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初六,贝贝又去舅姥爷那呆了几天。
先是去表姨那看了阳阳,小家伙现在也不吐‘奶’了,长的还‘挺’壮实。
隔了一天又去了表舅家。
因为还没开学,表舅妈袁招娣在家。
客厅还是那幅样子,满室的旧‘花’布。贝贝痛苦的闭了闭眼,心道,也不知道她表舅怎么受的了的!
待她们坐定,袁招娣给贝贝拿了支桔子水,又泡了新茶,说是她弟送的西湖龙井。
瓜子糖是现成的,水果什么的在她这就不要想了。
元元今年三岁了,正是好玩的时候。
和他说话得认真,要是让他感觉你在应付他,扭过身子再不理你。
贝贝发觉这点像舅姥爷。
接下来又发现他说话时爱装样,一本正经的。
贝贝觉得奇怪,问她舅姥姥。彭惠芬忍住笑,低声道:“大概是跟你姥爷学的,他们爷孙俩前段时间天天在一块。”
看元元自己在那玩积木,贝贝又说道:“姥姥,我看元元有点瘦,小孩子还是胖一点好。”
彭惠芬被她这老气横秋的话逗的直乐:“哎呀,我们贝贝真是够‘操’心的,看看,都瘦了!”说完,掐了把贝贝的小脸。
“姥姥,疼!”
“哈哈,姥姥不疼!””姥姥”
祖孙俩正闹的开心,袁招娣忽然从里屋走了出来:“妈,中午想吃什么?昨天小宝给我送来不少‘肉’,要不我们做红烧‘肉’吃吧。我弟这次送来的‘肉’可好了,听说”
“这会做红烧‘肉’赶趟么?”彭惠芬打断了媳‘妇’的话,沉声问道。
“没问题,我弟带来的‘肉’听说都是给那些部长什么的送的,那些都是上了年纪的,喜欢吃炖的烂的.”
“那就去做吧!”
等袁招娣进了厨房,贝贝凑到彭惠芬跟前:“姥姥,我去厨房帮忙择菜去。”说完,站起身就准备走,被彭惠芬一把拉住:“不用,你才多大,能干嘛。”
祖孙俩看着元元又说了会话,只是彭惠芬的兴致明显不如先前。
又过了一会,李立仁回来了。
这个表舅因为结巴几乎没怎么和贝贝说过话。事实上,他和别人也不怎么说话,就是舅姥姥也只是打个招呼就完了。
不过元元很喜欢他,一回来就抓着他没松开过手。父子感情明显极好,几乎不需要言语‘交’流,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就能清楚对方要干什么。
贝贝看的满脸羡慕,忽然对表舅多了一丝好感。
真是个称职的好爸爸!
吃午饭时,袁招娣又对着那盘红烧‘肉’不遗余力的赞美,压根不管彭惠芬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贝贝尝了一口就撇在哪,这也叫好吃?那表舅家以前吃的都是猪食么?
她忽然发觉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
表舅妈一有机会就会给大家暗示,但凡是表舅家像样点的东西,都是表舅妈从娘家拿来的。嘿嘿,表舅家该有多穷啊,要这么划拉媳‘妇’娘家的东西!
贝贝估‘摸’着她舅姥姥早就察觉到媳‘妇’的意图,所以脸‘色’很难看。
匆匆吃完饭,就拉着贝贝回家了,看她舅姥姥那架势,好像连一刻都呆不下去了。
又过了几天,快开学了,贝贝被舅姥爷派车送回了家。
到家后,李老太又是一阵唠叨。
贝贝烦她说个没完没了,嘴里嚷着:“我去找姐和小明去”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等出了‘门’又发觉没地方可去,要不去小‘花’园转转?早上人少,空气也好些。
小‘花’园里空气确实‘挺’好,就是没什么人。贝贝逛了一圈,觉得没什么意思。
刚想找个地方坐会,横里忽然就窜出个人影来,吓的她差点没叫出来。
“小丫头,你别怕。俺问你,你是不是姓傅?”普通话里带着浓重的乡音。
贝贝一听这人这么问,抬起头眯着眼打量了一番眼前冲她说话的这个人。
来人约莫四十岁。通身上下灰突突的,像是打老远的地方赶来一样,满身的风尘仆仆。方脸,黢黑的皮肤,小眼睛小眼睛?和她姐长的一模一样的细长小眼睛?
那人看贝贝不说话,蹲下身子又问道:“你是不是叫傅贝贝?”
贝贝张了张嘴,忽然觉得嗓子干哑的说不出话来。
“俺是你大伯,你小时候俺总抱你,你不记得啦?”说着,那人就想伸手‘摸’‘摸’自家侄‘女’的小脸。
贝贝侧过脸往后退了一小步,一抬眼看到对方脸上明显带了失望的神‘色’,定了定心神,沉声说道:“你带身份证没?给我看看。”
那人惊讶的看着贝贝,确定侄‘女’不是跟他说笑后也没犹豫,直接从腰带那掏出个小袋子,袋子缝的极其密实,袋口那还安了个纽扣,他解开扣子,一阵掏‘摸’才找到了身份证。
“给,俺没骗你,你就是我侄‘女’。”
贝贝接过证件,再三确认,终于能肯定眼前这个人就是他亲大伯,名叫傅大牛。
前世每次她妈张文兰跟她聊起她爸,都会提到这个名字,只不过让贝贝不解的是话里总带着鄙夷和一丝恨意。
“大伯!”贝贝轻声喊道。
“好,好!大伯也没啥给你的!”说完直起身从刚才那袋子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硬塞给了贝贝。
低头看着手里的二十块钱,贝贝脑子‘乱’哄哄的,难道前世大伯在她小时候就来看过自己?怎么她一点都不记得?大伯怎么能在这找到她的?难道他跟了自己一路?怎么不去家找她?难道她外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傅大牛看侄‘女’低头不说话,心里也不好受。伸出手‘摸’了‘摸’贝贝的头,柔声说道:“贝贝,大伯今儿见了你,知道你过的好俺就放心了。原本还想和宝宝说说话,可就要农忙了,大伯得回家了。”
话音刚落,就见贝贝猛地抬起了头,眼睛瞪的老大,满脸不可置信。
“大伯,你咋才来就要走,怎么也得呆上几天吧!我妈”说着说着,突然想到了什么,声音渐渐微弱,几不可闻!
傅大牛眼中尴尬一闪而过,低声说道:“不了,大伯有事就不去了。乖,要懂事,要听你妈和外婆的话。”
贝贝看她大伯的神‘色’,也知道她妈和外婆强忍住心中的酸涩,低声问道:“大伯是坐今天的火车票回去么?是坐票还是卧铺票?”
傅大牛和自家侄‘女’刚照面时就觉得这个丫头‘精’怪的很,哪家七岁孩子会用身份证识人的?所以这会贝贝这么问他,他也不觉得奇怪,笑了笑说道:“大伯还没买票呢,一会就去买。”
贝贝又问道:“能买到今天的票么?”
傅大牛摇摇头,蹲下身子拉起贝贝的手,柔声说道:“最快也得是明天的。贝贝你家去吧,外面冷,仔细冻着了!要是你外婆对了,一会回家可别说见着我了,知道吗?”
话音刚落,贝贝的眼泪就再也止不住了,簌簌的往下落
“不哭,不哭,不哭”傅大牛这会也是难掩心中酸涩,强忍着泪意低声呢喃着,他伸出拇指轻柔的拭去贝贝的泪水
很久以后两人才平复了心绪。
最后傅大牛还是走了,走之前他给贝贝留了家里住址和大队里的电话。
贝贝把这张纸条珍而重之的藏在了竹楼内的书房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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