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德瑞已经好久没喝酒,没吃过荤腥了,他迫不及待的举起酒杯,喝了一大口,然后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油汪汪的猪头肉,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此时的邱德瑞已经完全没有在热轧厂当技术科科长时的派头了,现在的他,就像一个落魄的小老头。

魏倩见他吃的香甜,又给他夹了一块猪头肉放在碗里。

邱德瑞嚼了两口猪头肉,品出不对劲儿了,因为自从两人奸情败露,各自离婚住在一起后,魏倩已经很久没有给过他好脸儿了,今天魏倩的表现让邱德瑞受宠若惊。

“倩儿,你放心,咱们的苦日子就要出头了,徐厂长已经调到矿山公司了,我听说他马上就要当一把手,到时候我去找找他,他看在往日情面上,一定会给我一个好的安置,到时候……”邱德瑞滔滔不绝的说着,两只眼睛泛出了往日里没有的神采,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魏倩一言不发,低头吃了几口土豆,然后拿起酒瓶也给自己倒了一杯,一仰头,足足喝了三分之一,随后剧烈的咳嗽起来,她的双颊出现了一抹红晕。

她柔声道:“老邱,你后悔不?”

魏倩没有说具体事,但是两个人都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能不后悔吗?邱德瑞悔的肠子都青了,就为了那几分钟的快感,搭上了后半辈子。

婚也离了,儿女也不搭理他,净身出户,现在住在这个四处漏风的平房里,工资少了一大半,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背地里笑话他。

如果能够选择,邱德瑞一定不想过现在的生活。

可是这些话又怎么能跟魏倩说?

邱德瑞稍微迟疑了一下,“不后悔!”

魏倩突然笑了,笑的直不起腰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样子有些吓人。

邱德瑞悻悻的放下筷子,“倩儿,你怎么了?今天你有点反常。”

魏倩定定的看着他,“老邱,今天我去东山宾馆了。”

“你去东山宾馆干什么?”

“周海今天结婚。”

这一句话让邱德瑞哑口无言好半天,过了足足一分多钟,他才再次开口,“他现在过得挺好吧?我听人说他做生意赚了不少钱……”

魏倩又笑了,只不过这次笑的有点凄然,她像是在自言自语,“周海现在发达了,婚车用的是东山宾馆的那台加长红旗,新房在对炉山新建的健身小区,八十多平三室一厅,新娘子是钢都小学的老师,我听说周海给了新娘子家两万块钱的彩礼……”

邱德瑞深深的低下头,此时他食欲全无,“倩儿,对不起。”

“你对不起我什么?”魏倩直勾勾的瞪着邱德瑞。

“如果不是当初我……”

“这都是命啊!”魏倩咧开嘴,木然一笑,“三年了,每天晚上我都睡不着,问自己一个问题……”

魏倩死死盯着邱德瑞,“我当初怎么就鬼迷心窍,被你这个糟老头子骗走了身子的……”

“倩儿……”

魏倩没搭理他,自顾自的往下说,“那时候周海只是大型厂的一个普通工人,而你是技术科科长,经常有出差学习的机会,为了哄我上床,你也算是煞费苦心,每次出差都给我带点儿小玩意儿,化妆品,小零食,我算过,总共不到一百块钱的东西,就让我稀里糊涂的被你这个老色狼骗走了身子……”

魏倩越说越激动,突然像发了疯似的,啪啪的抽自己的耳光,涕泪横流,“别人我都不恨,我就恨我自己怎么这么贱?这么不值钱?为了那么一点蝇头小利,就被你轻易得手。”

邱德瑞被魏倩的表现吓坏了,他不由自主的往后缩了缩,“倩儿,我承认那时候我是对你有想法,都怪我,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也挽回不了了,咱们不还是得过日子吗?”

魏倩宛如梦游一般,“自从和周海离婚之后,所有人都不理我了,就连我娘家人都把我赶出门,骂我是贱货,不知廉耻,我终于知道众叛亲离是什么滋味儿了。”

“老邱,今天我在东山宾馆外面站了足足二十分钟,你们技术科的大林陪着我,我知道他是怕我进去闹事,但是我哪有脸再去见周海,我之所以去东山宾馆,就是想去看看原本属于我的好日子,被另外一个女人享受着……”

魏倩把头低下,双手捂着脸,闷闷的哭着。

邱德瑞畏畏缩缩的伸出手,想去抚摸魏倩一下,但他又害怕。

魏倩一个人哭了足足四五分钟,终于止住了悲声,抬起头来,“算了,过去就过去了,这就是我的命啊!老邱,来,咱俩喝酒!”

魏倩举起杯,又喝了一大口。

接下来屋里安静极了,除了咀嚼声,听不到其他声音。

一斤散白被两人平分了,喝过酒的魏倩,脸蛋红扑扑的,似乎焕发了青春一样。

她把炕桌往边上一挪,突然伸手解开了衣扣,邱德瑞被吓坏了,“倩儿,你要干什么?”

大片的雪白暴露在十月阴冷的气温下,但是魏倩恍然不知,“干什么?亲热一下啊!老邱,怎么了?当初你不就是馋我的身子吗?怎么?现在看我人老珠黄了,没兴趣了?”

“不是,倩儿,我觉得你不对劲儿……”邱德瑞的话没说完,双唇就被魏倩堵住了,魏倩就像疯了一样,开始胡乱的拉拽邱德瑞的裤带。

粗重的喘息声从两人的口中发出。B

魏倩正在动作的身子突然一僵,脸上浮现出痛苦的表情,她停止运动,捂住了小腹,低下头,呆呆的看着邱德瑞,眼角、鼻孔、嘴角甚至耳朵眼里都沁出一抹刺眼的血迹,邱德瑞简直吓疯了,他刚想开口问,可是肚子突然传来一股刺骨的疼痛,这疼痛简直就像刀扎一样,让他无法忍受。

“倩儿,你在酒里放了什么?”邱德瑞全明白了,为什么魏倩会有如此疯狂的举动?

魏倩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尖笑声,“老邱,看来我没买到假药,卖耗子药的人告诉我这药可灵了。”

“你,你,你,你疯了,快,咱们去医院。”邱德瑞一把将身上的魏倩掀开,强忍着痛,想穿上裤子,

但是裤子刚刚套到脚踝处,腹内的疼痛加重了,如翻江倒海一般,搅的邱德瑞根本无法呼吸。

一抹月色透过窗棂,照在土炕上,一男一女并排躺着,无力的喘息着。

魏倩吐了一口血,然后咯咯儿笑道:“老邱,当初你把我哄上床的那一刻,有没有想过今天?”

邱德瑞嘴里的血越冒越多,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暗,一生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飞快旋转,他想到了初见魏倩的那一天,那时魏倩刚刚新婚不久,烫着一个小波浪卷,既有少女的青春活力,又有少妇的妩媚多姿,当时他一下子就被这个女人迷住了,想的是不管用什么办法,也要把她骗上床。

没想到竟然是这个结局……

邱德瑞咳了一口血,用弱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我这辈子就是一个特么的笑话,为趣÷阁生,为趣÷阁死,为趣÷阁辛苦一辈子……”

两人几乎同时合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直到半个月后,房东来收房租,拍了班他们没人开门,房东从院墙跳进去,这才看到屋里的惨状。

两人的尸体就在炕上晾了半个月,一炕一地的蛆虫密密麻麻的在爬,房东当时就吐了。

警察来了,通过尸检查出二人是中毒而死,在摸清了两人的情况后,警方做出了服毒自杀的结论。

很快,邱德瑞和魏倩的事就传回到了热轧厂,传到了认识他们的人耳中。

听说徐大友听到这个消息后,一个人抽了半包烟。

谁也不会否认徐大友是个好厂长,可是在任用邱德瑞这件事上,很多人都对他有意见,认为他把一个只会溜须拍马的邱德瑞放在技术科是最大败趣÷阁。

只有徐大友自己清楚,他为什么会对邱德瑞这么好?

三十年前,徐大友在革钢技术学校学习,邱德瑞是他的小师弟,那时候徐大友家条件不好,经常吃不饱饭,是邱德瑞隔三差五的接济他。

这份恩情徐大友从没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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