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药确实有比看片更重要的事。

当然,不是和子虚乌有的奥门人谈生意,而是回学校了。

7月25日,是预填报志愿的日子。

98年的苏淮省,高考还是采取的先估分,再填志愿,然后随机录取的办法,就跟后世开盲盒差不多。

对,就是靠估分、瞎填、赌运,来决定你一生中最重要的一次考试。

欧皇能背着低分进个好学校,

非酋?非酋不算人好吗?

要么只能忍了这口气,背着高分的遗憾,去差一点的学校开始新的非酋生活;

要么就对着这个扯淡的招生模式说一句优美的中国话,再昂首挺胸的去复读……

等到来年,恭喜,发现他妈的还不如去年!

林白药重生回来的节点,已经高考完,也已经估分结束,和上辈子没什么区别。

但他对这种模式没有任何吐槽的地方。

因为准确来讲,他也是钻了制度的空子,占了很大的便宜。

苏淮财大是96年那批入选的211,在苏淮省能排到前三,报考竞争十分激烈。

林白药的分数原本是不够的,但是97年苏淮财大的录取分差点超过了苏淮大学,坑了不少人,导致98年苏淮财大报考人数断层减少,连锁反应,分数线随之降低。

他成功压线入围,借欧皇运赶上了末班车。

要不然,没苏淮财大的铁牌子,毕业后也不可能顺利找到不错的工作,为再后来的创业积累了很好的人脉和经验。

高考录取模式是屁股决定脑袋,

啊,我占便宜了?

那没事了!

所以,这能怪双标狗吗?

进入高中校门,放眼望去,办公楼、教学楼、操场、林荫小道、铜像雕塑,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林白药刚想唱一首“旧游无处不堪寻,无寻处,唯有少年心”,有人从后面猛的搂住了脖子,大叫道:“老妖,诈尸了?考完这大半个月找不到你的人,难不成背着兄弟,跟隗大仙约会去了?”

林白药挣扎着扭过头,那一张洋溢着青春气息的,不,应该说张满了青春痘的脸,让他恍惚了片刻。

“咋地?”那人挥挥手,小小的眼睛充满着大大的疑惑,道:“不认识兄弟这张帅到月球的脸了?”

青春痘会造成局部地区的坑坑洼洼,这个比喻倒是相当的贴切。

“瞧您这话说的,”林白药终于反应过来,笑道:“我就是不认识隗大仙,也不能不认识老怪你啊……”

记忆重新回到脑海,这人叫朱大观,东江方言读观,读出来是怪的发音,就跟林白药的药,读出来是妖差不多。

两人同班、同桌、同寝三年,吃饭睡觉上课去厕所全腻歪在一块,等于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同学们称之为“老妖怪”组合,天天聊天打屁讨论妹子,却都属于理论上的巨人,实际没什么操作。

“说说,考完试干嘛去了,也不来找兄弟玩?”

朱大观搂着林白药脖子,笑容猥琐。

“找你玩笔吗?找你?”

林白药凑近,抽抽鼻子,道:“我闻闻……你丫的身上的墨香味越来越重,上了大学,还不让漂亮妹妹们趋之若鹜?”

朱大观的父亲在东江职专当老师,母亲是文化局的小领导,他自幼跟老师学书法,高考完被爸妈送到省城越州参加什么书协举办的名师书法班进行封闭训练,今天填报志愿刚回的东江。

“嘿,兄弟要是有哥哥你的潘安之貌,还用费劲学这狗屁倒灶的书法吗?人不帅不要紧,但一定要有一技之长!”

朱大观的脸型其实很耐看,只是被月球表面破坏了整体形象,所以苦练书法,坚信字如其人——只要字好看,人必然会好看。

后来上大学,偶然遇到某位老中医,用偏方治好了青春痘,于是开始了一段渣遍高校联盟的海王传奇。

两人正在无聊的商业互吹,朱大观的眼光突然直了,急忙用胳膊肘撞了撞林白药,迅速松开搂脖子的手,还细心的为他抚平了有些皱巴的衣角。

“六点钟方向!你的梦中情人,隗大仙来了!”

林白药顺着看去,果然看到了隗竹。

隗竹,很仙气的名字,很仙气的人!

所以林白药和朱大观偷偷的给人起了外号,叫隗大仙。

她长发及肩,穿着淡青色的连衣裙,普普通通的小白鞋,少女的婀娜和灵秀,青春的美好和动人,在阳光辉映之中,宛若画里走出来的精灵,总能吸引着所有少年的目光。

林白药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见到隗竹时的情形。

在那之前,他一直以为古诗里学到的很多形容词都属于文人的艺术加工。

可高二那年的秋天,隗竹转校到了他的班级,推门进来的那天,穿着简单的运动装,梳着更简单的马尾辫,风从她的肩头轻轻吹过,脑海里浮现的却只有那一句话:

清丽不可方物!

她的美,似乎远远超出同龄女孩的范畴,没有任何修饰的天然,就像是幽静的山林里高悬的明月,是那么的耀眼夺目。

哪怕高中时代的男生女生们再单纯和无邪,面对隗竹,却仿佛都明白一个道理:

有些人,和他们不一样,生来注定要远远的翱翔在天际和云端之上!

“过来了,过来了……”

朱大观捅了捅林白药的腰眼,紧张的浑身僵硬,低声说道:“别傻站着啊,先跟人打招呼……”

隗竹走近。

此时的林白药已不是那个暗恋隗竹两年,始终自惭形秽的高中小男生。

他拉着朱大观,站到路旁的桐树下,没有多说话,只是对隗竹笑了笑,又微微点点头。

洁白的牙齿,颀长的身材,明亮的脸庞,笑起来热忱又不失礼貌,尤其还有种奇特的不属于高中生的沉稳。

隗竹略有些奇怪。

她的印象里,林白药只是普通的同班同学,平时没什么交际,也很少看到他这样淡然自若的笑容。

但也只是片刻的好奇,她礼貌的点头算是回应,然后脚步不停的远去。

至于林白药的心思,她似乎从女同学那里听到过几句,但也从没往心里去。

她的人生目标,从高一那年就定的很明确,高中时期,不会考虑任何学习之外的东西。

“哎呀,多好的机会,又错过了!”

朱大观狠狠的拍下手,但语气并不是多么的懊恼。

因为像这样的偶遇,自然的,人为的,教室里,食堂边,操场旁,两年来他们不知道搞了多少,但每次都无疾而终。

远之慕乂,近之情怯。

所谓暗恋,莫过于此了。

林白药勾住朱大观的肩,笑道:“错过就错过了,没什么大不了的。想想大学里多少漂亮妹子等着咱们,不要为了一棵树放弃整座森林。”

“这话有见地……老妖,我怎么觉得你和平时不一样了呢?”身为最亲密的兄弟,朱大观的第六感很敏锐。

“一个鼻子两只眼,哪里不一样?”

“说不上来……就是吧,以前觉得你是我哥,我也是你哥,咱们同辈之交。现在觉得你有点像我二大爷,辈分莫名的高了,我心里很不满……”

这还不是互相当爹的后世,互相当哥就算是时髦了。

“二大爷?就是苏淮师范大学的教授,那个终身不娶,把一生献给考古事业的二大爷?”

“嗯!”

“可拉倒吧,我还得娶媳妇呢……”

“哎哟,死样!不是你那天喝醉,哭着说天下女人皆薄幸,非要和我共白头的时候了?”?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老怪,哥哥不是爱你,哥哥只是嘴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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