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明远怔怔的看着林福宁笑眯眯的脸,双手在袍袖里死死的握紧,唯有如此,他才能强自抑制此时心头的想要紧紧抱住林福宁的冲动!
——小师叔,这样的你,让我如何放手?!
齐明远垂下眼,掩去眼里的翻涌的情绪,轻轻一笑,“小师叔,那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好好罩着我,不可以半途而废,更不能弃我而去。”
林福宁拍拍胸脯,很是豪爽,“那是自然!放心吧,小师侄,小师叔我说到做到!”
齐明远心头跳动加快,面上却是依然轻柔的笑着,缓缓开口道,“那么,小师叔,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林福宁嘿嘿的一笑,心头却不知dào
是为了什么,总觉得有些地方好像不太对?林福宁摸摸脑袋,歪头困惑,哪里不对咧?
齐明远见林福宁歪头困惑的模样,心头宠溺的一笑,轻轻巧巧的转开话题,“小师叔就不觉得奇怪?为什么我母妃死了,我本来*
m.35zww.*的字就被取消了?”
林福宁一愣,随即问道,“对啊,话说我刚刚都都没有怎么听懂!”说罢,嫌恶的皱眉道,“小师侄,你们皇室就是复杂!”
“不是你们。”齐明远微笑,缓缓道,“小师叔,我和他们可不是一路的。”
林福宁挑眉看着齐明远,不是一路?
齐明远继xù
笑着说道,“我一直都不明白,我活了十一年,他们都没有动我,怎么五弟一出生,我就变成了不详之人?非得置我于死地不可。”齐明远说罢,抬头看了看天空的一弯银月,想起那晚,也是这样的月色……
林福宁怔住了,看着齐明远淡淡的神情,想也不想的便起身坐到了齐明远的身侧,心头担心,便伸手握住了齐明远的手。
齐明远一愣,随即偏头对林福宁一笑,轻声道,“我没事的。小师叔,都这么些年了,早就不在意了。”
林福宁闷闷的应了一声,还是握紧了齐明远的手,说什么不在意,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齐明远看出林福宁还是担心着,也不再解释,小师叔这般主动握着自己的手,他可是求之不得呢。
于是,齐明远便垂下眼,继xù
说道,“他们在等一个机会,可以彻底将我和母妃铲除的机会,五弟的出生就是一个机会。齐家的族谱不可动,那些字消失的先提条件就是残害亲人,而一旦字消失了,也就等于不再是齐家人。母妃被诬陷谋害皇子,太皇太后亲下懿旨要审母妃,当时事出突然,父皇在京郊祭拜,外祖父和舅舅们也都不在京都,太皇太后的懿旨是即可到达,母妃只能用血书陈书冤情,分为两份,命心腹一份送往了皇太后,一份送往了已经退隐不再过问世事的老太师陈桥,然后前往太皇太后处,之后,太皇太后认定了母妃的罪,将母妃囚于宫中,母妃当晚在父皇还没有赶来之前,就服毒自尽……之后,太皇太后说我是贱妃所生,不配有字,我便被取消了字,但皇太后和老太师以李家多年功勋为由,让我重回了齐家族谱,此次回京,三年后的弱冠礼上,我应该就会被赋予本该由五弟继承的‘轩’字吧。”
林福宁静静的专注的听着,听完了,忍不住出声问道,“小师侄,你是排名为四吧,就算是为了争夺那把椅子,你前头还有三个皇子,也用不着对你赶尽杀绝啊?”
齐明远微微摇头,冷静说道,“太子和三皇子是文贵妃所生,二皇子是花娃子月贵人所生,花娃子所生的二皇子是从身份上就已经没有那个资格来争夺那把椅子,有资格有身份争夺椅子的,只有太子,三皇子,还有我。母妃的娘家李家是四大世家之一,大舅舅边境掌兵,军队里,李家占了三分之一,因此,我的实力不逊色于太子和三皇子,再加上,当时的我年少不懂事,好胜,处处和太子三皇子争斗,而朝廷里外对我的评价高于太子和三皇子。因此,当立后之事提上朝议,朝廷对母妃的呼声和文贵妃不相上下之时,我和母妃的死期也就到了。”
林福宁恍然大悟,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
林福宁恍然大悟后,就感慨一声,政治这种东西不管哪个世界都是这么的复杂残忍啊!
——果然不是吾等小老百姓能够理解的“境界”啊!
“那,小师侄,你打算怎么做?”林福宁偏头问着,黑白分明的眼神干净坦然,“你要那个位置吗?”
齐明远没有回答,只是勾唇笑了笑,
那个位置啊……
林福宁不解的看着齐明远,“小师侄,不能说吗?”
齐明远摇头,偏头凑近林福宁,压低声音道,“小师叔只要好好的看着我,就知dào
了。”
林福宁疑惑,看着小师侄?
齐明远只是低低笑着,故作神mì
的勾唇。
林福宁见齐明远故作神mì
的模样,哼了哼,松开握着齐明远的手,站起身,“你说那么多就是想告sù
我,我不用在意皇室,做我想做的事情就是了,对吧?”
齐明远跟着起身,眉眼带着笑意,语气温柔,“是的,小师叔。”让小师叔知dào
处事立场这是其一,最重yào
的是,让小师叔知dào
他的这些烂事。
——了解越深,牵绊也就越深。
林福宁转身盯着齐明远,认真问道,“明远,你恨吗?”
齐明远微微一愣,恨吗?上辈子他恨过,但这辈子,却不知dào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起母妃想起京都的那些人,他心里的印象却是渐渐的模糊。越来越清晰的是要捆住眼前之人的执念,占有眼前之人的满满心思。
“有一些。但不太浓厚。”齐明远说着,故作思索,笑说道,“小师叔,大概是和你一起时间久了,我倒是记得很多和你一起的开心,不开心的事情似乎已经渐渐忘记了。”
林福宁一听,满yì
了,笑眯眯的拍拍齐明远的肩膀,昂头说道,“那你以后要多多和小师叔我亲近亲近,知dào
不?”
齐明远嘴角慢慢弯起,“那是自然。”
满yì
了的林福宁转身背负双手一晃一晃得yì
走了,早已候在不远处的半夏青果忙跟了上去,而目送林福宁走出院子的齐明远收回柔和的笑意,转身看向身后小心翼翼跪伏着不敢发出声音的青墨云墨绿墨水墨四人,淡淡道,“刚刚我和少主大人所说的事情,你们知dào
了也无妨,无需害pà。”
青墨云墨等人才悄悄的松了口气,但额头冷汗却是直冒,他们早早的就和半夏青果回来伺候了,但不敢靠近,只是距离稍远一些恭敬候着,没想到却是听到了当年容妃自尽之事,原来竟是如此!
不管是容妃之事,还是“轩”字之事,都是宫闱秘闻,不是他们这些侍从所能知晓!
如今,听殿下所言,似乎他们还可以继xù
活着?
“青墨,不必收拾行装了。”齐明远缓缓走回书房,在经过跪伏着的青墨等人身侧时,淡淡说着。
青墨不解,但面上恭敬的应了下来。
“留意一下祈福寺外头的动静,这两日,京都那边应该会有人来宣旨。”
“是!”
*****
回到自己房间的林福宁脱下外套,只着内衣就舒舒服服的趴在了床上。
半夏担心的靠近,小声问道,“少主,刚刚您和四皇子说的事……”
“啊?那个啊?没事!小师侄没有那么小气,这些事情你们知dào
了也没啥的。”林福宁一边打着呵欠,一边懒洋洋的说着。
半夏一愣,本想再细问,但看林福宁已经快要睡着了,便和青果忙放下帷帐,轻手轻脚的离开了房间。
待离开了房间,青果小声的问着半夏,“哥,真的没问题吗?”
半夏仔细的想了想,压低声音道,“既然少主这么说了,那就无碍,四皇子很看重少主,料他也不会伤害少主。况且,太爷说了,少主做主了的事情,就无需担心。”
“哦……”听半夏这么一说,青果才放下心来。
两人边说边朝他们自己的房间走去,快要走到房间的时候,青果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哥,我差点忘了,今天有个很奇怪的花娃子来应征了。”
“很奇怪的花娃子?”半夏站定脚步,凝眉问道,“你觉得他很不好?”
“不,我觉得他的气息味道都挺好的,就是他有些怪怪的,一个劲的追问我关于少主的事情。”青果皱眉说着,“他叫陈如。”
半夏微微点头,“明日我去见见他,如果真的有问题,那就绝对不能招进忠义堂。”
“嗯!”
*******
翌日,当林福宁正在翻着应征名册,听着青果细细的讲着名册上的人的时候,朝廷特使抵达了祈福寺。
半夏匆匆进了院子低声禀报了一声。
林福宁讶异抬头,“哎?魏成?我大师兄?他是特使?”
半夏点头应着,“现在,魏成大人就在院子外头,他说想要见您,以朝廷特使的身份。”半夏刻意的加重了朝廷特使四个字。
林福宁偏头摸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摇头道,“不见!”
青果一旁一愣,“啊?少主不见魏成大人吗?”
林福宁肃然点头,对半夏说道,“半夏,你跟魏成大人说,如果是以朝廷特使的身份,那么少主大人不见朝廷政客!如果是以大师兄的身份,那么宁儿扫榻相迎!”
半夏闻言,心头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点头一笑,“是,半夏明白!”
此时院子外头,风尘仆仆赶来东南道的魏成脸色有些疲惫,但精神却是奕奕,他看着身侧悠然而立的齐明远,恭敬拱手问道,“殿下觉得少主大人是否会见我这个朝廷特使?”
齐明远闲闲一笑,背负双手慢悠悠说道,“魏大人不是早就知dào
了吗?”
魏成闻言,轻叹一声,“大概今日是见不成了。”
“若魏大人以大师兄的身份拜见,小师叔定会见您一面。”齐明远说着,弯了弯嘴角,“可惜,魏大人是实诚人,不忍心欺瞒小师叔。”
魏成苦笑一声,实诚人?他若是以大师兄身份拜见宁儿,然后说京都夕月日之事,只怕宁儿会对自己心生疙瘩,而若是如此,来日他见了老师,老师定会痛骂他一顿!
但这事,却是不得不见宁儿一面,才能商榷解决啊。
“殿下接了圣上旨意,将和义王全权负责此事,不知殿下可有妙策?”魏成换了个话题,故yì
问道。
他为朝廷特使,一来是负责劝说三位大僧正回京一事,二来是宣旨,所宣的旨意正是给四皇子的。
圣上接受了后宫皇太后的建议,由义王和四皇子代表皇室来劝说三位大僧正回京。
齐明远轻轻一笑,很是温和,“魏大人太高看我了,我能有什么主意?”
魏成闻言,不由凝眉,“殿下,此事可不能再拖延了。”
齐明远只是慢慢的垂下眼,嘴角的笑容轻淡温和,“我知dào
,所以,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小师叔在没有决议前,他们想什么都是没用的。
而他是决计不会让小师叔为难的。
魏成一听,只好叹了口气。而此时半夏已经走出,客客气气的说了一番客套话,便疏离冷淡的请他们离开。
齐明远听完,就二话不说的转身离开,魏成见状,也只好跟着离开。
而齐明远一离开,魏成随后紧跟了上来,一边急急问道,“殿下这是要去哪里?”
“去找我皇叔。”齐明远淡淡说着,“魏大人不是说此事不能再拖延了吗?那么,就找我皇叔一起商量一下该怎么办吧。”
可是,他刚刚前去府衙宣旨的时候,义王不在,东南道都督袁振君说义王一早就已经离开府衙也不知dào
去了哪里……魏成看着齐明远翻身上马离开祈福寺,也只好跟着骑马追赶,心里疑惑着,难道四皇子知dào
义王去了哪里?
此时的义王正在东南道的官道上,骑着马,沉默的等着。
昨日,他收到了消息,三位大僧正快要抵达东南道了。不论如何,决计不能让三位大僧正见到少主大人!一旦此事少主大人知晓,将会对皇室极为不利!
虽然此事错在皇室,但皇室的颜面怎么着都不能就此毁在僧正手上!
一直以来,大和尚的地位尊贵,皇室处处让步,本来就是不该,掌控天下的齐家皇室怎么让僧正和和尚骑在他们头上?
所以,借助此事杀杀大僧正的锐气也是不错的,这也是当初太皇太后痛斥大僧正,而圣上保持沉默的缘由吧?
但如果此事被少主大人或者大和尚插手了,那就麻烦了。
若少主大人要求皇室道歉,那皇室是道歉好还是不道歉好?为免将来落到两难境地,首先就必须阻止大僧正们见到少主大人!
当义王骑在马上沉默等候的时候,前方不远处渐渐的出现了一辆插有“福”字标志的马车。
义王眯起眼睛,大僧正们终于来了吗?
同一时间的祈福寺院子里,林福宁抬眼看着被林家雪挡住的三个笑眯眯的光头老头子,嘴角微抽,眼前这三个一脸黑乎乎的笑嘻嘻的身着短打平民衣服,头戴草帽,整个一农民打扮的老头子就是——大僧正!?
囧,大僧正不是该身着黑色珈蓝僧服,坐着豪华大马车呼啸而来的吗?
怎么……偷偷摸摸的就进了祈福寺还进了他的院子?!要不是林家雪突然拔刀冲到了他跟前,他还不知dào
眼前多了三个老头子,而这三个老头子还一脸猥琐的蹲在地上,嘴里还啃着瓜子笑嘻嘻的盯着他!
林福宁无力扶额,尼玛的!劳资心里威风凛冽的大僧正形象已经彻底石化粉碎了啊!
“三位大僧正来了多久了?”林福宁有气无力的问道。
“在少主大人说不见魏成大人的时候就已经来了。”三个老头子的其中一个笑呵呵的站起身,拍了拍手,笑呵呵的说道,“大僧正伽若见过少主大人。”
“大僧正伽若一见过少主大人。”
“大僧正伽若二见过少主大人。”
林福宁抽了抽嘴角,伽若?伽若一?伽若二?这是什么破名字?!
“少主大人可是觉得我们的名字很奇怪?”伽若一起身神mì
兮兮的问道。
林福宁点头,很奇怪。
“其实我们是一个人哦,不过我们会□术,就分成三个人了!”伽若二一本正经严肃的说着。
“没错,所以,少主大人要为我们保密哦。”伽若一贼兮兮的压低声音说着。
林福宁看了看笑呵呵的站着摸着光头的伽若,又看了看一本正经的伽若二和贼兮兮的伽若一,歪头故作天真的问道,“你们觉得我看起来很好骗吗?”
作者有话要说:晚上七点才到家,努力码字到现在,好累,滚去睡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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