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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她强撑着笑,望向男人的目光却云淡风轻,好像真的只是随口一问,不甚在意。
陌将离无奈轻叹,伸手把她揽进怀里。
“不难。只是……”话音一顿,“在回答之前,我应该先学会游泳。”
言罢,径自笑开。
叶洱却再难勾起唇角,故作幽默的回答,不过是避重就轻的掩饰。
一丝黯淡袭上心头,只觉呼吸都带着痛,偏偏没有人看到她的煎熬和挣扎,仿佛她在意纠结的一切,落在旁人眼里,不过是庸人自扰,毫无意义。
陌将离望向远处,目露惆怅。
心爱的女人就在怀里,但可悲的是,他看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
董玥的事,他从不曾瞒过叶洱。
除了那短短一个月的正式交往,分手之后,两人不过逢场作戏,记者招待会后,他和董玥之间已经相当明了——只是朋友!
陌将离自问,在感情这回事上,他给了叶洱足够的尊重,甚至,不惜伤害另一个女人……
他的立场一直很坚定,他要叶洱,想和她白头偕老,即便,她曾经有过其他男人。
所以,陌将离不懂,他已经做到这个地步,退让至此,为什么叶洱还要逼他!
三番五次提及董玥,言辞间不乏试探的意味,或许她始终不曾相信过自己,抑或,她早已另有所爱……
陌将离承认,当他察觉叶洱跟其他男人做过,并非第一次的时候,他第一反应是失望,然后才是愤怒,最后通通化为包容。
他忍气吞声,独自咽下一切。
没有质问,没有探究,绝口不提,只因,他爱她,爱到足以包容有关她的一切,无论好坏。
陌将离以为自己做得足够好,殊不知,他的委屈求全和满心愧疚如同两枚尖针,深深扎进叶洱心里。
她要的是坦诚相待,所求不过彼此眼中唯一。
她对董玥心存芥蒂,不是因为两人曾经男女朋友的关系,而是陌将离如今的态度!
愧疚。
两人公布关系那天,董玥恰巧出了车祸,叶洱将他脸上一闪即逝的慌乱和紧张看在眼里。
每次,只要她一提董玥,男人眼里总会浮现出若有似无的歉疚,那般亏欠的神态,叶洱看在眼里,恐慌在心。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情,最直接的表现是冷漠。
如同一口千年古井,不会有任何情绪上的波涛涌动,没有爱意,没有怜惜,更不会——心、存、愧、疚!
董玥占据了他情思的一部分,这个认知让叶洱如鲠在喉。
她如何能不计较?如何假装洒脱?
抱着“与君重逢”的信念,她等候至今,却发现憧憬的一切与现实的差距如此悬殊,到底意难平!
她要的爱情,容不下多余的人,揉不进一丝杂质——宁为玉碎,难为瓦全。
是她贪心苛求了吗?
“其实,”她从男人怀里坐起,苍白的脸上晕开一抹清淡笑意,“你不想回答,可以明说。”
叶洱要的,从来不是男人自以为是的“包容”。
她希望彼此之间,坦诚相待,没有任何欺瞒。
男人却会错了意,眼底掠过一抹难堪,薄唇紧抿,半晌,一字一顿——
“小乖,你一定要这样咄咄逼人吗?”
叶洱苍白的脸上闪过一抹错愕,“我没有……”
男人目光灼灼,抓住她的手,“董玥,从来不是我们之间的障碍,相信我。”
四目相接,男人眼底的郑重清晰可辨,叶洱轻笑,是啊,董玥,从来不是他们的障碍,情之一字,旁人都是多余,如果两颗心蒙上了隔膜,再怎么防患于未然,都是徒劳无功。
陌将离轻叹,“小乖,我们会幸福的。”
叶洱却骤然垂敛了双眸,脑袋里仿佛藏着一把钝刀,毫不留情划拉出血淋淋的伤口,心肝脾肺都是痛苦痉挛。
深吸口气,女人抬眼,一滴冷汗自额前滑落腮边。
男人却不曾察觉。
她扬唇笑开,珍而重之:“是,我们会幸福。”
陌将离眼底爆发出欣喜的亮光,灼热逼人。
叶洱想,这个男人终究是舍不得她的……
或许,她可以不闻不问,可以装聋作哑,可以……不那么在意,不那么精明?
“我累了,你抱我回病房吧。”莞尔一笑,忍住头部几欲爆裂的疼痛,她笑得无懈可击。
将人打横抱起,转身回走,蓦地,脚下一滞。
“一一?!”叶洱惊呼。
高大的槐树旁,来人一袭米色休闲套装,戴着棒球帽,即便遮住大半张脸,她也能一眼认出。
早在两人转身的瞬间,夜辜星便隐匿了眼底冷色,只余一派清明。
抬步行至两人身旁,“二姐,是我。”
“不是去青海拍戏了吗?”
余光瞥见叶洱颤抖的指尖,夜辜星面色微沉,却在她祈求的目光下,选择沉默。
只道:“已经拍完了。”
叶洱笑着点头,面色苍白如纸,“拍完了就好……刚回来?”
夜辜星一身风尘仆仆的意味,稍有留心便能发现,更何况犀利如叶洱。
“嗯。刚到。”
“十二告诉你的?”叶洱问得忐忑,眼神带着不安。
夜辜星冷笑,“她不说,你就打算一个人扛?”
“你听我解释……”叶洱一急,头疼愈发剧烈,险些没忍住痛呼。
夜辜星看在眼里,眼眶泛酸,“先别说话,”继而转向陌将离,目露凶狠——
“你还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她忍得有多辛苦吗?!”
“一一!”叶洱拔高嗓音,眼底划过无奈。
“叶洱,你给我闭嘴!”夜辜星登时发难,怒吼出声,“男人是用来使唤的!你护着、帮着、宝贝着,捧在手心,含在嘴里,他陌将离有那么脆弱吗?!”
她最看不得叶洱那副委曲求全的模样!
那个烈火如歌的女子,绝美妖娆,恣肆洒脱,本该笑傲人生,收获幸福,却因为一个男人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值得吗?
夜辜星是爱之深,责之切!
面色憔悴,忧思郁结,眉眼间缠绕的无奈和压抑的隐忍,让曾经那个乖张强势的叶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怒其不争,为其不值,却又无计可施!
叶洱心中一涩,眼眶泛红,“够了!”
被人毫不留情揭穿心底难以启齿的隐秘和懦弱,叶洱只觉得难堪。
陌将离面色微沉,凌厉的目光射向夜辜星,“安夫人,请你自重。”
竟是带上了警告的意味。
夜辜星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看向陌将离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演技拙劣的小丑。
冷冷笑开,“自重?”夜辜星指着叶洱,“你陌将离敢在我面前大小声,不过是仗着这个女人爱你,如果有一天,她不爱了,你就等着下地狱!”
陌将离眼神微乱,呼吸沉滞。
潜意识里,他拒绝这样的假设,如果真的……他甚至不敢想象后果。
一波疼痛过去,叶洱松了口气,深呼吸,看向夜辜星的眼里带着动容,亦写满无奈。
还是那个护短又冲动的夜一。
她又怎会不明白她的苦心?
伸手摸摸头,替她顺毛,叶洱眼底溢满温情,“一一乖,咱们不生气,不生气啊……”
哄小孩儿的语气,配上叶洱那张言笑晏晏的脸,夜辜星再大的火气也蔫巴了。
“行了,”她烦躁挥手,对叶洱现在这个样子还真发不了脾气,“什么都别说,先回去休息。”
陌将离把人抱回病房,上楼的时候恰好遇见焦急寻人的刘馨婷。
夜辜星冷笑。
刘馨婷松了口气,望向陌将离的眼神带着怨怪,却碍于叶洱在场,终究没有说出什么难听的话。
她不是夜辜星,没有口无遮拦的勇气和底气。
陌将离面上也不好看,先前,被夜辜星指着鼻子骂,如今又被刘馨婷用那种眼神打量。
他有些憋屈,也有些无力,低头看向怀里的人儿,方才觉得心安。
把人送回病房,夜辜星叫走陌将离,留下十二陪着叶洱。
两人搭电梯上到天台,狂风猎猎作响,在闷热的夏末秋初时节送来丝丝沁凉。
夜辜星负手而立,转身,眼底是不再掩饰的凌厉锋芒,“你,不准备给我一个解释?”
“你要什么解释?”陌将离冷沉着脸,骨子里,他排斥眼前这种女强男弱的局面,却偏偏无力扭转。
好像自己是待审的犯人,带着镣铐,接受盘问。
叶洱不在,夜辜星一身气势不再收敛,如同出鞘宝剑,霎时凌厉迫人,带着一击毙命的狠绝和孤勇。
这是一个比男人更难对付的女人!
“你向我保证过,不会让叶洱受到伤害,可如今呢?陌总啪啪打脸的戏份,还真是迫不及待上演。”她冷笑,言辞间挟裹着嘲讽,一针见血,刻薄又尖酸。
男人眸色一黯,“叶洱的病……我承认,是我无能。但是,除此之外,我不认为自己有任何伤害到她的地方。”
“看来,陌总的眼神确实不怎么好。”
“你什么意思?”
夜辜星嘲讽地看了他一眼,“你口口声声说爱她,难道你看不见她的焦虑和担忧,感受不到她的挣扎和纠结?”
陌将离狠狠一震,原来,跟他在一起,小乖是这样的吗?
夜辜星深吸口气,“你对她的感情我从不怀疑,可是这份感情究竟有多深,或许你自己都无法衡量。你曾说,叶洱是你的命,你就是这样惜命的?!”
“这只是小病,她不会有事。”不知道在说服夜辜星,还是在说服自己,男人眼里闪过倔强和固执。
冷淡勾唇,“看来,你也并不如她想象中那般有所担当……”
陌将离的优秀无可置疑,否则,高高在上的董玥不会一眼就相中他,在明言分手之后,还试图用时间消磨男人心底竖起的高墙。
可优秀如叶洱,这个男人到底是不如她的,却耐不住两情相悦,她一头栽进去,心甘情愿,毫无怨言。
叶洱在忍耐,她在努力适应这段感情,个中委屈和心酸独自吞咽,绝口不提。
只因,这个男人,根本不懂她的心!
张爱玲有这样一句话:你的言语,我爱听,却不懂得;我的沉默,你愿见,却不明白。
走不进心里,自然爱不入骨。
时至今日,陌将离尚且不明叶洱的心结在何处。
夜辜星也不准备点破。
感情这回事,旁人说千句万句,都抵不过当事人顿悟所觉。
显然,陌将离的道行太浅,修行不够。
“本来,你和叶洱的事,我这个外人不便插手,可是,我看不得她黯然神伤,更无法容忍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你以为,我想看到她这样吗?”
夜辜星双眸泛冷,“可事实如此,不是吗?”
男人哑口无言,半晌,“她的病,只是意外。”
“是不是意外,暂且不论。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那些话留着哄叶洱那个傻女人就可以了,我不需要你发誓赌咒以表诚心,也不相信什么狗屁承诺,我在乎的,只是结果。”
只要二姐幸福……
“你想要我做什么?”男人敛下双眸,沉沉开口。
“照顾好她,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病房。”话音一顿,夜辜星强调,“记住,是任何人。”
陌将离眸色一紧,“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
夜辜星抬手抚上栅栏,开阔的视野,可以俯瞰整个京都市中心,“病因如何尚未定论,在此之前,不排除任何一种可能。须知,小心驶得万年船。我怎么说,你怎么做,懂?”
“懂。”
两人从天台下来,朝叶洱病房走去,出电梯的时候,却不期然碰上手捧鲜花的董玥站在电梯口,正对着光滑的电梯门整理仪容。
四目相接,董玥反应过来,朝夜辜星淡笑颔首,“安夫人,好久不见。”
夜辜星表情淡淡,视线从她手里的花,缓缓移至脸上,幽幽黑瞳谲光流转,待仔细一看,那双美丽的眼睛却又恢复成一派平静。
“董小姐说笑了,我们前段时间不是才刚见过吗?”
董玥脸上笑容一僵,“看我这记性……”
很快又恢复正常,大气端方的脸上满是真诚,眉宇间凝结着浓浓担忧,转眼间,望向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男人。
一如记忆中俊逸潇洒的模样,下眼睑却平添一抹乌青,容色略带憔悴。
“我听说,叶洱生病了,今天恰好是回医院复查的时间,就让助理买了花和水果,来看看。”
陌将离轻嗯一身,“难为你有心了。”
董玥大方一笑,“应该的。”
看着面前一男一女,你来我往,夜辜星再也忍不住翻了个大白眼,越过两人,径直走开。
董玥不甚在意,目光从夜辜星身上移开后,就一直追随着男人,不曾转移。
“将离,我能去看看叶洱吗?”她晃了晃手里的鲜花和果篮。
陌将离刚想张口答应,又顾忌刚才与夜辜星的约定,那句“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接近病房”的叮嘱一直在他脑海盘旋。
“不用了,这个时候她应该在休息。”男人婉言拒绝。
董玥脸上不见失望,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甚至连一声抱怨也没有。
“也好,那你替我传达问候,顺便把东西拿进去。”言罢,将花束及果篮一股脑儿塞进男人怀里,笑着离开。
陌将离眉心一拧,站在原地,看着女人远去的背影逐渐模糊,心里百般陈杂,那份愧疚感似乎更重了。
轻声一叹,终究是他亏欠了这个女人……
嗤笑出声,不远处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夜辜星缓缓摇头,垂眸间敛下其中显而易见的失望。
她都能看出这男人不对劲,更何况敏感如叶洱……
如果可以,她宁愿一枪崩了他,也不想让叶洱再受煎熬!
倒不是陌将离罪该万死,只是这样瞻前顾后、欠缺果决的性格,实在太不讨喜,简直到了让人抓狂的地步。
两人一前一后推门进入病房,皆下意识放轻脚步,缄口无言。
刘馨婷坐在一旁沙发上专心致志削苹果,叶洱却早已进入酣甜梦乡,眉头下意识紧蹙,仿佛睡梦中也不得安宁。
这回换陌将离守在病房,夜辜星二话不说,直接拉走刘馨婷。
两人一左一右并肩走在幽静的长廊。
夜辜星率先开口,“关于二姐的病,医生怎么说?”
“换了三家医院,还是检查不出任何问题。”
“头部照CT了吗?”
刘馨婷点头,“照过了,也说没问题”
“那你最近有跟她一起去什么地方吗?比如,酒吧之类的场所。”
“没有。不过,她自己去没去过我就不清楚了。”
“带我去主治医生办公室,我要了解具体情况。”
“好,你跟我来。”
刘馨婷前脚刹住车,夜辜星后脚就停下步伐,抬眼一看,“主治医生办公室”七个大字跃然眼前,她礼貌性地敲了三下,直到里面有声音传来,这才推门而入。
刘馨婷紧随其后。
“有什么事吗?”中年医生从病历上抬眼,镜框滑到鼻梁干,态度软绵,乍一看,就是个游手好闲坐在办公室吹冷气的烂芋头!
夜辜星面色不太好。
谁知那医生看了来人一眼,便如弹簧般,站起身,腰杆挺得笔直,随即四十五度鞠躬,规规矩矩唤了声“安夫人”。
想来,应该是安隽煌知会过了。
夜辜星也不废话,开门见山:“68号病房的人到底得了什么病?”
中年医生一改和稀泥的态度,径直伸手,从桌案上的一个医用胶袋里抽出一张CT照,递给她。
“这是病人的头部CT,您可以看看。”
夜辜星低头细看,刘馨婷也凑上来。
“病人目前的症状是剧烈头疼,暂时没有发现其他并发症,也就是说,”医生指着自个儿太阳穴的位置,“是脑子里面出了问题。”
“但是,我看CT照的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阴影或肿大。”夜辜星目露询问。
“这也正是我们不理解的地方。通常情况下,剧烈头疼,我们首先考虑的是血管性头痛或者紧张性头疼两种,但是最后我们推翻了这两种可能。”
“那有没有可能是中枢神经方面的问题?”
“对!接下来,我们有考虑过中枢性头痛,具体情况有三种,占位性头疼、感染性头疼,以及脑血管病变头疼,可都被一一排除。”
刘馨婷听得云里雾里,“医生,你就直说,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中年医生目露沉重,“病人这种状况实属罕见,出现了病症,却查不出病因。接下来,我们需要判断是不是颅内神经出了问题,才能进一步下结论,检查结果大概后天才能拿到。”
……
从办公室出来,夜辜星与刘馨婷对视一眼,皆目露沉重。
这件事到处都是疑点。
首先,叶洱接受过专业训练,身体素质强悍,加之每个季度按时全身体检,如果真有什么隐患早该发现了,何至于等到现在?
其次,发病太急,一点预兆都没有。
最后,竟然检查不出病因,这点是最诡异的!
“一一,现在我们怎么办?”
“一切等后天检查结果出来再说。”夜辜星嗓音清冽,带着丝丝寒意。
“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刘馨婷走后,她掏出电话,拨通孙毅的号码,对方很快接起——
“夜姐!”
“是我。”
“从宏夜安全公司调五十个人到京都市第一人民医院,便装就好,蹲守医院周围,注意观察可疑人物,一旦发现目标,宁可错抓三千,也不能放过一个!”
“夜姐放心!我让涛子亲自带队。”孙毅神情一凛,态度慎重。
“辛苦你们。”
“没有您就没有现在的宏夜,更不会有如今的孙毅、罗涛和武强,只要夜姐用得上弟兄们,必定肝脑涂地,万死不辞。”
如今的孙毅,拿到大学本科文凭,驭下管理很有一套,就连措辞谈吐都跟以前大不相同。
挂断电话,夜辜星直通暗夜会总部,于森前不久刚从南方回京,不出意外,正是他接的电话——
“小姐。”
“派两个心腹到市第一人民医院68号VIP病房守着,枪支弹药带齐,把人给我护住了!”
“是。”
孙毅那边效率很快,不到十五分钟,罗涛就带人赶到医院楼下,整整五十个大汉,都是退伍老兵,其中大部分干侦察兵出身,最适合侦探情报。
于森的动作也不慢,两个暗夜会得力干将被派来守病房大门,显然屈才,不过两人目不斜视、一脸木然的样子,丝毫不见怨怼情绪,反而时刻警惕,夜辜星暗自点头,目露满意。
安隽煌那边的人也到了,比起夜辜星的明目张胆,男人则是不动声色,船过水无痕,如果不出意外,整座医院已经在他掌控之中。
安家暗卫,果然名不虚传。
只是,夜辜星不曾料到,这个男人竟会出动暗卫,替叶洱保驾护航。
“这叫,爱屋及乌。”男人一本正经。
夜辜星看了他一眼,温情流露。
“煌,谢谢你。”
男人伸手,把她揽入怀中,“溟澈已经在赶来的路上,明天应该能到,别担心,总会有办法。”
夜辜星点头,只觉莫名心安,仿佛只要他在,一切难题都能迎刃而解。
只因,他是王者——安、隽、煌!
两天一晃即逝,夜辜星每天奔波于别墅和医院之间,叶洱的病也暂时稳定下来,至少,这两天没有再出现剧烈头疼的症状。
夜辜星刚想松口气,没想到,当天下午叶洱在病房晕倒,被一群人手忙脚乱推进了手术室。
两名暗夜会的兄弟在夜辜星授意下,换上无菌服,进入手术室,往那旁直挺挺一站,其中一人还是学医出生,杜绝了手术过程中被人动手脚的可能。
这些天,夜辜星对叶洱的保护可谓到了固若金汤的地步,不仅饭食要通过严格检验,连上厕所都先让人探路,待确保安全,才让叶洱进去。
对此,叶洱觉得夸张,却也由着夜辜星安排。
她可不敢撩这小豹子!
凶起来,能要人命的。
可到底还是出事了!
看着手术室门外亮起的红灯,夜辜星拿出手机,“溟澈,是我……”
待安隽煌到达医院,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情。
溟澈跟在他身后,一脸严肃,手里提着医药箱,里面的器具足以完成一台小型手术。
“煌……”夜辜星眼底闪过一抹慌乱,被男人悉数捕捉,“放心,溟澈那边已经有结果了。”
夜辜星望向一旁溟澈。
“夫人。”
深吸口气,夜辜星竭力保持镇定,抬手一挥,守在手术室外的五名彪形大汉退开,溟澈套上医用白袍,提着医药箱,大步迈入手术室。
一个小时后,灯灭了。
溟澈率先推门而出,神色疲倦,立时有人扶他下去休息。
不到两分钟,叶洱从里面被人推出来,双眼紧闭,带着氧气口罩。
待一切稳定下来,陌将离才姗姗来迟,身后竟然跟着董玥。
两人气喘吁吁,男人西装皱了,女人礼服脏了,皆是一身狼狈。
夜辜星瞥了两人一眼,冷笑:“穿成这样到医院,你们想庆祝什么?是来看叶洱到底能不能活吗?”
她现在很生气,陌将离和董玥这两个人已经被彻底划拉到黑名单!
“她怎么样了?!”陌将离伸头往病房里看,却被严严实实的窗帘遮挡,满心焦急。
“叶小姐她没事吧?”女人的嗓音如同春风化雨般轻柔,带着不加掩饰的关切。
夜辜星没有看董玥,径直走到陌将离面前,抬眸,勾唇,挥手,动作一气呵成。
一声清脆又响亮的耳光,扇懵了陌将离,也看懵了董玥,连带着走廊尽头正端着托盘往这边走的护士小姐也煞得挪不动双脚。
这就完了吗?
远远不够。
夜辜星抬脚踹在男人膝盖上,虽然只用了八分力道,但动作迅猛,根本没有给他任何反应的时间,高大的男人顿时矮了一截,一声沉重的闷响,直挺挺跪倒在地板上。
“这是你欠她的。”
男人保持着跪地的动作,不是他不想起来,而是夜辜星这一脚已经踢伤他的关节,骤然抬眼,黑眸深沉,“我想见她。”
直到此时,目瞪口呆的董玥才反应过来,她爱入骨髓的男人、崇拜的天神如奴仆般屈辱地匍匐在另一个女人脚下,这个打击对她来说,不可谓不大!
那一瞬间,信念轰然倒塌,眼底翻涌着血光、泪光,董玥尖叫一声,举起手朝夜辜星脸上挥去。
抬手一挡,反臂甩出一个巴掌,又是一声脆响。
夜辜星胸中怒火熊熊燃烧,面上却始终不动声色,轻飘飘丢出一句——
“贱人,就是矫情。”
护士小姐抿了唇,借此掩盖笑意。
“你打我?!你凭什么打我?!”董玥还要冲上来,却被夜辜星高高举起的右手吓退,目露惊恐。
她是真的敢打!
打一巴掌是打,两巴掌也是打,并无区别。
这个认知让董玥不敢再贸然向前,一定程度上讲,她还是比较理性克制的。
惹不起夜辜星,她转身去扶跪地不起的男人,“将离,起来!”
男人纹丝不动,眼里有种近乎崩溃的深沉,他固执地看着夜辜星。
夜辜星冷冷回望,不闪不避。
男人别过眼,半晌,压低了嗓音,唇瓣嚅动着,“我可以解释……”
夜辜星抱臂环胸,只是看着他,不说话,目露冷嘲。
男人自顾自开口:“香江旗下分公司开幕酒会,总裁必须到场,小乖生病,我不想麻烦她,这才叫上董玥……”
话音越来越低,直至最终几不可闻。
“所以呢?”
“……”
“所以你就为公事抛下叶洱,还拉上这个女人一起?!难道整个香江集团高层除了你,就没有其他人?你明明知道叶洱在意介怀的是什么,你却装聋作哑,不闻不问,让她忧思愁苦,而你却私底下和矫情的母狗出双入对!”
男人眉心紧拧,即便跪地不起,腰板也依旧挺直。
这样的男人,固执到极点,也自负到极点!
“这就是你爱她的方式?!”夜辜星深吸口气,迅速平静自己的思绪,“陌将离,你的心太大,既想事业有成,又想美人在怀,甚至,还天真地以为可以和旧情人维持朋友关系。”
“不,我没有……我爱叶洱,我只爱她……”
董玥身形一晃,摇摇欲坠。
即便她知道这是事实,可也没有亲耳听到他说出口来得伤人!
只爱她……
那她这些年的痴心,错付了?
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笑话?
“带着你的小情人滚出这里!”夜辜星冷斥,看着这两人,她只觉得恶心。
陌将离一咬牙,居然就这样直挺挺站了起来,冷汗滑落额前,腮帮紧绷,带着怒气和不甘的目光直直射向夜辜星——
“你凭什么帮她做决定?这是我和她之间的事,你,夜辜星,根本没资格插手。”
“没资格?”轻言笑开,“陌将离,你是太高看了自己,还是小看了我?在二姐眼里,我是亲人,而你,是爱人吗?”
男人目光一闪。
“其实,你很清楚,自己在叶洱心中究竟是什么地位。如果,没有小时候那段记忆,你觉得,依如今叶洱的身份和品味,她看得上你吗?”
“闭嘴!你住口——”
“这里是医院!你们吵什么吵?!通通给我闭嘴——”中气十足的大妈医师嘹亮开嗓。
夜辜星双眼微眯,压低了嗓音,“你说得对,我确实没有立场替叶洱做决定,不让你见她,也是出于安全考虑,”目光掠过董玥,意味不明,“毕竟,有些人巴不得二姐死,就连你,陌将离陌大总裁,也在怀疑之列!”
陌将离面色难堪,董玥险些一个踉跄。
“你,”夜辜星指着走廊尽头那个看戏入迷的小护士,“别看了,就你。”
“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
“把这两个人带去上药。”
“……好的。”
陌将离低垂着头,不明所想,到底没有再反抗。
董玥却开始剧烈挣扎起来,“放开我!你这个死女——呃!”
夜辜星直接伸手,在护士小姐呆愣的目光下,力道精准地卸了董玥下巴。
“聒噪!”
“唔唔唔——”你不得好死!
“呜呜呜呜呜呜——”夜辜星,你会遭报应的!
“等等!”
护士小姐脚步一顿,眼中隐有惧色,“请、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
“我想跟她说几句话。”踱步至董玥面前,夜辜星站定,缓缓扬起唇角,“你很聪明,知道如何利用男人的愧疚之情博取怜惜。”
董玥停止了挣扎,眼中恨意积聚,面目扭曲。
陌将离至始至终都低垂着头,不发一语。
“可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戏演过头了,就变成做作,做作过火,就成了矫情。而你,更是矫情中的矫情,让人恶心到吐。”
董玥面色涨红,不知是被气的,还是羞的,张着大嘴,却只能发出呜呜呀呀的音调,相当滑稽,无比可笑。
反正,那小护士的唇角一直翘得老高。
“你自诩大气,国际范,表面宽和有礼,实际上,却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仅如此,你那些算计男人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董玥,你以为,我手上没你的把柄敢挥出那一巴掌吗?”
看着女人陡变惊惧的面孔,夜辜星胸口堵着的那口气儿,顺了。
“别让我查出叶洱的病与你有关,否则,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董玥别过头,心下巨震。
不……不会的……
夜辜星朝身后一名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心领神会尾随而去。
安隽煌从另一间房内步出,伸手把人揽进怀里,给予无声的支持。
“我厉害吗?”夜辜星仰头看他。
男人浅浅笑开,满眼娇宠,“厉害。”
幽幽一叹,她望向病房室内,却只能看见厚重的蓝色窗帘,“只怕,有些人不领情……”
陌将离有句话说得对——这是他和叶洱之间的事,她夜辜星作为外人,确实没有立场插手。
安隽煌将她拥得更紧,下巴抵在女人头顶,轻轻磨蹭着,“你应该相信她。”
夜辜星豁然开朗,她们是亲人,既能姐妹情深,也可以患难与共。
她相信叶洱,正如叶洱相信她!
“我没做错,对吗?”
“你错了。”
“嗯?”
“应该多踢两脚。”
“……”
护士小姐领着陌将离和董玥二人上完药,看着相对而坐的一男一女,眼里涌动着八卦的精光,噼里啪啦,蠢蠢欲动。
她今天看了好大一场戏!
女主角有国际董、小紫衣强强加盟,男主角是香江集团霸道总裁,还有昏迷不醒的新晋总裁夫人,全球知名设计师To!
啧啧啧……
她都想拿张板凳,翘着二郎腿,边嗑瓜子,边追剧,顺道还可以玩个弹幕,吐槽一番。
这小姑娘确实有够没心没肺的。
“嘶——”董玥倒抽一口凉气。
“严重脱臼,已经替你正位。尽量少说话,避免第二次伤害,听懂了吗?”女医师收回手,暗自摇头,也不知道是谁下的狠手,这样的伤害程度,不养上三个月,铁定好不了。
董玥点头,已在嘴边打转儿的“谢谢”二字愣是没说出口——疼啊!
女医师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兀自摇头,也罢,年轻人的思维,她早跟不上了。
女医师收拾东西离开,没有任何八卦的心思。
“你也出去。”一直沉默不语的男人突然开口。
董玥一顿,护士小姐一愣。
男人抬眼,迫人的气势扑面而来,分明是望向那名护士,再次开口,“请你,出去。”
强大的八卦之心被男人这样一看,顿时蔫了,灰溜溜出门,却被一身肌肉的西装男捂住口鼻,拖进角落。
她目露惊恐,不顾一切挣扎,却只是徒然。
男女力量的差距实在太过悬殊。
西装男拿出小刀,明晃晃的刀刃泛起寒光,抵住女子细嫩的脖颈,“记住,你今天什么都没听到,什么也没看到,有人问起,知道该怎么说吗?”
刀刃逼近。
护士小姐疯狂点头,泪珠子从瞪大的眼中滑落。
她再也不敢八卦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西装男迅速闪身,窜上电梯,停在VIP楼层,在廊尾倒数第三间房前站定,收起利刃,推门而入——
“夜少,已经处理干净。”
“让人看着陌将离和董玥,不能让这两人和外界联系!必要时候——不、论、死、活!”
“属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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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结束成都之行,肥家家哒!最近把大家饿惨了,鱼来爆发一回~爱我不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