微。
他让人把白明微从驿馆里请了出来。
刚见白明微,他目光冰冷地盯着,一字一句:“是不是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