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朱棣心里涌出一阵不妙的预感。
老二这个家伙,一向无利不起早,忽然撺掇本王和老三一起合伙去诛杀吕氏母子,莫不是其中有诈?
难道说……
老二也发现吕氏疯了?
不成!
不管如何,既然本王知道内情,怎么说也不可趟这个浑水!
事情败露不要紧,万一大哥叫本王常去东宫吃马鞭咋办?
转念一想,他故作沉吟了几下,这才顺口忽悠道:“二哥,小弟以为,你说的言之有理啊!”
“为了咱们大侄子的江山稳固,这对母子非诛不可!”
“雄英想跟允熥怎么去治理天下,那是他们兄弟俩的事,朱允炆绝不可有插手的余地!”
“不过……”
说到这,他话锋一转,忙道:“为了稳妥,小弟以为,咱们三个分头去下杀手!”
“如此一来,就算东窗事发,也不至于咱们兄弟三个全搭进去呐!”
“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朱樉一下愣住了。
咦?
老四这混账坑是坑了点,可这想法,倒是跟本王不谋而合啊!
毕竟,本王都趟完浑水了,也不至于再命人去趟……
把老三、老四忽悠进去,这事就算妥了!
他顿时心下一喜,忙不迭地道:“不错、不错!”
“老四,此计甚好!”
“本王以为大可一干,老三你觉得如何?”
朱棡笑而不语。
本王觉得如何?
本王当然觉得可行了!
反正都是分头干活,那本王只管坐等你们两个把这事办成就好了,还劳心劳力干啥?
要是干不成,本王也可说自己功败垂成呐!
至于吕氏母子捡回一条性命……
笑话!
以大侄子的缺德,收拾这对母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正因如此,本王操心个啥?
有这闲心,本王都不如把十三香给琢磨出来呢!
接着,他故作思索了几下,这才一拍大腿,激动地道:“二哥,我觉得老四说的可行!”
“鸡卵还不放一个篮子里头呢,何况如此重事?”
“咱们就这么干!”
“好好好,那咱们说定了,回头各自命人去东宫诛吕氏!”
“成!”
说罢,三人对视一眼,仰头大笑,把彼此都当成了大傻子,可谓是好不快活。
虽说兄弟三人斗起来一个个长八百个心眼子,可彼此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无论如何,朱允炆都不可沾染半点大明国政!
什么?
老朱家上下为何不待见朱允炆?
试想一下,你们兄弟几个跟你老爹、大哥从乞丐,吃了无双苦头,一路创下偌大的家业,终于各自分到几间铺子,用来开枝散叶,壮大家族。
可本来要继承家业的大哥,为了叫下人们好好帮着治理家业,不得不把一个姘头纳进门……
纳姘头也就罢了,到了最后,大哥和老爹去世之后,家业分不到你手,也分不到你大哥亲儿子手里,反而落于姘头儿子手里……
家业落于姘头儿子手里不算,这兔崽子毫无把家业壮大的能力,还要把你手里的铺子收回去,让你全家去喝西北风……
这他娘的搁谁谁不反?!
而这,就是老朱家藩王根本不把朱允炆当人看的根本之因了。
说实话,纵观历史上的朱允炆,也的确是个货真价实的废柴,所谓的广施仁政,都是江南文官粉饰的太平罢了!
洪武皇帝朱元璋定的大诰,何其利于民也?
头顶大诰,百姓都可绑着官员一路上京告御状!
所需钱粮,沿路官府掏,不掏者死!
可朱允炆登基第二年,立马就把这个为百姓伸冤的通道给废了!
仁?
仁鸡毛!
一个真正爱民如子的仁义之帝王,至于干出这种狗屁事?
而就在朱棣三人互坑之时,一众在京的藩王,也赶到了宗人府。
一见到三人,尤其是秦王朱樉,诸王不敢怠慢,连忙行礼,齐声道:“弟,拜见二哥,拜见宗人令!”
朱樉面无表情望着这帮弟弟,大手一挥,淡淡地道:“起来吧!”
“多年不见,你们一个个全都长进了不少嘛!”
“既是如此……”
说到这,他也不含糊,立马开门见山地道:“本王也就跟你们直说了,今日命你们来宗人府,是要推行削藩之政!”
“来人!”
“把削藩章程,下发给诸王看一看吧!”
“遵命!”
说罢,便有几个亲军,把刊印好的削藩之政,挨个下发给了诸王。
诸王定睛一看,瞬间面色大震!
啥玩意?
老爷子亲自削藩了?
天子泽、五世斩!
以功袭爵!
藩王嫡子戍边,庶子出去打江山?
自洪武二十四年始,藩王俸禄消减大半?!
老爷子最是疼爱子孙,好端端的,怎么会……
朱樉把诸王脸上流露出来的震惊、疑惑、不服等等表情,尽收眼底,淡淡地道:“这章程,你们看也看了!”
“来!”
“说说吧,谁应谁不应?!”
话音刚落,朱棣眼睛一瞪湘王朱柏,故意出声道:“咳!”
“本王嗓子好痒,水凉了,给本王倒杯新茶!”
“是,燕王殿下!”
一个文吏得了吩咐,连忙亲自倒茶。
至于朱柏听了他的这一声咳,面色瞬间大喜!
呀!
怪不得,四哥非要叫本王赶紧把用兵之地选了,原来是在给本王开小灶啊!
四哥!
弟就说,虽然你天天把弟吊起来抽四顿,可这心里,还是爱护弟弟的呐!
于是,他想也不想,立马迈步出列,行礼道:“二哥!”
“既是为大明计,弟愿认下削藩之政!”
“至于用兵之地,弟要去边关,跟帖木儿汗国碰一碰!”
朱樉满意颔首,笑呵呵地道:“好好好!”
“不愧是老四一手带大的十二弟,就是听劝!”
“来啊!”
“你们还有谁有话说啊?”
闻言,一个十七岁出头的藩王迈步出列,忍不住地道:“二哥!”
“弟朱桂有话要说!”
朱桂、朱桂!
朱元璋第十三子,于洪武七年出生,母为郭子兴之女郭惠妃,洪武二十五年封代王,为九大塞王之一,就藩大同!
其心性暴躁,擅役军民而敛财!
朱樉眼神一眯,缓缓问道:“十三弟啊!”
“你有何要说啊?”
出于心性暴躁,朱桂脸色带着一抹不服气,耿直地道:“二哥!”
“这削藩令也太狠了吧?”
“俸禄消减大半,我等藩王日后的吃穿用度咋办?”
“难不成,还得上街要饭?”
“恕弟难认!”
话音刚落,朱樉豁然起身,上去就是一个耳光,把他抽翻在地上了!
“混账!”
“不认削藩令,信不信本王把你一辈子都圈禁在宗人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