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羽观也跃身上树,朝白聚书发起了攻击。身形交错之间,两人的动作皆迅捷无比,但仔细观察后就会发现,白聚书根本没动过上半身也没出过手,仅靠着双腿和躲避来应对,而温羽观全然近不了他的身。
温羽观开始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这样耗下去,对自己肯定是不利的。
"我知道你是灵府的巡探,但我并没有伤害人类。"白聚书开口道。
"哦?那你怎么解释那些人丢失的灵力值?你又怎么解释,你那十年前大限已至的母亲为何至今还能活着?"
温羽观的话让白聚书愣了一下,随即白聚书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他垂眸道:"你们灵府的调查,原来是如此地不严谨。"
这回轮到温羽观愣住了,但温羽观马上反应过来,这家伙说不定和蓬成一样,是说谎想扰乱他心绪。
白聚书好像是看透了温羽观的心思一般,竟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如果你不信,大可以跟我来,如果你亲眼看到真相,我相信你会知道,我说的都是真话。"
"小温!小温!"陶婵从另一边跑来,呼喊着温羽观。
温羽观和白聚书的目光一齐落到了陶婵身上,白聚书再次开口:"也许,你还能帮她一个大忙。"说完,白聚书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了陶婵面前,随后温羽观也跟着跳了下来。
两人一前一后从树下跳下来,见两人都没事,陶婵也算放下了心。
接着,她再次将问题抛给白聚书:"你刚才还没说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就是我解卦的方法。不过,看到那些事情,纯属意外。"白聚书解释道,"跟我来,我带你去见母亲。"
简单的几句话却像击中了陶婵的心,没错,她来紫槐镇是因为有人告诉她,她的生母可能就在这里。
寻找亲生父母,是陶婵这些年一直以来的愿望。但几天的寻找无果后,陶婵决定放弃了,走之前临时起意才来到紫仙庙问卦。
白聚书已经走出一段路程,陶婵没有多想就跟了上去。温羽观担心陶婵被骗,也试图想证实白聚书刚才的话,于是也跟了上去。但本质上驱使温羽观迸发出好奇心的是白聚书这个人,尽管白聚书身上散发着妖力,他却一直没有感觉出白聚书的敌意,他感受到的反而是一股疏离、淡漠和孤寂。
三人在夕阳照耀下的树林中安静地前行,走到半山腰时,一座古朴的宅子呈现在陶婵和温羽观眼前。宅子带着一个小院子,后面则是一片竹林。
白聚书领着两人进了屋子,示意两人稍等片刻,不一会,白聚书从内屋出来,同时一位妇人也被他搀扶着出来。
"聚书,你朋友来啦?"妇人双目失明,但她感觉到屋内有人,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白聚书是个完美的儿子,唯独让她担心的便是白聚书向来不爱与人来往,朋友很少。
"是的,妈妈。"
"阿姨你好。"陶婵和温羽观朝白聚书的母亲打了招呼,听到有女孩的声音,白聚书的母亲显得愈发开心了。
"还有女孩子啊!"白聚书的母亲笑盈盈地道,随即朝陶婵的方向伸出了手。
陶婵愣了一下,然后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等看清那妇人的面容时,陶婵双目骤然睁大,记忆中的那张脸和眼前妇人的脸重合到了一起。
白聚书的母亲似乎感觉到了陶婵的颤抖,起身关切地问道:"怎么了,孩子?"
"妈妈,她没事,就是爬山累了。"白聚书轻轻将两人的手分开,解释道。
"喔,那你快让她休息一下吧,我摸她的手,感觉这姑娘太瘦了,爬山这么累可别累坏了。"白聚书的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但口中全是关心陶婵的话语。
白聚书一边答应着母亲的话,一边将母亲往里屋扶去:"知道了,我会安排的,您也休息吧。"
安顿好母亲后,白聚书将两人引到了院内。陶婵看出来白聚书的母亲身体并不好,等走到院子里,她才放心地开口:"她,她是我妈妈吗?"陶婵的声音有些颤抖,毕竟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没错,你自己也亲眼看到了,不是吗?"白聚书答道。
确实,先前白聚书进入陶婵的回忆时,帮她把婴儿时期看到的画面都挖掘了出来,她可以确信,这个人就是自己的母亲,可白聚书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也会喊她妈妈?
白先生的名号并不是浪得虚名,白聚书除了用妖力探视人类的回忆外,对一些小心思的猜测也是非常准确的。没等陶婵问出口,白聚书就开始将这些年的所有事都娓娓道来。
"正如灵府给出的情报所说,我的真名叫竹月,是一个狐妖。"白聚书双眸被夕阳镀上了一层金色,回忆也就此展开。
当年在魔界,竹月可谓是盛名远扬。曾经的竹月有着非常强的战力,是被划分到s-level的妖怪,他以帮助各类妖怪实现愿望谋生。
前来许愿的妖怪需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这个代价可能是某个法宝,也可能是被竹月吸取一定的妖力值,也有可能是财富。总之,只要能付出对等的代价,竹月基本上就能帮助妖怪们实现愿望。
但竹月过盛的名誉也引来了杀生之祸,不知道是什么人雇佣了几个顶尖的猎妖人来猎杀竹月。被猎妖人重伤的竹月只能逃往人间,然后迅速燃烧自己的妖力值,将自己隐匿于人间。
为了节省自己的体力和妖力值,竹月化身成婴儿,准备慢慢恢复,再想办法回去。也就在那时候,竹月被刚刚失去女儿的妇人捡到,当作普通的婴儿带回了家。
而这个妇人,正是陶婵的生母,往后的二十年来也是白聚书在人间的母亲。
"从前在魔界,我看到的只有无尽的杀戮、血腥,还有为了生存或者一点赏金就不择手段的肮脏情节。是妈妈,这些年,一直为我这样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无私地付出,才让我知道,原来我以前身处的环境是那么地狭隘、阴暗,而那时的我,也是如此地卑鄙、低劣。"
说到这些,白聚书的眼中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色,如同他那晦暗的过往一般,暗淡无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