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林福宁没有随侍,林夫人每晚都要过来看看,才能安心,只是林福宁一直不知dào

罢了。

宋妈妈扶着林夫人走出厢房,就听见前头传来的严厉的喝斥声。宋妈妈忍不住小声的对林夫人说道,“夫人,您看,大少爷和二少爷他们……”

林夫人轻笑一声,摆摆手说道,“没事。康儿和安儿也是该接受点教xùn

了。”

当家里人都不知dào

吗?这几日晚上都偷偷爬墙出去玩耍,若不是老爷这几日忙着清点账本,早就揪住他们训斥一顿了。而若不是大管家跟着,知dào

他们只是去看影子戏,没有惹是生非,她也早就揪住他们打一顿了。

不过……老爷说,是宁儿提醒了他?爬树掏鸟蛋?呵,这宁儿也真是太顽皮了。

******

当月上柳梢头,皎洁的月色洒在幽深安宁的山里,犹若澄澈透明的水洒在了院子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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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屋里,还在对弈的一老一少,不知dào

何时顿住了手。

“森森直干百余寻,高入苍穹不附林。若问天地造化心?风霜血刀霹雳剑。”在这一片静默中,老者,也就是无尘大和尚,苍老的声音缓缓开口说着。

约莫十一岁左右的小男孩,也就是齐明远抬头看向大和尚。

大和尚目光悠远,看着齐明远,幽深难测,“安谧谷是个好地方啊。”

齐明远看着大和尚,面露笑容,笑容浅淡谦和,拱手做礼,轻声道,“明远谢过大和尚指点。”

大和尚微微点头,就闭上了双眼,齐明远见状,起身,躬身一拜,便轻步离开。

一直坐在一旁观看对弈的魏成也悄然起身,对着闭眼的大和尚,做礼一拜,便跟着齐明远离开,离开之时,魏成看了眼棋盘,神情复杂莫测。

有人说,天做棋盘星做子,棋盘如人,星是心。

魏成看着走到大院里的齐明远的背影,刚刚的棋局里,他看到的,真是一个十一岁少年的心?

魏成送走了齐明远,无尘寺的规矩,没有大和尚的发话,任何人都不能借宿。齐明远和温山便在马车里过夜。

温山本以为,大和尚接见了四皇子,四皇子今晚应该会留宿在无尘寺,却没想,四皇子还得在马车里过夜。

温山看着四皇子齐明远上了马车,放下了车帘,想出声问问,但又不敢出声,四皇子齐明远虽然寡言少语,年纪虽小,但他不知怎么的,却是不敢放肆轻视。

“温将军。”帘子里头,少年的浅淡平静的声音响起。

温山忙拱手恭敬道,“末将在。”

“明日,在安谧谷里建一茅屋,以后,我就住在安谧谷里。”

温山一愣,住安谧谷?可是,安谧谷那里不是一个坟场吗?!哪怕四皇子现在是不被重视驱逐出宫的皇子,但,住在一个坟场里?合适吗?

温山低声道,“殿下,不如末将在这无尘寺附近建一院子?”

“不,就在安谧谷。”少年的声音依然平静。

温山听了,只好应下,“是!末将遵命!”

少年又慢慢的开口说道,语气缓和,“温将军别担心,住安谧谷是无尘大和尚对我的提点。”

温山怔了怔,随即恭敬拱手做礼,“是!末将明白。”

马车里,少年,也就是齐明远,仰靠着,微微闭上了双眼,神情露出了疲惫,刚刚的棋局他耗费了太多心神,无尘大和尚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和尚,他明明已经有意收敛,下棋之时,每一步都保留了三分,但不知不觉中,他却是被步步紧逼,不知不觉中全神贯注,拼尽了全力。

然后,就被看透了?

“森森直干百余寻,高入苍穹不附林。若问天地造化心?风霜血刀霹雳剑。”

齐明远嘴角勾起了一抹自嘲淡淡的笑,这是在提醒他是吧?若问天地造化心?风霜血刀霹雳剑……呵,上辈子腥风血雨里走出来的人还需yào

风霜血刀霹雳剑吗?

齐明远微微睁开眼睛,眼睛里幽深难辨,无尘大和尚今晚为何会见他?因为魏成?因为他来到了这青田镇?当年父皇亲临无尘大和尚修行的大悲寺,无尘大和尚都没有出来,甚至拒绝父皇进入大悲寺。如今却是打开寺门,见他了。

传言,无尘大和尚精通天算,难道他看出了什么?但从刚刚大和尚所说,大和尚似乎并没有看出什么。但就算他看出什么又如何?

安谧谷……

这个倒是不错,在安谧谷陪伴他的母妃几年,也算是全了他上辈子的遗憾。

齐明远想罢,就放松心神,闭上眼睛,盘腿打坐。

此时的他尚不知dào

,在安谧谷,他的命途将会有着怎样的改变。

*******

魏成看着齐明远上了马车,便转身进了无尘寺,轻步进了主屋,主屋里大和尚还在盯着棋盘,魏成看了眼棋盘,恭敬躬身做礼,“老师。”

大和尚抬头看向魏成,放下手里转着的棋子,问道,“四皇子在哪歇息?”

“回老师的话,四皇子在寺门外的马车里歇息,明日待容妃棺木抵达,就会去安谧谷。”魏成恭敬回答道。

大和尚微微点头,缓缓开口说道,“魏成,此子不可限量,可惜呀……”

魏成一怔,可惜什么?魏成上前一步,躬身拱手恭敬问道,“请老师指教。”

大和尚默然了一会儿,半晌,却是轻轻叹气道,“此子心思太深太杂了,下手果决绝不手软,宁弃一片,也不认输,魏成,此子将来定是升龙之格,但,只怕此子心思狠绝,将来杀戮过重啊。”

魏成起身作揖,低声道,“老师,学生以为,若帝王格者,心不够狠绝,难成大业。”

大和尚微微点头,又缓缓摇头道,“魏成,此子聪慧在宁儿之上,你有此学生,是你之幸,但,为师者,传道授业解惑,若只传知,你绰绰有余,但帝王格者,不仅需知,还需智,更需仁,以此子之心志,只怕他会敬你为师,却不会敬你所授。”

魏成专注恭敬的听着,听罢,魏成忍不住苦笑一声,若真是如此,他这个老师有这个学生,是幸,也是不幸啊。而老师虽没有说明白,但其实也是在告sù

他,他这个老师只怕不容易做啊。

*******

“生命如此美好。”

发出如斯感慨的,正装模作样的背负着小短手,摇头晃脑的看着池塘里的小金鱼游啊游的。

“宁儿在说什么呢。”语气里带着困惑的甜美声音响起。

林福宁转头,便见自家姐姐林淑薇歪头站在自己身后不远处,林福宁一笑,转身,“姐,你来啦?”

林淑薇一大早过来给爹娘和爷爷请安,请安完毕,就和弟弟跟随着娘亲去管事厅。

管事厅听完了事,被娘亲留下来说了些话,一出来,就见自家弟弟林福宁站在小花园的池塘边,也不知dào

嘀嘀咕咕些什么。

“诺,姐姐,这个给你,昨儿个晚上我想把它给你的,可是娘亲要和你说话,不方便。”林福宁边说边递过去一串珠子。

林淑薇眼睛一亮,忙双手接过,笑容甜美,“宁儿,谢谢你。太好了,我再给这珠子编个福运线,就可以送人了。”

林福宁看着林淑薇笑得那么开心,心头也高兴。

“哟,我好像听见有人送了珠子?”突然,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林福宁和林淑薇同时转头,就见他们的两个哥哥,林福康和林福安站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两人都有些狼狈。

林福宁看着林福安一拐一拐的走到他们跟前,林福宁心里偷笑,肯定是昨晚被爹罚跪了。

“哎,宁儿,你好偏心,你都给薇儿做了珠子,怎么不给我和大哥一串呢。”林福安看着林淑薇手里的珠子,流口水了。

——无尘大和尚的珠子,那可是一大宝贝!

“有啦,有啦。”林福宁嘿嘿笑着,从袖子里摸出了两串珠子,分别递给了一拐一拐走来的林福康和林福安。“大哥,二哥,这是师傅加持过的。姐姐那串是要拿去做礼物的,所以,这串,是给姐姐的。”林福宁笑眯眯的从袖子里又摸出一串紫蓝色的珠子,双手递给了林淑薇。

林淑薇欢喜的接过,一把抱住林福宁,“宁儿你真好!这个我好喜欢,我最喜欢紫色了!”

林福宁呵呵傻笑的挠头,嘛,不就是一个珠子吗?姐姐喜欢,以后他就缠着大师兄多给他和师傅带好kàn

的珠子。

林福宁和他的哥哥姐姐们打闹了一会儿,就上马车,朝大凤山进发了。

马车里,林福宁翻着昨天娘亲给他的账本,娘亲今早发话了,这账本的事情交给他解决,问题是,他该怎么解决呢?

林福宁坐在马车里,合上账本,歪头想着,娘亲这是要训liàn

他呢还是要考验他呢……

“小公子,已经到了安谧谷了。”驾着马车的林忠大管家转头说道。

林福宁习惯性的打开车帘子,趴在马车窗口向外看着。

而此时的安谧谷外,四人抬着棺木正朝安谧谷走来,林福宁一愣,怔愣的原因不是因为一大清早的就有送葬,安谧谷说到底也就是一个公共坟场,有人送葬,也不足为奇,单丝,送葬的人好少,而且没有奏乐,没有哭丧,只有一个看上去好像和自家大哥一般大的少年一身素衣,头束白带,走在最前,手里也没有捧着灵牌,只是手持笛子,缓缓的吹奏着不知名的乐调。

好奇怪……

不过,这吹奏的到底是什么乐调?这乐曲里透出的那种悲伤和哀愁,如丝丝细雨滴落人心。

在林福宁好奇的瞅着那小孩的时候,驾着马车的林忠管家急急开口道,“小公子,快关了车窗。您是花娃子!不能随意让人看见!”

林福宁翻了翻白眼,又来了!林福宁心里叹气,拉上车帘子。

林福宁不知dào

,在他拉上车帘子的时候,那吹笛的少年已经看向了他,漆黑如墨的眼眸划过一丝流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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