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缓缓落座。

他冲座位排在很后面的白瑜笑了笑。

白瑜心照不宣,默默坐着。

既然人选已经换了,那么比试可以继续。

被白明微打倒在地的图木鲁站了起来。

对于一滴酒水将他击倒一事,他难以置信。

这叫他异常愤怒。

而这怒火,也即将烧到陆云枫身上。

陆云枫握紧腰间的剑,准备走向台子。

他是高手,因此更能准确地判断他自己与图木鲁之间的差距。

他知道自己赢不了。

所以他此时的眼神,格外坚定,有种视死如归的意味。

这时,离他较近的白瑜起身:“祝陆少/将军武运昌隆。”

接着,白瑜压低声音:“你只需想办法保住性命即可。”

陆云枫几不可查地点点头。

元贞帝道:“来人,给北燕勇士换一把新的兵器。”

王公公马上去办,趁换狼牙棒的间隙,其余的兵器也都被换下。

众人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太在意。

图木鲁拿起狼牙棒,耍得虎虎生风。

他双目猩红地看着陆云枫,仿佛在看唾手可得的猎物。

“喝!”

他的衣裳登时震破。

那纠结鼓胀的肌肉,登时就显出来。

他拎着千斤锤,走路的时候发出“砰、砰”的闷响。

好比一座小山,带着压/倒性的力量,向陆云枫逼近。

尚未到更前,便能感受到一股煞气。

这是鲜血的冰凉味道。

他嘴裂开,于虬髯间只见一点红色,像极了血盆大口。

陆云枫握紧手中的剑,摆好架势。

在这样的威势下,他毫无惧色。

图木鲁冷哼一声:“小小竖子,不自量力!”

陆云枫没有逞口舌之快,而是集中精神在防御之上。

不等他有所准备,图木鲁的攻击,便悍然不可抵挡地袭来。

别看他块头大,但是动作却异常灵活。

那几十斤重的狼牙棒,在他手中如同一把轻巧的剑。

“铿!”

只是一下,陆云枫手中的剑,便断成两节。

狼牙棒擦着陆云枫的肩膀劈下。

霎时间,鲜血飞溅。

一大块皮肉翻卷。

那血就像是浇在火上的油,“腾”地一下点燃了图木鲁的眼睛。

他越杀越勇,如同凶猛的野兽攻击弱小的动物。

陆云枫只是防守,便已经相当吃力。

白瑜藏在袖底的手,禁不住颤/抖。

他永远也忘不了,当时红着眼睛杀向平城城墙的北燕人,也是这般凶悍。

在众看到这里,才发现图木鲁适才根本没动真格。

而被这样凶残的打斗所震慑的同时,他们也不由得惊于白明微的身手。

元贞帝的目光,不由落在白明微身上。

他的脖子,竟觉得有些冷。

倘若白明微想杀他,是不是随时都可以?

而这时,陆云枫已经多处挂彩。

浑身浴血,却没有一滴属于图木鲁。

他的防御和躲避,愈发显得招架不住。

他单方面被图木鲁碾压。

元五依旧转着酒杯,回味着适才尝到的相思酒。

那酒,好像有点酸。

他的脑海中,回想着白明微的话“唯有害相思病的人喝不得”。

相思病?

他怎么有这种奇怪的东西。

但是那酒入喉时带来的感觉,却随着时间的流逝缓缓被他忘却。

他拼命想记住,却怎么都记不住。

倘若能再尝一口?

若是能再尝一口?

他是不是就知道,这抓心挠肝的感觉,究竟是因为什么?

但他还是没有叫停。

因为他发现,一切都在白明微的计划之中。

倘若他叫停,便让白明微计划得逞。

他不甘心!

陆云枫已经鲜血淋漓。

白瑜看向白明微,想要知道白明微是否有解决方法。

众臣也跟着悬心。

唯有白明微,正在慢条斯理地倒酒。

酒香溢出,特有的味道弥散。

“叮!”

终于在陆云枫命悬一线时,元五轻轻敲了酒杯。

杀红眼的图木鲁忽然脚底一滑,竟一头栽下台子。

他输了!

而陆云枫,则捂着身上不停流血的伤,半跪在地上起不来。

他不由自主望向白明微,那眼神之中,满是崇敬。

只有真正体验过北燕人的强悍,他才更能体会到将士们浴血沙场的艰难。

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缓缓倒下。

太后疾呼:“御医!快传御医!”

宫人手忙脚乱,把陆云枫抬下去。

平西大将军的嫡子,留在京中的质子。

他若出事,西边可能异动。

太后能不着急么?

元贞帝的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失望的是东陵胜了,白明微可能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却没有想过,月城从此属于东陵。

群臣还以为他对陆云枫的表现不满,鲜少有人知晓他真正的想法。

这时,元五开口:“笨东西,这都能摔下来?”

图木鲁跪地,没有言语。

萧重渊笑道:“东陵真是人才济济,下一场与西楚的武试,不比也罢,西楚认输,愿奉上盟书。”

陆云枫已不算战力。

东陵可以换人。

但凡东陵与西楚打平,东陵在文试上的优势,还是能叫东陵胜了西楚。

萧重渊的弃权,其实也在情理之中。

白明微举杯,冲元五笑了笑。

元贞帝强颜欢笑:“如此一来,我们东陵便胜出了。”

元五起身:“月城从此归东陵所有。”

元贞帝捋了捋胡子:“本来就是东陵打下的,北燕也别不服气。”

难得说了句人话。

元五落座:“北燕还欠东陵一个条件,还请军师开口。”

元贞帝心想:完了,陆云枫张不了口,这盲眼军师是白明微的人,还不得提出解除婚约?

秦丰业也捉急。

而这时,阿一缓缓起身,朗声开口:“我东陵有好酒,想卖与北燕,还请元大人行个方便。”M..

此言一出,在众神色各异。

元贞帝松了口气。

太后有些惋惜。

怎么不解除婚约啊?

宋成章看向白明微:“丫头!这……”

白明微淡声说出了掷地有声的意味:“祖父从未教过我,可以以权谋私。”

宋成章一时怔住,随后笑了:“好丫头!”

白明微神色从容。

她曾计划过,要利用元五对她的那几分心思,达成酒水交易一事。

她一直准备的,以及一直做的,都是这件事。

她怎么会中途更改目标?

婚约的事还有其他解决方法,给今朝醉和国库入账,才是重中之重。

很显然,她成功了。

元五回答:“东陵的美酒,我甚爱。相信北燕的勇士,也喜欢这些香醇的酒。”

这样的场合,允诺许下,便不能更改。

元贞帝笑道:“那么,户部尚书沈自安,会与元大人相谈交易细节。”

元五笑道:“我定当恭候。”

如此,酒水交易条约达成了!

白明微在心底舒了口气。

元贞帝见白明微没有取消婚约,也是龙颜大悦。

他招呼大家:“都饿了吧,用膳,喝酒!我们把酒言欢。”

很快的,有宫人为在众撤下桌上的冷炙,换上热腾腾的酒菜。

一壶酒被摆到白明微的桌上。

始终阴沉着脸的刘昱,此时神色总算好上许多。

他仰头喝了一口酒,冰冷的目光,落在白明微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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