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水月低着头没有说话。
“你说话!”马金凤的鸡毛掸子已经抽到了陆水月的背上。
陆水月觉得钻心一般的疼。
“说!”
……
马金凤一个说字,一鸡毛掸子,很有节奏。
陆水月眼睛里的生泪往出淌。
“跪下!”马金凤厉喝一声。
陆水月扑通跪在地上。
紧接着,鸡毛掸子如风一般抽在陆水月的背上。
她咬紧牙关,没有哼出一声来。
忽然,父亲陆建国站起来,抓住马金凤抽下来的鸡毛掸子。
鸡毛掸子应声而断。
“行了,你要打死她吗?”陆建国说。
“我就是要打死她……她死了,我也跟着死,这样的日子还有什么活下去的意思,死了好,死了一了百了!”马金凤撕心裂肺地叫。
“要死也是我死,是我无能……”陆建国的痛苦和无奈是从骨头里透出来的。
“好……那我们就先把她打死,然后一起去死,反正现在的日子我也过够了,够够的了!”马金凤咆哮。
然后泪如泉涌。
然后嚎啕大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马金凤哭累了,开始抽噎。
最后,她擦干眼泪,一双血红的眼睛盯着陆水月,“说吧……为什么,我知道那绝对不是你的成绩!”
“失误,可以考六百分,但绝对不能考一百多分……”
“你们班最差的那个,那个叫什么……罗浩的,还考了四百多,你怎么可能考一百多……绝对不可能!”
马金凤性格倔强,不服输,不认命……
但命不好!
她从小家里穷,弟妹多,上学是不可能的,早早出来打工,挣钱,贴补家用。
后来嫁了陆建国,陆建国是个不怎么上进的人,婆家也都是乱七八糟的事情。
所以,马金凤将自己所有的期望寄托在了陆水月身上。
陆水月不仅是她希望的寄托,更是她倔强的寄托。
“说话,你哑巴了!”马金凤冲着陆水月喊。
“说呀,你想气死你妈吗?”陆建国捅了一下陆水月。
“陆水月,你的心是越来越硬了,我哭成这样,你竟然连一滴眼泪都没掉!”马金凤气得大喘气。
“我故意考成这样!”陆水月说。
“我,我就知道……我们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马金凤上手撕吧陆水月,并且又开始哭。
陆水月沉默。
因为她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有用,哭更没有。
马金凤哭生气只是***,真正令她哭的是没有希望,未来的日子没有奔头……
可这些陆水月都有,所以,她没有哭的理由。
“你个狠心的丫头,你就是不想让我和你爸活下去呀!”
马金凤又哭喊了一阵。
“为什么故意考这么一点分?”陆建国问。
“我想陪在你们身边!”
“陪在我们身边能干什么,能有什么用,要像我这样一辈子擦桌子,洗碗?”马金凤盯着陆水月问。
“还是你要摘草莓摘一辈子,找你一个像你爸这样的人,然后再过我们这样的日子?”
“你觉得这种日子有个尽头吗?”
“没有……我告诉你,陆水月,没有……只有死了,这一切苦难才结束!”
……
“从今天开始,你什么都别干,就给我在家里,复习,准备明年高考!”
“明年我还会考成这样!”
“你,你……”马金凤全身都在颤抖。
“水月,你真是心硬,你妈都被你气成什么样子了,你就不能暂且答应她吗?”陆建国着急道。
“不能……我已经决定了,如果要考,我今天就考了,何必再浪费一年!”
马金凤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陆水月面前,“祖宗,你想怎么样,你把我弄死得了!”
陆水月头低在地上,“妈……你起来,不要这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给我两个月时间,我证明给你们看,如果,我不能挣到钱,我就回去复读,反正两个月之后复读才会开学!”
“挣钱,你要挣多少钱,摘草莓的一个月一千块钱吗?”
“一百万!”
陆建国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
马金凤身子挺直,觉得自己听错了,“多少?”
“一百万!”
“你是不是得了失心疯了!”马金凤提住陆水月的头发,将她的脑袋从地上拉起来。
“我说的是真的……”陆水月说,“给我两个月时间,以我的成绩,两个月之后再复读也没有问题。”
“她爸,这孩子是不是真的病了……”马金凤满脸担心。
陆建国也是满脸的惊恐。
陆水月知道说什么,解释什么都没有用。
重生本来就不是用简单思维能想明白的事情。
她从兜里掏出一张银行卡,放在地上,“这里有六万块,是我挣的……你们先拿着,密码是123456,有时间去改一下!”
在马金凤和陆建国盯着银行卡,脑袋彻底当机的时候,陆水月起身开门走了。
………………
陆水月让萧亚红在门口等她。
上了车,萧亚红一眼看到陆水月身上的伤,心疼道:“你妈还真狠,真能下得去手!”
“绝望了!”陆水月淡淡回了一句。
“原来你学习很好?”
“能考清大!”
萧亚红眼睛瞪大了,“那你……”
“不想去念书!”
“也是,即使清大毕业,一年挣到二十万也不容易,何况那也得几年以后,你现在就可以。”
“天下也不止读书这一条道!”
萧亚红在药店买了一些药,回到公司给她涂药。
“啧啧……真的是好狠,你确定那是你亲妈,全部肿了!”萧亚红觉得触目惊心。
“爱之深,恨之切!”陆水月苦笑了一下。
家里。
马金凤和陆建国一晚上都没睡。
担心她是不是干了什么不正当的行业。
那种行业,或者是毒品……
马金凤生气陆水月不好好考试,埋怨自己没本事,抱怨陆建国无能。
折腾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陆建国和马金凤来到银行自助机查了那张卡。
插卡的时候手抖得都插不进去。
“密码是对的!”
“六万!”
……
陆建国和马金凤彻底懵了。
“陆建国,你把水月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就去死!”马金凤坐到自助取款机哭。
陆建国也觉得苗头不对,这才出去几天就挣了六万,一定是干了什么不正当行业,不然怎么会来钱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