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辞微笑着回望白泉霄,并不急着否认对方的话或者猜测,而是将手中的蔷薇胸针放回面前的盒子里,推到白泉霄的面前。
依旧只是再普通不过的盒子,盒子上没有任何的花纹和装饰,甚至没有上漆,仿佛就是一个随随便便拿木头切出来的盒子。甚至除了在盒子内衬了一条薄薄的衬布之外,盒子的里边也空洞的可怜。
简直不能更寒酸。
白昆阳抽了抽嘴角,不想承认自己面前这个这样吝啬到了极致的家伙居然会是传说中的墨家星际商舰的舰长。
简直是……太幻灭了!
然而白泉霄却似乎半点儿都不在意对方这样轻慢的对待这些古董一般,反而慎重的接了过来,就连对待那个简陋的盒子的态度都小心翼翼的,仿佛捧着什么珍宝一般,让白昆阳心下疑惑。
他的爷爷对这些来自母星的古董有多么的在乎和看重,他再清楚不过了。说句不好听的话,那是绝对比他这个爷爷最疼爱的孙儿还要重视的多的。
如果换个人敢这样对待这些古董,怕是早就被自己的爷爷给骂死了。就算对方是兰诺星的星长也一样。
可是……白昆阳心中狐疑,然而瞧着自家爷爷小心谨慎的打量着手中的木盒的举动,还是默默地将心中的惊疑吞了回去。
“这是……柏木?”白泉霄拿着手中的木盒观察了良久,眼中的期盼和不可置信几乎无法掩饰。“怎么可能?!”
要知dào。木材不是其它东西,除非成为化石或者是经过特殊的处理,否则一般的木材根本就经受不起将近三千年的消耗。就算能。那经过了时间的侵蚀的木材,也不可能保存的这样完好且木材的色泽几乎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简直就像是刚刚削成的一样。
甚至,这还不是什么特别珍奇的木材,而只是在木材中木质还尚可的柏木。而且,还是说不定只有几十年木龄的柏木。比起那些传说中的楠木铁木黄花梨木,当真是半点儿不起眼。
如果不是他对母星的原始植物有着极大的兴趣。曾经做过很多的了解的话,他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楚辞却慢悠悠的品着面前的茶水,颇有几分悠然自得的意味。“白老先生在古董上的造诣。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这句话,却是从侧面承认了对方的猜测了。
“不可能,你们是怎么将这东西保存下来的?还是说,这分明是你们利用出土的柏木重新打做的?不。不对。这木材的纹路不对……”
楚辞扯了扯唇角,对于已经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的白泉霄的话不置可否,而是抬头似笑非笑的看着白昆阳。“你也不相信这东西是真的?”
白昆阳:……
他只是一个纯粹的生意人,充其量对古董这一行懂一点儿皮毛而已,但是木材这种偏门中的偏门,他当真是半点儿不通,求不殃及池鱼。
楚辞似乎也不在意白昆阳的回答,而是举起手中的茶盏向白昆阳示意了一下。“尝尝。这茶虽然不如古人的茶那般的韵味悠长,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白昆阳手指微微动了一下。而后朝着楚辞灿烂一笑,便也果真将两人之前的话题抛到了一边,端起面前的茶盏。
是他魔障了。
鉴赏鉴定和决定是否购买这样东西,那是自家爷爷的事情,他擅长的从来就不是这方面,要应对的自然也不是这一方面。
“墨褚先生这次打算在兰诺星停留多久?”
这一次问,即使是相似的问题,事实上却已经是完全不同的意味了。
楚辞微微垂眸,低头喝茶的时候,长长的睫毛映出一道浅浅的阴影。“目的达成之时,自然便要回转的,毕竟像我这样的人,不羁惯了,也受不了这样安逸的日子。”
在联邦,人们虽然同样有享shòu
生活,有勾心斗角,有家族纷争,但是不管是怎样的人,从骨子里却都有着一个信念,那就是要变强,要拥有强dà
的武力。就算是没有武力,也一定要尽可能的让自己拥有价值,发挥价值。
虽然联邦不见得有多好,但是至少在联邦的每个人的眼底,都充满着蓬勃的斗志和不屈的精神。
不向命运屈服,不向异兽异植屈服,不向自己的潜能屈服,甚至是……不向死亡屈服。而他们这些人,更是早已习惯了军队中的生活。像现在这样安逸的日子……
虽然在别人眼中是享shòu
,但是只有真zhèng
身在其中的人,才能感受的到其中的不自在以及焦虑。
好在楚辞掩饰的很好,而刺猬和陆卫明、梁思浩他们几人则是极少出现在人前,自然没人发xiàn。
大概也只有徐硕阳这个负责“对外公关交际”的家伙,除了在星际中沿着星际航道前行的那段儿时间以外,全都在忙着自己曾经最乐此不疲的事情的人,暂时还没有时间去考lǜ
这些。
“呵呵……安逸又有什么错呢,墨褚先生也知dào
,我们兰诺星系这样的地方,虽然说好听点儿在联盟那也是占据了一个星系的分量呢,但是事实上因为兰诺星系位于联盟的最外围,而且当初也不过是被人恰巧在这个地方遇到了一个成熟的虫洞,而后发xiàn
了兰诺星系这个虽然不算大但却已经是一个完整独立的星系,然后才有了移民和发展。说白了,不过是一个其他人看不上的星系罢了。我们这样的星系居民,所求的也不过是安居乐业,一世安康罢了。”
白昆阳这话,竟是说的意wài
的诚恳和自嘲,然而在提到兰诺星的居民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却是异样的温暖至极。
整个星系,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的同胞,如果不是不得不做,他怎么可能舍得将自己的这些同胞们迁入巨大的危险当中?
楚辞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的看着对方。“我曾在联邦的古文献上看到过有一句古话,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还看到过一个词,叫做自欺欺人。”
可是,既然是自欺欺人,那么又怎么可能欺骗到底?
谎言早晚会被拆穿,而自欺欺人的寒号鸟,早晚要冻死。
“墨褚先生的学识为免过于渊博。”白昆阳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就连说话的语气都不如一开始的时候温和,反而颇有几分夹枪带棍的柑橘。毕竟,没有人会喜欢有人这样说自己所在的星系和周围的人。
“过奖。”楚辞笑得含蓄,却半点儿没有什么受之有愧或者是洋洋得yì
的情绪。只是淡淡的,似乎半点儿不受影响。
身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人,就算是再孤陋寡闻,对于自己的国家的文化知识,还是知dào
的很多的。有些底蕴,之所以叫做底蕴,正是因为,它是被刻在骨子里的。至少对于楚辞来说,就是这样。
白昆阳拧眉,神色有些冷淡。显然楚辞眼下的态度,已经开始惹恼了对方。
楚辞却只是笑眯眯的给白昆阳面前的茶盏添水。“我并无意将兰诺星卷入战争之中。只是我们大家都清楚,联邦和星际联盟之间的这次战争,注定是要打出一个结果来的,尤其是在一个誓死不肯退缩,另一个好不容易出了一口恶气,每一次都在试图恶整对方,如果再加上联邦和联盟之间这前前后后所有的恩怨……”
可以毫不迟疑的说,联邦和联盟,两者之间这一次,注定总会有一个元气大伤自此退出江湖,甚至是赔上一切。
“事实上,虽然这话有些难听,但是我想就连你都不得不承认,整个兰诺星系的武装力量加起来,恐怕还比不得我家公子手下的那些个护卫队吧?”楚辞笑得纯真良善,似乎跟自己言语中的毒舌没有半点儿联系一般。“你该不会觉得,我费这么大的劲儿来到这里,是为了寻求你们的武力帮zhù
吧?”
白昆阳:……
他不想说话,真的。
“说句不好听的,谁占谁的便宜还是未可知的。”楚辞说这句话的时候,眼底是一片从容自信,甚至是带着几分游刃有余的轻松。“当然,白先生您有自己选择的权利,而且这里毕竟是兰诺星,我们也会遵守兰诺星的规矩。”
白昆阳:……
这句话的意思是,如果不是为了遵守兰诺星的规矩,这还不一定会闹出来点儿什么呢是吧?这是威胁吧?!
“不过您也不要太着急。”楚辞笑得狡黠,“毕竟,这件事还是要白老爷子来决定才有效的,不管是你还是我,在这里干着急都是没有任何意义的,你觉得呢?”
白昆阳脸上的表情变了变,随即却缓缓地笑了。“墨褚这样说,却让我有些不知dào
该怎么接话了。”
楚辞摇头,脸上的笑容似乎从始至终都未曾摘下,也不觉得自己需yào
摘下。即使是在白昆阳几乎要翻脸的时候,他依旧是温柔平和的笑着,仿佛对对方之前的怒气半点儿未曾差距。“请不要介yì
,只是这件事毕竟不是你跟我之间的事情,越俎代庖,有时候可是会坏事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