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义王,林文忠看向那桌上的被义王留下的《告世书》,在先祖留下的遗物里也有一本《告世书》,不过有些残破不全,他曾经翻看过,里头是大周朝律法的雏形,还有齐家的家法规训,有大周太祖的印章,如果没有后来凤主的事情,他想,现在的大周朝施行的就该是这《告世书》。
在这本《告世书》里,他印象最为深刻的是——关于花娃子的一些律法规定,如废黜前朝律法,花娃子婚娶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可交yì
买卖花娃子,开设百花私塾,百花书院等。但这些却在后来的大周朝律法里半点都没有看到!
而由此也坐实了,当年,林家的先祖——凤主,果然是被太祖迫害,而不得不舍弃一切,归隐青田……
那本《告世书》里,所提到的关于花娃子的种种律法,如果现在还能施行的话,那么,他的宁儿必定是第二位凤主!
可惜呀。
林文忠低低轻叹了一声,转身在首位上坐下,恰好这时,林德瑜送走了义王,正走进来,见林文忠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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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忙快步走到林文忠跟前,担心的问道,“爹,您没事吧?”难道是义王说了什么?还是因为四皇子的事情来找他们林家的麻烦?不可能吧!那四皇子不是还想着要娶他们家的宁儿吗?怎么会找他们林家的麻烦?
林文忠摆手,“无碍。”说罢,便拿起了桌上的《告世书》,慢慢的翻开看了起来,林德瑜见状,就悄然走到一边,将冷掉的茶换掉,重新上了一壶茶,端了过去。
而看着《告世书》的林文忠在翻到某一页的时候,突然脸色一变,继而惊愕,再接着,嘴角勾起了笑,先是小声的笑,接着却是哈哈大笑起来!
林德瑜一愣,不解的看着林文忠,“爹,怎么了?”
“德瑜呀,真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想不到那四皇子竟然还能想到此种方法!有趣!当真是有趣!哈哈……”林文忠边说边哈哈大笑着,声音里透出了难得的愉悦和高兴。
林德瑜惊讶的看着林文忠大笑,在他的记忆里,从未见过父亲这般爽朗的笑过,于是,林德瑜接过了那本《告世书》,这本《告世书》在当初接过林家家主之位的时候,父亲曾经拿给他看过,所以,他实在不解,父亲是看到了什么,那么好笑?
而当林德瑜翻到了某一页的时候,看着上头的明晃晃的一行字:花娃子可娶妻。
哎?等等!花娃子可娶妻?!
林德瑜瞪大了眼,他是不是看错了???
“爹,这,这,这……”林德瑜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林文忠抚着胡子,呵呵一笑,对林德瑜说道,“我们家里的那本《告世书》有残缺,四皇子让义王带来的这本才是完本,没想到,当年凤主参与制定的《告世书》里,竟然还有这么一条规定……凤主当年可谓是煞费苦心哪……也真是不容易啊。”要将这些写进律法,不知dào
该费尽了多少心思!
林文忠感慨不已。
林德瑜却是有些犹疑的看向林文忠,“爹,您说四皇子他特意给你看这本《告世书》莫非,就是为了让你看这个?他是想要表明什么?”
——不会是他所想的那样吧,那样是决计不可能的吧!对方可是堂堂四皇子啊!
林文忠看向林德瑜,意味深长的说道,“你说呢?”
林德瑜眉头一拧,斩钉截铁的说道,“儿子以为那是不可能的!帝宫也好,义王也罢,还有李将侯府也好!他们都是不可能答yīng
的!”
林文忠一听,却是笑了,他起身,拍拍林德瑜的肩膀,“德瑜,你且看着,他们会答yīng
的。”
林德瑜还是心头不信!花娃子娶妻?还是娶一位皇子?!哪怕这位皇子已经过继了出去,但大小也是一位郡王!怎么可能!
林文忠随手拿起桌上的《告世书》不再理会林德瑜的一脸纠结矛盾,可能不可能的,不是要看帝宫,也不是看义王,更不是看李仪嵘那糟老头……而是要看那位四皇子……
那位四皇子既然拿来了这本《告世书》,也就是说,他对林家的事情知dào
的很多,是宁儿告sù
他的呢?不,不可能,宁儿自己恐怕也不知dào
这些吧。
那么,是谁呢?
帝宫里,关于凤主的东西不是都已经销毁了吗?怎么那位四皇子手头里还有这么一本《告世书》还是完整的《告世书》!
是谁给他的?
林文忠手里握着《告世书》,若有所思,难不成帝宫里还有关于凤主的东西?也许,他该和四皇子谈谈?
这时,轩皇子府里。
二皇子齐明格走进书房,就见他的那位刚刚过继出去的四弟正在吩咐着青墨云墨:
“公子不喜欢太奢华的东西,明福院里的那雕花明窗都换掉,还有那红香木的床,再挪靠里头一点,床帐用白色的幕纱,上等的,问问李义,仓库里有没有海纱,没有的话,叫江南道那边的赶紧送来。床帐一定要用海纱,宁儿喜欢透气些的床帐,还有软榻上铺着的貂绒,不够暖……”
齐明格听着齐明远一条一条仔细的吩咐着,越听,心头就越加佩服,这四弟竟然能够将那少主大人的喜好记得那么仔细……等等,他也记住了半夏的好多喜好,不过,没有四弟这么仔细就是了……难道就是因为这个,所以半夏一直嫌弃他?
齐明格面无表情的脸突然间僵硬和发白了,怎么办?四弟一直以来都和那个少主大人一起,所以能够记得这么仔细,他一靠近半夏半米,半夏就嫌弃他了,他都没有办法接近半夏,怎么去了解他的喜好?
终于将事情叮嘱完毕,齐明远转头就见齐明格站在书房中央,脸色极为难看,齐明远便温和一笑,开口问道,“二哥,这是谁惹了你了?”
齐明格回过神,看着齐明远,突然想起,半夏对那林家公子忠心耿耿的,将来,林家公子嫁给了四弟,那半夏肯定会跟着陪嫁,那么,他不就有机会靠近了吗?
“你什么时候娶林家公子?”齐明格问道。
齐明远一怔,随即笑了笑,他自然是希望越快越好,但,目前来说,拿下林家人,不是易事!
“大概还要一个多月吧。”齐明远略微估计着,虽然轩皇子府已经开始整修了,但明福院——他和宁儿将来住的院子要收拾妥当了还得要半个月左右的时间,还有其他的东西,都要一一整理,特别是林家人,估计在礼节方面不会简单,一套繁琐的礼节下来,定亲下聘礼什么的,一个多月算是快的了。
齐明格皱眉,看着齐明远,“你不能再快些吗?”
快些?齐明远看着齐明格,突然明白了,看来二皇兄不是在着急他的婚事,而是在着急半夏吧?
“没有找到半夏?”齐明远转身,示意齐明格坐下,自己也在首位上坐下,一边看了窗边站着的信鹰一眼,他寄出去的信,信鹰又把它带回来了,不知dào
是宁儿没有收到他的信,还是宁儿不愿看他的信?虽然清楚林家人将宁儿藏了起来,但是这种不能与宁儿见面,甚至连信都无法传递的阻遏,实在是让他极为不悦。
——不过,还是忍耐了。
但,派人去找宁儿,确认宁儿的去处是无法忍耐的。
“没有。你知dào
他在那的对吧?”齐明格盯着齐明远问道。
“绿墨去找了,很快就有消息。”齐明远说着,顿了顿,转开话题,“二哥,月贵人怎么说?”
之前,他求了恩旨,过继给了义王,原本这是月贵人安排给齐明格的退路,但却是让他给夺了,月贵人应该十分气恼才是。于是,安抚月贵人的重任就交到了齐明格的手上,自然,如何将那缠着齐明格不放的陈如解决,就是他齐明远的任务了。
想到帝宫里母亲的盛怒,齐明格有些烦躁的开口,“你该知dào
的!”
——本来,过继是母亲为他找的后路,虽然母亲从未明说,但自小到大,母亲千方百计的让他在义王跟前露脸,就是存了这个心思,他们母子二人心照不宣,都是知dào
的。
却不想,四弟杀了他个措手不及!而让人意wài
的是,父皇答yīng
了。
不管父皇是迫于在帝宫外头的下跪的将士,还是京都郊外的那五个营的军士,还是已经被把控的朝议,总之,父皇答yīng
了。
能否过继对他来说,并没有那么重yào
,他和四弟是联盟,从某个角度来说,他和四弟并没有利益冲突,而基于有少主大人和皇太后在,他和母亲目前来说,安危无需忧虑,不过,长远的话……
“二皇兄,放心,月贵人所求的不就是你的平安吗?”齐明远温和说着,不急不缓的慢慢说道,“只要你平安富贵,月贵人就不会说什么了。”
齐明格看着齐明远,这是第一次,齐明远接近于正面的告sù
他,他齐明格会平安富贵,这相当于给他一个许诺!
“为什么必须过继?”齐明格问道,面无表情,但却透出了犀利,“你的本事,娶区区一个花娃子对你来说,不需yào
用过继的方法吧!”
——以齐明远的本事,用得着这么迂回复杂吗?
“小师叔在安谧谷的时候,很喜欢一种叫夜来香的花,每日黄昏时分定会跑去看它开花,那花偏生长在幽暗僻静之处,要走到那里需yào
两个时辰左右,但小师叔不辞辛苦,日日往返,我就问小师叔,要不要把那花移植到无名寺,省得每日奔波,小师叔却说,他不要。那花在哪幽暗僻静之处不知dào
待了多久,那地方早就是它的家了,它也早就习惯了那个环境……”说到此处,齐明远顿住了话头,看向若有所思的齐明格,微微笑道,“小师叔说,喜欢并不代表着一定要去拥有。”
齐明格挑眉,若是如此,真能不去占有的话,你齐明远一直以来做的事又算什么?
“这是小师叔的想法。”看出齐明格的腹诽,齐明远悠然一笑,慢慢说道,“我是不可能放开小师叔的。”
“我也不会放开半夏。”齐明格面无表情的说着,眼神锐利,“你刚刚说的,我懂,你想让我放手?”
齐明远摇头,“不,二皇兄,你误会了,我说那些只是在回答你的问题而已,你问我为什么非得过继不可?正如夜来香一直以来都生长在僻静幽暗之处,小师叔一直以来都生活在林家的呵护之下,小师叔不舍得将夜来香移植,我也不愿让小师叔难过。”
——他有一百种方法得到小师叔,但那些都必须让小师叔吃点苦,他不舍得,他也不愿意。
他想给予小师叔最好的。
所以,只希望,林家人不要太过于固执。
“我懂了。”齐明格点头,那么,他一直以来对半夏用的方法果然都是错的。
果然还是该找四弟做他的幕僚,宋添也好,林福安也罢,都没有办法跟四弟相比!
只要四弟成功迎娶了林家公子,他就要让四弟教教他该怎么做才能迎娶半夏!
嗯……一个多月是吧,那他也该去准bèi
准bèi
迎娶半夏的事宜才是!
“四弟。”齐明格严肃开口。
“嗯?”
“你给林家公子整的东西给我一份。”
“二皇兄,你这是?”
“嗯,我想给半夏也弄一份。”
“……”二皇兄,你难道想要强娶半夏不成?
以半夏的烈性子,他会跟你拼命的,二皇兄!
这时,远在青田安谧谷的半夏突然打了个喷嚏。
“半夏,你感冒了?”正躺在师傅给整的药浴里的林福宁转头关心的文牒。
半夏摇头,“没有。”
“哦,那一定是有人在想念你了。”林福宁笑眯眯的说着,偏头看着半夏,嘿嘿一笑,“你说,会不会是二皇子呢?”
半夏脸色一黑,那个二愣子!敢在他进京都前偷偷啃了他一口!他还没有找他算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