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宫殿内,朱九看着靠近她耳边耳语的少年,心里不禁一紧。
但听完轩辕澈的话后,她几乎手心冒出冷汗,瞬间抬眸直视他,眉头紧锁:“不可能!我不会帮你杀人。”
看着朱九冷静的面容被打破,轩辕澈颇有一种恶趣味得逞的快意,似笑非笑的转身躺回榻上,有一搭没一搭敲击着手中的匕首。
嘴上,他冰冷无情的对朱九说道:“要么她死,要么你死,别忘了,你本来就是该死之人……”
说到后面,他突然与朱九对视,那双深邃的凤眸仿佛看透了一切,朱九有一种内心深处的秘密被他戳破的惊慌。
但也只是一瞬,朱九稳住心神,紧抿苍白的唇,垂眸道:“是,奴才……遵命。”
见她转身欲走,轩辕澈挑了挑眉:“去哪儿?”
不等朱九回头,他便开口,缓缓撑着一只手,饶有兴味的注视着她:“往后都得由你伺候孤,还不快准备热水为孤沐浴?”
轩辕澈怎么矫情起来了?
以往他对她厌恶至极,怎么可能让“拓拔野”碰他分毫?
倒也不尽然,上次不就让她为他沐浴过一回吗?然后呢,她反被打成重伤。
漫不经心的闪过片段,朱九心里狂跳,睫毛轻颤:该不会此人已经发现她重生了?!
虽然这个想法荒唐,但也不无可能,谁也猜不透轩辕澈心里的想法,此子亦正亦邪,脑子里多的是阴谋诡谲。
好在她很快敛下这大胆的猜测,当即面不改色的试探道:“陛下今日怎么有如此闲情雅致?难不成是见我会朱九的那些东西,所以将我当成朱九,打算把我豢养在身边折辱?”
此话一出,她明显感觉到空气一冷,皆因轩辕澈变了脸色,一字一顿的盯着她:“这些不都是你……”曾经对我做过的吗?
但忍了忍,他终究是没道明朱九的假身份,缓缓冷笑:“你还不配知道孤的想法,你只需要记住,如今你才是阶下囚,孤要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
“你没有资格反抗,也不准反抗!”
先忍他一手,至于杀那女子的事,朱九等他睡着再做打算。
眼神沉了沉,朱九终究是对他俯首:“是,陛下。”
门外,正守着大殿的罗铮见她出来了,才踏入殿内,恭敬对轩辕澈行礼,禀报方才收到的消息。
“宫外传书,驿站内的夏国公主上官云雪病了,怕是撑不到明日的登基大典。”
和亲公主若死在和亲之前,难免会增加两国的摩擦和矛盾,毕竟轩辕国才刚攻打了燕国,如今正是需要休养生息的时候,若能避免和夏国开战,自然是最好的。
本以为听到此事轩辕澈再怎么也会问两句,事实上,他甚至都没过多的表情,只是淡淡躺回榻上,闭目休憩:“嗯。”
……嗯?
陛下竟然对和亲公主的死漠不关心!难不成是朱九进来和陛下说了什么?惹怒了陛下?
罗铮可猜不透轩辕澈这位帝君的心思,只得渐渐低头,也沉默下去。
正当他打算退出去时,轩辕澈猛得睁眼,转头看他:“叫李淳越过来。”
闻言,罗铮大松一口气,暗暗为李淳越祈祷一句自求多福后便脚步快到飞起,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将李淳越给拉来了。
李淳越额头一脸冷汗,看罗铮叫他这么急就猜到恐怕轩辕澈叫他来准没好事,而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紫色道袍,手里拿着一把拂尘,俨然一副开坛做法的模样。
刚进殿,瞥见罗铮脚底抹油溜出去的身影,他忍不住在心底暗骂一句坑货,一边毕恭毕敬对轩辕澈行礼:“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叫臣过来,所为何事……”
看到他这身打扮,轩辕澈从他身上收回目光,眼神晦暗不明的望着殿顶:“李淳越,你被称为军师,是因为你自小跟你师父在山上学了点道法,知晓天文地理,能预测祸事吉凶。”
“呃……正是。”李淳越心里一紧,不懂陛下怎么忽然问他这事,但仍谦虚答道:“不过臣也只是跟着师父学了点皮毛,在陛下面前班门弄斧,叫陛下见笑了。”
话虽如此,但屡次和燕国作战,除却轩辕澈弄来的情报外,更有李淳越每一次的未卜先知。
对了,明日就是登基大典,陛下此时叫他前来莫不是想问关于登基大典的事?
李淳越心中正琢磨,忽见龙榻上的少年坐起来,一本正经的问他,俊美分明的脸庞在一明一暗的烛光下竟显出几分严肃:“那你说,朱九会不会起死回生?或者,她是否已经重生到了别人身上?”
“什、什么?!”
一句话砸的李淳越咂舌,差点儿反应不过来,“绝对不可能”五个字将要脱口而出时,他硬生生咽回去了,憋了半晌,才勉强语气沉稳的回道:“陛下,只要是人,生死便有定数,就像这四季轮回般,有死才有生,有生……才有死。”
话落,他悄悄看了眼听完这番话而陷入沉思的轩辕澈,心底涌上几分同情:唉,要说陛下也真是命苦,朱九以前将他当成男宠折辱,还杀了他全家,如今竟还盼望着朱九活过来!
总之,他也不能把话说太绝,既然陛下认为朱九活着能好受点,那就让他这样认为吧。
反正陛下总有醒悟的一天,真到了那时候,他也差不多该接受朱九已死的事实了。
“嗯,你下去吧。”
正当李淳越内心思索时,轩辕澈也彻底从他这番话中明悟,对他挥了挥手,行至桌案边动笔作画。
随着他笔走龙蛇,一幅人像渐渐出现在画上,画上的女子赫然是拓拔野,但画中的她却没有瘸着一条腿,反而骑在一匹雪花骢上,搭弓射箭,英姿飒爽。
其身姿神韵,分明就是女战神朱九。
李淳越只瞥了一眼便暗自摇头,带着一身冷汗退出大殿。
当守在门外的罗铮见他出来,迫不及待的关心了句:“怎么样,你没事儿吧?”
李淳越长吁口气,感慨的看他:“差不多鬼门关前走了一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