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虽然站的远,但也看见是她故意摔碎的青玉,她们也不敢说什么,埋着头把碎掉的青玉收拾了下去。
沈若华微微一笑“哥哥只稍说,从未看见这块青玉便好,权当这青玉从未出现在沈府,既保留了白云锦的颜面,又不会让哥哥为难,岂不是很好。”
沈戚看沈若华的眼神有些深邃,他知道沈若华和白云锦情同姐妹,在他出征前,二人好的和亲生姐妹似的,怎么三年时间过去,沈若华对白云锦,远没有了之前的亲昵。
沈戚不知这三年之中发生了什么,他也无法指摘妹妹和朋友的感情,沈戚摸了摸沈若华的脑袋,“东西我已经备好了,快走吧,别误了约好的时辰。”
沈若华跟上沈戚,问道“哥哥给白云锦准备了什么东西?”
“哥哥是男子,不好正大光明的给女子送东西,哥哥把东西给我吧,我来给白姐姐。”沈若华笑道。
她已经潜移默化的表现了自己的态度——她不希望沈戚和白云锦多接触,如此也正中沈戚的下怀。
“也好。”他点了点头,“东西在马车上,到时你去给她吧……”
二人走到府门前同杨氏汇合,正准备出门,沈蓉就拎着裙摆急匆匆的往这边跑来“大哥,姐姐,大伯母,等等!”
二人站在石阶上停下步子,沈蓉拾级而上,拍了拍胸口,气还没喘匀,笑着说道;“听闻大哥和大姐要去看云姐姐,我也想跟着你们一起去,蓉儿也好些时日没见过云姐姐了。”
她说完,手往身后一伸“真真妹妹,快过来。”方真真搭着她的手,漫步走上行礼“真真见过表哥表姐,大伯母。”
沈戚瞥见方真真,便知她是那一日被劫事件的受害者之一,见她没有要承认见过他的意思,沈戚也没有多言的点了点头,以示还礼,沈若华扫了一眼二人,意味不明“二妹这是?”
“喻怀表哥去了书院读书,真真一人留在府上没什么意思,我就想带着真真出去走走。姐姐不会不允吧?”沈蓉怯生生的看着她,情不自禁的咬住嘴唇,若过来个外人,必定以为沈若华怎么了她。
沈戚不悦的拧起了眉,他正欲开口,便被沈若华拉了拉衣袖,“自然是行的,马车已经备好了,别误了时辰。”
沈若华拉着沈戚和杨氏,转身踏出了沈府,沈蓉眯了眯眸,领着方真真上了后头的马车,一起往白府行去。
半个时辰后,马车停在了白府前,白夫人何氏领着两个女儿站在府门前,瞧见马车便迎了上去,杨氏先行从马车上下来,何氏殷切的抓着她的手“可算到了,可叫我好等啊,戚儿和若华呢。”
沈戚跳下马车,转身把沈若华接了下来,躬身对何氏行了个礼“见过白夫人。”
何氏看着沈戚的脸,惊得瞳孔微缩“这、戚儿都这么高了,到底是战场上走过一遭的人,同三年前真是不大相同,我都不大敢认了。”何氏拉过身后的白云锦,“云锦,快见过你戚哥哥。”
白云锦嗔怪的看了一眼何氏,她双颊微红,欠身行礼,声如环佩“见过沈大哥。”
“白小姐。”沈戚不冷不热的回礼。白云星笑道“姐姐怎么和沈大哥这么生疏?我记得以前,姐姐都是喊戚哥哥的,反倒我喊沈大哥戚哥哥,姐姐就不肯了。”
白云锦红着脸啐了她一句“胡说什么。以前年纪小自然能随意称呼,可现在哪还能这么喊,叫旁人误会了可怎么好……”白云锦把持着二人的距离,双眸间的爱慕却十分明显,颇有欲拒还迎的意思。
沈戚对白云锦无感,但母亲和何氏关系要好,看在母亲和妹妹的面子上,他也不好打白云锦的脸,便沉默着不搭话。
乘第二辆马车的沈蓉和方真真一道下车上前,俯身行礼“见过白夫人。”
何氏眨了眨眼,看着方真真询问杨氏“似梅,这是谁啊?”
方真真抬起头解释“回夫人,真真是沈老夫人娘家的女儿,唤沈夫人一句伯母,夫人可唤我真真。”
何氏客气的笑了笑“是个标志的人。”
何氏亲切的拉着杨氏,说道“在府外头说什么话,先进去再说吧!”
她对沈蓉和方真真无感,她今日为得就是让白云锦一举拿下沈戚,再把消息放出去。
沈若华将妆奁交给习嬷嬷,跟在白云锦的身边走进了府上。
沈戚故意落后了几步,让白云锦和沈若华单独走在一块儿,白云锦眼神止不住的往后瞥,眼里既有激动,也有担忧“华儿,戚哥哥这次回来,没有受伤吧?”
她抿了抿唇,“如此私密的事,我不好直接问他,但是戚哥哥既然拿到军功封了官,必定会——”
沈若华侧过头,眸色黑漆“你方才不是说,要恪守男女之仪,不肯喊‘戚哥哥’的吗?如今不过几息时间,便都忘了?”沈若华眼底窜起一串怒火,转瞬即逝。
白云锦还没来得及怀疑什么,便见她换上了笑容“在战场搏杀,伤疤都是勇者的勋章,我听给哥哥上药的,哥哥背上都是疤痕,实在心疼的很。”
白云锦听了这话,便没心思再想沈若华方才的反常了。
她状似心疼的扭过头,转脸又变成一副厌恶至极的模样。
平日她手上落下一个细小的伤疤,便觉得丑陋,一想到沈戚背后都是伤疤,她便觉得难以忍受。
沈若华漫不经心的收回视线,跟随何氏来到白府正堂。
沈家和白家分坐两边,何氏有意想让白云锦和沈戚同坐,但又觉得这么着急的吃相太过难看,便作罢了。
双方刚刚落座,沈若华便示意习嬷嬷将妆奁捧了上来,她拿着妆奁来到白云锦跟前“这是我送给云姐姐的一些心意,望云姐姐笑纳。”沈若华半句没提沈戚,白云锦起身接过妆奁,欲言又止的看向沈戚。
她似是有些羞怯“这、这东西可是沈大哥?”
“哥哥哪里懂送女子的东西,里头的首饰,都是我给云姐姐挑的,云姐姐定会喜欢的。”沈若华偏了偏头,转身看了一眼沈戚“哥哥说是吗?”
沈戚站起身,拱手作辑“沈戚在战场三年,是个武夫,不懂女儿家的心思。只是想上门拜访不能空手而来,就让华儿挑了东西给白小姐,请白小姐勿怪。”
沈戚一番话,明明白白的表明了自己的心思,一点暧昧的机会都不肯给白云锦留。
白云锦心里憋屈到了极点,捧着妆奁的手指微微用力,关节有些发白。
她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在眼中染上几点遗憾之色“哦……原来这东西,不是戚……不是沈大哥准备的呀……”
杨氏瞧着这场面,也觉得有些着急了“锦儿,你误会了,你戚哥哥是因为碍于男女大防,才不肯承认的,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他准备的。华儿,你也是,你怎么能替你哥哥撒谎呢!”
杨氏并不知东西到底是谁准备的,可在她的认知中,白云锦是百里挑一的好儿媳,且对沈戚十分深情,这样的女子娶回家做正妻可是福气,沈戚这性子,怕是等上一辈子也等不来这样优秀的女子,怎么能轻易由他的性子胡闹!
杨氏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沈若华,沈若华心里微沉,袖下的手微微攥了攥,扯出一抹笑容“娘,我若说东西是哥哥准备的,才是帮哥哥撒了谎呢,分明都是华儿准备的,可不能叫哥哥占了便宜!”
她跺了跺脚,不悦的嘟起双唇,一副任性的姿态。杨氏当即愣住“华儿……你!”
沈戚出声替沈若华解围“母亲,无论东西是何人挑的,代表的都是沈家的心意,且若华和白小姐情同姐妹,若华挑的东西定然更符合白小姐的性子,您怎知白小姐看到东西,不高兴呢?”
白云锦是做矜持作态的,怎能在这个时候打脸,就算满肚子的气,也只能打落了牙混血吞。
“自、自然是的。”她将东西交给身后的丫鬟,垂着头坐了回去。
何氏瞧着大事不好,便再也不能作壁上观,开口问道“戚儿这次归京,可有什么打算?”
“铁衣军半月后还要返回边关,陛下准许我在京城暂留,在军中练兵……”沈戚很认真的回复何氏,足足说了半柱香的功夫,除了训兵再没谈过别的,何氏急的脑袋冒汗,手里的手帕都被揪的变了形。
她索性捉急的喊问“戚儿就没想过,趁着这几个月,把家成了吗?”
沈戚止了语,何氏咽了口口水,劝道“戚儿,你如今十八了,府上一个妾室通房都没有,你可不能学你杨家的表哥,景恒是太子伴读,常年在京城,这成亲是早晚的事,可你是边关武将,不知何时就又去打仗了,你不娶妻,难道要让你娘一直替你担心着这事吗?”
杨氏附和的点了点头“你何姨说的对呀,这事你可要上心了!”
何氏眯了眯眸,“对了,我记得三年前,我们家锦儿留了一个青玉在沈府上,不知戚儿可有见过?”
沈若华手捧着茶盏,慢悠悠的吹着。
沈戚摇了摇头“我并未见过。”他看向白云锦,表情真挚“白小姐三年前既然落了东西在沈家,为何当年不去沈家寻找,这三年过去,兴许已经被下人拿走,或是丢掉了。那东西对白小姐可重要?为做赔罪,我可让人去再买一枚还给白小姐。”
白云锦撑着扶手起身“那东西……那东西可是我留在沈大哥院子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白小姐既知道落在了我那儿,为何不去府上拿呢?”沈戚疑惑的看着她。
沈若华被茶杯遮掩的唇不断上扬。
沈戚想必也看出来了,白云锦并不想直接表明她对沈戚的心思,只要沈戚一直装傻,白云锦就拿他没有办法。
白云锦气得胸闷气短,双眸含泪“那青玉,当真是没了,还是沈大哥故意丢了。”
沈戚微微一笑“白笑了,那东西从未出现在我院子里,我如何能丢掉它,若是姑娘愿意,可以随我到府上确认,若是能找得出是谁拿走了姑娘的青玉,我必定让他还给姑娘。”
白云锦咬着牙,“不、不必了,兴许、兴许是我忘了!”
她若真的上门去找,不是明摆着告诉全京城她爱慕沈戚,求而不得被嘲不说,要是传进公孙荀的耳中,她还如何过活!
何氏有些不悦的皱眉,她看了一眼白云锦,忍住内心的郁闷,扯出一抹笑容“你们这些小辈,和我在这里哪儿坐得住,锦儿,你带着华儿和戚儿去府上走走。”
白云锦起身应了一声是,她还没近前,沈若华便站起了身,笑道“这便罢了吧,我和哥哥已经同外祖父说过,今日下午要上门拜访,恐怕不能多待,日后有机会,再来贵府拜访吧。”
杨氏嗔怪的看了她一眼“你们两个,怎么也不早和我说一声。”
比起白家,杨氏自然更想回杨家看看,何氏气得脸上通红,但如今这副场面,她怎能说些什么。
白云锦深吸了一口气,笑道“那好,我送伯母和华儿,还有沈大哥出门。”
沈蓉被忽略的彻彻底底,她今日来,本是想看着沈戚被白云锦玩弄,没成想沈戚根本没有传言中那么喜欢白云锦,反而对她敬而远之,沈蓉暗暗瞪了一眼白云锦。
比之沈蓉,方真真听说沈若华要去杨府,激动的身子微颤。
她不由自主的抚了抚身上的衣裳,今日她挑了最好的一件衣裳穿出来,到时候上门,定要给杨家长辈一个好印象才行。
方真真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沈若华。
比起沈蓉,沈若华和杨家兄妹的关系自然更好,但是沈戚突然回府,她根本找不到机会讨好沈若华,为了能得到跟着沈若华出门的机会,她只能厚着脸皮去求沈蓉。
索性努力得到了回报。
…
…
离开白家后,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往杨家行去。
驶出一段距离,杨氏就沉下了脸,看着兄妹俩。
“你们两个,想要气死我是不是?”她冷着脸问。