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语柔一把将顾千昀甩开，从公文包里掏出的协议一并甩到人身上，“这份协议是要我们彻底结束，你签一下。”
她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一丝可以商榷的余地。
“你就那么烦我？”顾千昀说，“我哪里做得不对，不好，或者我以前做过什么让你难过的事情，我可以改啊！”
他语气急切，说完似乎觉得不妥，又带着委屈求人的意味去扯苏语柔的衣袖，“我改好吗。”
“改”这个字从顾千昀嘴里说出来还真是难得，他要是早两年这样说，苏语柔或许还会信他，只是到了现在，一切好像都没了意义。
苏语柔没接顾千昀的话，拖着行李要到楼下去，她一早叫了陶甜甜来接她，她估摸着对方马上就到了。
顾千昀怎么肯让人走，上前要去拉她。苏语柔似乎是害怕顾千昀，她见识过太多他以前强硬的手段，她甚至隐隐担心，自己如果执意要走，顾千昀把她捉住关进房间里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她几乎是下意识躲他，只是因为背对着楼梯，在紧张退后的时候一下子踏空了。
“语柔！”
顾千昀一瞬间瞪大了眼睛，几乎是没有反应就抓住了苏语柔的胳膊，然后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护着她的头，两个人一起在陡峭曲折的木质楼梯上滚了下去。
苏语柔头晕目眩，反应过来之后紧紧抱住了顾千昀。对方仍旧是紧紧护着的姿态，以至于他们滚到一楼的时候，苏语柔除了轻微的眩晕没有感到其他的不适。
顾千昀紧张到不行，待平静下来之后红着眼睛去捧身下人的脸，他喘着粗气问，“有没有事？有没有伤到哪里？”
苏语柔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受过什么伤，顾千昀也几乎没让苏语柔受过伤，她有一次拍戏吊威亚降落时磕伤了膝盖，顾千昀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在沉着脸打电话质问乔姐为什么给苏语柔接这部戏之后直接把人带离了片场。
“我没事。”苏语柔推开顾千昀想要起来，却在触到对方胳膊的时候发现他整个人都在抖。
顾千昀在楼梯上扭伤了脚，待把人扶到沙发上坐好之后，苏语柔发现他整个脚踝都是肿的。
苏语柔打电话叫来了私人医生，那个高鼻深目有着蓝色眼睛的外国医生赶到后看了一眼略显狼狈的两人，然后操着一口并不十分流利的中文问道，“怎么，你们又……‘打架’了吗？”
他日常为他的雇主做一些身体方面的健康检查，长得白净漂亮的那个是大明星，他时常不方便去医院，所以才聘请了私人医生。
唯一的一次因为争执受伤发生在不久前，当时顾千昀在电话里语无伦次，说迈克你快来，苏她受伤了。
迈克以为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赶到才发现苏语柔并无大碍，只是被她的爱人咬伤了脖子。他大概猜到发生了什么，待替人简单包扎后嘱咐道，年轻人，不要这么激烈。
然后在拿着他的药箱离开的时候瞥见顾千昀把苏语柔压在客厅的沙发里，像是咬牙发狠一样小声说着，你乖一点行不行？非要在床上跟我打架才痛快？
“不是，这只是意外。”苏语柔无暇细品迈克话中的意味，她指着顾千昀的脚踝跟他说，“他好像扭断了脚，你快帮他看看。”
顾千昀的脚看起来的确有些“触目惊心”，即使苏语柔在等待私人医生赶来之前已经用冰块替他冰敷过，但顾千昀的脚踝还是高出来一大片，又泛着青紫，实在可怖。
但还好并无大碍，没有骨折，只是扭伤了，迈克在替顾千昀包扎之后留给苏语柔一些药剂，说冰敷配合用药，大概没几天就会消肿了，但是你们国家有句话怎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好了也尽量不要让他做什么剧烈运动。
苏语柔这才长舒了一口气，道谢并将迈克送走之后才发现顾千昀正看着自己，对方笑得意味不明。
“你紧张我了。”他像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我只是怕你讹上我。”苏语柔瞪了顾千昀一眼，并不温柔地去扳他的腿，见这会儿确实比刚刚消下去不少，又把顾千昀的腿推了回去。
“哎呦。”顾千昀装腔作势，“你弄疼我了。”
他语气刻意，毫不意外换来了苏语柔一记白眼。
苏语柔到底也没走成，陶甜甜才进门就敏锐地发觉出哪里不对，待看明白顾总看过来的眼神之后又把苏语柔滚落到一楼的行李收拾好搬到了楼上去。
那个综艺过两天要拍海报和录制宣传片，乔姐打电话过来跟苏语柔交代一些事情，末了跟她说，“那节目好像并不是单纯的旅行综艺，流程和剧本我简单看了一下，你们第一站要去的是北郊乡村，借住民宿，还要自力更生。”
乔姐越说声音越小，然后带着一些不确定的语气问，“语柔，你会做饭吗？”
苏语柔头大，她哪里会做饭，长这么大，她几乎没有进过厨房的门，她想立刻打电话骂陈松为什么不一早告诉她节目性质，但到了现在好像做什么也于事无补。
能说不去吗？顾千昀话都放出去了，她不能让人觉得他做的决定是儿戏。
苏语柔正心烦着，旁边罪魁祸首偏又凑过来，顾千昀行动不便便让陶甜甜给他弄了个拐来，此刻佝偻着腰，十分笨拙地往苏语柔这边挪。
苏语柔挂了电话看了他一眼，没有言语，绕过他要走。
“怎么啦？”顾千昀一边问一边用空着的那只胳膊揽了苏语柔的肩膀，他力气大，单手也能把人拢进自己怀里。
苏语柔不愿意让顾千昀抱，但又怕争执把顾千昀推倒，他因为自己受了伤，苏语柔心有愧疚的同时也觉得实在犯不着跟一个病号置气。
于是安静让顾千昀抱着，然后抬头问他，“顾千昀，你会做饭吗？”
顾千昀让苏语柔问得一愣，反应过来之后摇头，“不会。”
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