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老太听着众人议论,跳起来,加入战团大骂:“放你娘的狗屁,我家才不会出这样的丑事……”

“你家家风好?不出这样的丑事?那徐大民跟周娅算什么一回事?那可有真凭实据,两人勾搭成奸的书信都还在。”杨母反唇相讥。

徐老太胸口一阵一阵绞痛。

这可是家丑啊。

就是她的宝贝孙子徐大民,留下把柄,这成了全村都可以拿来攻击说事的把柄。

徐春生,黑着脸,站到周凤茹面前,拽住她胳膊:“走,跟我回屋。”

明显,他听进去了众人的议论。

许多事,以往不曾留意,可现在,大家这么议论,令他怎么不多想?

张金芳从人群中走出来。

她走到徐冬生的面前,仰着头,望向他:“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徐冬生怒气攻心,这气,没办法发到别人身上,现在张金芳凑上前,自然而然,迁怒于她。

他一巴掌扇到张金芳脸上:“别人胡说八道就算了,你这个时候还跳出来问这些,你是嫌泼脏水还不够?”

“妈。”徐二龙冲过去,一把推开徐冬生,将张金芳护在自己身后。

张金芳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

这些年,她时常挨徐冬生的打。

她习以为常。

在农村,哪个男人,没动手打过女人?

她以往,总认为,是自己做事,做得不够好,所以,婆婆嫌弃她,老公嫌弃她。

她只能更勤快的做事,更任劳任怨的操劳,企图获得他们的认同。

可现在,听着众人的议论,但凡有点脑,也要想一想。

同样是女人,同样是徐家的媳妇,为什么,周凤茹的日子,就比她好过。

不管发生什么事,永远是她作无条件的牺牲。

牺牲自己还不算,连同孩子,都是作出牺牲。

比如,从小的吃穿用度,几个孩子,都比不过徐大民;

比如,读高中的名额,明明那时候,徐二龙比徐大民强,结果,还是让给徐大民……

现在,听着大家的闲言碎语,一切的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徐冬生,我要跟你离婚。”张金芳捂着脸,大喊起来。

众人都呆了。

这年头,离婚这事,可真是新鲜玩意,谁要离婚,可是被人指指点点,一辈子抬不起头。

徐二龙也惊讶的看着张金芳。

他还在想,找个合适的时机,推动张金芳跟徐冬生离婚。

他一度有些担心,怕张金芳这样的老思想,不想离婚,抱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思想,一辈子跟徐冬生拴在一块儿。

哪怕徐家对她再不好,她也会坚持。

可谁想,张金芳居然主动提出离婚,这真让人意外。

“妈,我支持你。”徐二龙表态:“我们自己有手有脚,能自己养活自己,何必要依靠这个对你不好的男人。”

这话,是对张金芳说。

也无异于对全村所有的人在说。

许多女人,附声赞同徐二龙的话:“对,伟大领袖说过,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跟男人一样,同样下地干活,回家还要做家务,凭什么还要挨男人打呀。”

“可不是,大家同样干活,还不比男人干得少,何必要依靠男人?”

“离婚离婚,我们支持张金芳离婚。”大家声援张金芳。

“这徐冬生有什么脸打人?他自己现在是黄泥巴糊裤档,不是屎也是屎,他居然还敢打张金芳,这不是证明他跟周凤茹关系不一般?”

“对别人的婆娘处处维护,对自己的婆娘拳打脚踢,这样还说两人没关系,老子把脑袋砍下来当球踢。”

大家的议论声,越说越大,到后面,纯粹都没想遮掩一下。

徐冬生脸色黑得如同锅底。

这是他的隐私,一直伪装隐藏得极好。

可没想到,今天居然直接这么功亏一篑。

他无从辩解,也没办法辩解。

徐二龙看着这一幕,心下也是冷笑。

上一世,这丑事,可是掩藏得极好。

直到徐冬生临死,要把房屋拆迁款全留给徐大民,才揭开了这一桩天大的丑事。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除了两个当事人。

可没想到,这一次,是搂草打兔子。

原本是想教训一下杨家三兄弟,警告他们一番。

没想到,居然将徐冬生和周凤茹的这点破事给当众戳穿。

更促进了张金芳思想上的觉醒,主动跟徐冬生提出离婚。

“好……好……你记住,要离婚是吧?我离,你别后悔。”徐冬生指着张金芳,语无伦次。

他此刻,无颜再面对这么多人,一转身,进了自家的房子。

徐老太依旧在跳着脚骂,骂大家胡说八道,骂张金芳不要脸。

可这样的骂,在别人的眼中,就是跳梁小丑,就是故作声势。

根本没人在意她的话。

徐老太迈着小碎步,边骂,边退回自家屋子,随后,紧紧关上房门。

不多时,徐家的屋子里,传来隐约的怒吼声、吵闹声。

甚至,还夹杂着砸锅摔碗的声音。

显然,这徐冬生、徐春生两兄弟,关上门来,亲兄弟明算帐了。

徐二龙低头看着张金芳。

她呆呆在那儿,泪流满面,嘴里不停喃喃着:“我要离婚,我要离婚。”

“妈,我支持你。”徐二龙道:“我早就想劝你跟他离婚。”

张金芳望向徐二龙:“你早就知道这些破事吗?”

徐二龙尴尬的道:“妈,我不知道。我只是想,他对你不好,你就应该跟他断绝关系。”

张金芳默默点头。

徐二龙带着张金芳,直接去找到队长黄正农。

刚才那一出闹剧,黄正农也围观了半天。

农村啊,地方不大一点,可破事一点也不少。

各种家长里短、芝麻蒜皮的事,都会引发一场大战。

他拨了拨八仙桌上那盏昏暗的煤油灯,火苗跳动一下,堂屋亮堂了几许。

“你真的考虑清楚了,要离婚?”黄正农问道:“整个公社,可没有女人离婚过,你可想好后果。”

“我要离婚。”张金芳回答得斩钉截铁。

这阵子,她跟着徐二龙分家另过,身边没有徐冬生这个男人,她感觉一样过得好好的。

何况,这两天,她跟着大家一块儿去外面卖书包,也算开了眼界、见了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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