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在前面喝洗三酒的时候,披香殿里,德太妃抚着高高隆起的肚子,正独自一人望着外面出神。

没想到老天爷这么眷顾未央宫里的那位,让她一举得男不说,竟然还是龙凤胎,真是什么好处都占尽了。

反观自己,守着一座冷冰冰的宫殿,还有前途未卜的将来。

眼下后宫唯陆夭独大,除非她犯下弑君谋反的大罪,否则若是想把她拉下马,根本不可能。

自己一个先皇妃子,还有个遗腹子,若想在新帝的后宫占据一席之地,简直比登天还难啊。

若是没有腹中这孩子便好了。

这个念头一起,她愈发觉得今日身子比平日里还要沉,也颇有些心灰意冷之感,这个月份就算想处理,怕是也不容易了,更何况这是她在后宫的保命符。

真是进退两难。

正郁结着,就见她陪嫁的贴身丫鬟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躬身将一封信函递过来,轻声道。

“娘娘,驿馆给您送来的信。”

德太妃心下一动,自从大楚和南诏交战之后,驿馆就再没人跟她联络了,虽然后来两国签署了休战协议,但南诏使者许久都没有在大楚露面,哪来的人给她送信呢?

她将信将疑打开扫了一眼,脸色迅速沉下来,直起身子来沉声问道。

“这是咱们南诏人送来的?”

那丫鬟点点头,压低声音道。

“来人是混在女眷宾客里的,今日皇后娘娘办洗三,广宴诰命,门口查的没有平日那么严格。”

德太妃强迫自己冷静,打开那封短信又重看了一遍,心脏不由自主地狂跳起来。

上面写的是南诏预备长驱直入,直捣都城,让她在宫内里应外合,那上面甚至还提到,必要时可以挑拨一下帝后关系,从内部瓦解大楚政权。

这是父王的字没错,但此事谈何容易?

正琢磨着,就听外面有脚步声,德太妃眼疾手快,将那封信团成一团笼在袖子里。

但见来人进来朝他行了个礼,恭恭敬敬问道。

“太后差奴婢来问一声,晚上给太子和小公主的洗三家宴,您要不要去?”

德太妃咬碎一口银牙,屁大点的孩子就封了太子,谁知道日后长成什么样,万一是个庸碌之辈呢?

“本宫身子有些不得劲,去回禀太后一声,今日家宴便不去了。”

横竖跟太后也已经摊牌撕破脸,倒是不用怕她多想,眼下最发愁的是如何离间帝后,毕竟那两个人好到蜜里调油一样,一时一刻都分不开,后宫又没有其他嫔妃,想制造点矛盾都很难。

等一下!

德太妃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想人为制造矛盾不太容易,但借机上位倒不是没有可能?陆夭产后至少有一年半载不能侍寝,宁安帝能一直素着吗?

手指抚上肚子,横竖这个孩子留着也是累赘,倒不如……

就算万一失手,父王既然能派人送信,必然已经有心腹到了都城,那她借此脱身也是可以的。

眼下进可攻退可守,是绝佳的机会。

想到这里她开口叫住来人。

“本宫突然觉得好些了,你告诉皇后娘娘,说今晚家宴,本宫一定出席,好好敬皇后娘娘一杯。”

来人走了,德太妃起身梳洗打扮,最后将一包药粉倒入茶杯中,搅合之后悉数吞下。

这一日家宴摆在了陆夭的未央宫中,太后亲自张罗,不让陆夭沾一点手,收拾得殿中比平日里还要富丽堂皇。

德太妃来的早,太后见了还微微愣怔一下,自从上次二人在长乐宫不欢而散之后,她这还是头一次跟她打照面。

心里盘算着要下手,但面子上必须过得去。

“德妃怎么也来了?你这身子不大方便,来回跑也累。”

德太妃假装没听见她对自己的称呼,笑着搭讪道。

“臣妾听说今日皇后娘娘洗三宴,这身子马上就好了许多呢。”说着朝帝后福了福身,又转向太后道,“所以特地收拾好了,过来讨杯酒吃,沾沾龙凤胎的喜气。”

众人都知道她快临盆了,也知道这一胎是单胎,但谁也不会在这会儿拆台。

太后笑笑。

“那就盼着你也能得偿所愿。”

德太妃垂首一笑,心想你若知道我求什么,大概就不会这么说了。不过心里想着,面上却不露出来,她上前两步把一对龙凤镯放到孩子襁褓面前。

“不能空手来,这是给孩子的见面礼。”

伸手不打笑脸人,陆夭笑着颔首,吩咐下去。

“给德太妃多加几个软枕,让她垫着点后腰,月份大了容易不舒服。”

德太妃笑着谢恩,自己扶着椅子小心翼翼坐下了,此时就觉得腹中一阵阵绞痛,捏紧帕子兀自忍着,陆夭敏锐发现她脸色不大对。

“德太妃不舒服?”

德太妃勉强笑笑。

“那倒没有,就是瞧着太子和小公主眼热,不知道是不是也有这福气。”说着端了杯酒走到太后身边,“这些日子承蒙太后照顾,我以茶代酒,敬您一杯。”

太后心里纳罕。

就见德太妃借着敬酒的功夫,将身子不动声色调整到旁人看不到的角度,突然伸手一拉,太后猝不及防,两人一起跌倒地上,德太妃惨叫出声。

“娘娘为何推我?”

太后登时愣住了。

小剧场

陆夭:专业碰瓷儿一百年,这次倒霉的是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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