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都解决了,春耕假也结束了。
学校再一次开学了,谁也没合计,就短短十天左右的春耕假期,能发生这样大的事。
当陈默摘掉帽子,笑着给两位黄老师看她脑袋上的三角形钝器伤疤痕的时候,她听见他们两个倒抽一口凉气。
本来漂漂亮亮,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现在剃了的头发刚长出短茬,伤疤非常明显,缝针的地方像个小虫子,但是她却还是笑呵呵的。
跟兄妹两个人了解完事情之后,黄校长就让他们回了教室。
“诶,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呢?你平时看这王忠,看出来他能干出这事了吗?”
“爸,那肯定看不出来啊。他平时确实神态像大人,也不太跟别的同学说话,但是咋能想到能干出这事。”
黄校长点点头唏嘘不已,把学生花名册抽出来,勾掉王忠的名字跟信息。
“爸,看陈默那个小丫头,平时被她哥哥那么惯着,没想到竟然一点不娇气,受了那么重的伤,头发都剃了,还笑眯眯的,见到人还是大大方方的,一点都不蝎厉。”(蝎厉,像被蝎子蜇了一样大喊大叫以夸大病情程度,东北话。)
黄校长收起趣÷阁,想了想,“可能,这就是被爱包围的孩子的特征吧。平时有足够的爱了,病痛的时候就不需要再特意用什么手段吸引家长的注意力。”
小黄老师点点头,“爸,所以惯孩子在某些方面,也不是什么坏事。”
黄校长瞪了儿子一眼,不说话了,“走了走了,上课了。”说罢,拿起摇铃,出门摇起了上课铃。
春天天气好,课间的时候,他们在操场上溜达。几个淘气的,下课了围着陈默,想摘她的帽子,看看她的光头。
都被她一左一右两个哥哥吃人般的眼神给吓了回去。再有不识时务的,邵锦成一句,“滚!”就把他们吓跑,再也不敢围着陈默转。
——
草长莺飞,这四个字是形容春天的田野,也是形容陈默的头发。
她的头发已经长出来了两寸,现在像是一个炸毛假小子。
一直静悄悄的老陈家,在这天晚上,突然又闹出来了很大的动静。
在家家户户飘着炊烟的夜晚,那哀嚎声像是平地惊雷,整个屯子都听得见。
陈默顶着她的男孩子炸毛头,在后院垫着脚听着。
好久没有听见老陈家的八卦了,陈默现在倒是有点兴奋。她跑回屋子,陈永峰正在烧火,邵锦成正在切菜。
啧啧啧,这两个哥哥,你烧火来我切菜,这么看怎么竟然还有一点点‘般配’?啊,自己心里这是在想什么呢?呸呸呸。
“哥,老陈家不知道咋了,听着像是林燕的声音在哭呢,我想去看看。你俩谁跟我去啊?”
“不许去。”陈永峰头也不抬地回答。
邵锦成停下了,“陈永峰,你温柔点行不行。”
陈默以为邵锦成会像以前一样给她说情,但是没想到,邵锦成笑着看着她,对她说,“默默乖,咱们不去哈,你乖乖在家玩,一会就吃饭了,今天有你最喜欢的蘸水锅塌豆腐。”不过,该说不说,态度确实比陈永峰温柔了不少。
陈默努努嘴,一脸不情愿。
“不高兴也没用,那个是非之地,以后都不许去。上次你在那边晕倒,差点把我吓死,以后你都老老实实的,不许再靠近老陈家。”
“好吧。”陈默耷拉着头,往屋里走。
陈永峰叹叹气,让步,“明天看见英子姐的时候,帮你问问是什么事。”
“哦。”
陈默进屋,关上了门。
陈永峰摇头,“也不知道像谁,怎么这么喜欢卖呆儿,妈妈也不是这样的啊。”
“有什么的。”邵锦成不以为意地笑笑,“小女孩,喜欢看热闹,多可爱。”
“你昨天说水井边的那些大婶,可不是这么说的。”
邵锦成翻了翻白眼,她们跟默默能放在一起比?
此刻,东屋的窗户被打开,一只嗡嗡嗡的小苍蝇飞了出去。
现在这个季节温度,苍蝇可还没有孵出来呢。但是陈默也懒得让空间做成别的动物了,飞高点,不会有人在意的。
哥哥不让她出门去看热闹,她可以在家里炕上躺着看现场直播。
老陈家此刻,已经围了好多人。陈默控制着小苍蝇,直接对准事件的中心人。
院子里面,林燕正躺在地上,捂着肚子,叫得一声比一声更加凄厉。
她的裤子已经全是血迹,脚腕子露出裤腿外面,一汩汩血顺着雪白的脚腕子流下来。
这是?陈默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林燕怀孕了?不,现在应该说,林燕流产了?
她认真地听着看着小苍蝇传回的景象,没一会儿就搞清楚了状况。
最近,陈建强被王淑芬挑唆的,开始动手打老婆了。今晚又因为一件小事,就对林燕拳打脚踢,再之后就是现在这个情况了。
王淑芬还在院子里面叫嚣呢,“你咋嘚儿和的呢?你自己怀孕了自己不知道吗?你吱一声,俺老儿子还能打你吗?”
“娘,现在咋整啊?孩子还能保住不啊?”
围观的人纷纷说话,“赶紧送到村卫生室去看看吧,看这情况,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但是再拖下去,大人也有危险啊。”
陈建强一听别人说,孩子保不住了,立马就萎了,他娶媳妇这么久了,这好不容易怀上,竟然还流产了。B
王淑芬一直不停地咒骂着林燕,说她傻,说她脑子有问题,一个母鸡自己揣没揣蛋都不知道,啥也不是!
她拼命地把责任都推到儿媳妇的身上,生怕儿子想起来,是她教唆他去打人的,她可不能为流产这件事挡上一点点责任。
陈默听见王淑芬这话,嘴角冷冷一笑,这个老太婆,依然还是这个德性,狗改不了吃屎。
这陈建强也真的是个傻缺,他娘骂了几句,他就上头了,把自己孩子流产的错,全都怪在林燕的头上。
竟然又开始殴打起自己的媳妇,瘦弱得像一根麻杆的林燕,被陈建强一把从地上薅起来,揪着领子提溜着骂。
噗叽。
一个血糊糊的肉团子,从林燕的裤腿中滑落下来,滚落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